朦朧轉醒的時候，感到全身都是酸痛的。微睜開眼，射進來的亮光刺激的我又閉上。
    “再睡一會兒？”溫熱的氣息吐在耳邊。
    “嗯。”我模模糊糊的應了一聲，偎進溫暖的所在，陷入更深的黑暗。。。。。。
    再次睜開眼時，我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寬闊的山洞中，有微弱的光線從洞口照進來，我循著光線走出去。
    洞外別有洞天，樹木叢生，百草豐茂，泉水叮咚作響。兩岸生長著夾竹桃樹，也許是因為地處偏僻，氣候溫暖的原因。明明已是暮春時節，桃樹上還殘留著紅豔的身影。
    耳旁響起水流的聲音，我循著水聲走過去。高聳的山崖被攔腰截斷，水流從崖頂一瀉而下，形成一道天然的瀑布。陽光為激起的水花鍍上一層金色，直泄的水流在岩石上留下一片朦朧的水霧和震耳欲聾的聲響。
    崖下，水簾裏，一個青色的身影背光而立，神色漠然。一柄長劍橫在身側，泛著銀色的寒氣，一切仿佛是靜止不動的。
    忽然，執劍的手長袖一挽，劍身擊破水簾，暈開一層氣浪，劃出炫目的光的痕跡。青色的身影如行雲流水般舞動，招招淩厲有擊毀萬物之勢，身形卻曼妙異常，衣袖在空中掠過，留下一道道剪影。翩然若仙。
    劍勢越來越快，執劍人眼中寒光大盛，最後在一個側劃中戛然而止。水簾在身側升起，像被無形的屏障擋開，化作一片水霧，撒入湖中。
    我抬起頭，對麵的人已踏水而來，在我麵前站定。
    “睡得好嗎？”紀無傷的神色已換上一貫麵對我時的不羈。
    “嗯嗯。”我無精打采地答了聲。
    “醒了就吃點東西吧。”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不遠處的一叢篝火上正架著兩條魚。
    “你烤的？”我不敢置信的望向他。
    紀無傷眯起眼笑著點點頭。
    我看著他走過去，從架子上抽下一條魚遞到我麵前。看著手中焦黃的魚，我有點手足無措。這魚，能吃嗎？
    “師父，聖人說要長幼尊卑有序，這魚還是師父您先吃吧！”我蕩開一個笑臉。
    “這也是為師我的一點心意，徒兒還是不要推辭了。”紀無傷也笑了起來。
    “可是。。。。。。”我還想做最後的掙紮。
    “徒兒這幾天如此勞累，補一補是應該的。”紀無傷笑得更溫柔了，比旁邊的桃花還燦爛。麵對這個微笑，任何人恐怕都不會拒絕他的好意。可是我卻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忐忑不安地接過魚，我輕輕的咬了一口，嚼了嚼，然後很鎮靜地吐掉，很鎮靜地轉頭對紀無傷說：“我鄙視你。”潛台詞：這麼難吃的東西也敢拿出來？
    “我藐視你。”紀無傷得意的笑笑。潛台詞：那你還不是吃了？
    “我輕視你。”潛台詞：你連自己徒弟都要坑害？
    “我無視你。”他撇過頭。潛台詞：快吃吧，別這麼多廢話。
    我黑著臉等著手中啃了一塊的魚，怎麼也提不起食欲。轉過頭，紀無傷從架子上拿下另一條魚，湊近鼻尖嗅了嗅，接著很享受的歎了口氣。
    我埋下眼，那隻魚已遞到我麵前。
    “瞳想吃這個？”
    我看著紀無傷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視死如歸的啃了下去。然後我瞪大了眼睛，這條魚和剛才的味道一點不同，連杏兒也燒不出這個味道啊！能把兩條魚少出兩種天差地別的味道，我瞪著紀無傷，果，然，變，態。
    “教給你一課，看起來相同的東西不一定有同樣的價值。”
    抬頭看他一眼，悶悶的接著吃魚。等我覺醒時，手中的魚已入肚腹。我舔舔嘴唇，味道還真不錯。唉，不對，這魚怎麼沒刺。我疑惑的望過去。
    “真是後知後覺啊！”他歎口氣，接著親昵的點了點我的鼻子，“早幫你剔好了，知道你懶嗎？為了不吐刺，連魚都不願吃。”
    我聞言僵直了身體，再抬頭時，紀無傷已掠過湖麵繼續練劍。
    悶悶的吃完另一條魚，我望向那一池春水。湖麵上，青色的衣擺翻湧，暮色漸漸降臨，美麗到不可思議的光芒傾瀉在那人的身上。如畫的麵龐映著柔光，翩翩然不似凡人。這一切組成如夢一樣的畫卷，深深的叫人迷戀。
    因為太美麗，所以才不真實。我輕輕靠在草地上，心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