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爺。”雨桐越過地上的累累書籍，走到我麵前，清秀白淨的臉上映著健康的紅暈，然後在我的麵前蹲了下來。我看著她，輕輕勾起了嘴角，風淡雲輕的笑了笑。
    雨桐望著我的臉呆了呆，一臉認真地說：“小少爺笑起來很好看呢。”聽了她的話，我愣了一下，記憶中似乎也有人這麼說過，那個人也這樣用溫柔的聲音說，瞳，你的笑容很美，明明是那麼寂寞的笑容，卻給人一種冰消雪融的感覺呢。
    不過，是誰呢，是誰這麼說過，為什麼想不起來了呢……
    “小少爺，剛才我路過書房，聽到老爺和夫人說大少爺要回來了呢。”雨桐滿含興奮的語調打斷了我的沉思。雖然從沒有經曆過這些事，但從雨桐話中即羞澀有期待的語調來看，小妮子對我這個哥哥是崇拜的很。我看著雨桐，意有所指的眨了眨眼，雨桐弄清了我眼中的揶揄，臉上紅了個透熟，丟下一句“我不和您說了”，忙不迭的跑了。
    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可以說是父親的驕傲呢，聽說弱冠之年就已經驚才豔豔，這下娘要著急了吧，用來爭奪地位的兒子突然成了傻子，如果還想爭奪財產，就隻有再生一個了吧。不過這些都與我無關，哥哥的到來對我來說不過是多了個人。
    想起剛才雨桐的羞澀，我再次閉上了眼。真好，每個人都有期待的事呢，那我的期待是什麼呢，也許是希望明天是個好天氣吧……
    哥哥回來的那天，一大清早府裏就熱鬧了起來。還未起床，許久未見的父親就派人來傳我去主廳等候。雨桐來的時候我正起床穿衣，唧唧喳喳的跟在我身後說哥哥的事，說他5歲時就能背百首古詩，7歲能文，14歲就中了秀才，提親的媒人踏破了門檻。如果不是父親認為男子應以功名為重，隻怕我現在已有了一位侄兒。
    待整理衣容時，雨桐還在興奮的說著，隻怕一時半會是停不了的，我有些無奈地撫了撫額，站在了銅鏡前。鏡子裏的人穿一襲月白色的長衫，藏青色的腰帶鬆鬆地垂在腰際，顯得身體有些單薄。黃色的銅鏡映著有些蒼白的臉，我把頭向左偏了偏，很普通，向右偏了偏，還是很普通。
    好吧，我承認我長了一張大眾化的臉，不過不是說男人有才無貌，有貌無才嗎，我在心裏嘀咕了一陣子，感覺平衡了很多，於是起身出了房。
    走進主廳時，除了爹娘和仆人，已有一個男子背對著我，正向爹奉茶。從背影看大概十七八的樣子，這應該就是我那個相差7歲的哥哥吧。
    我正想著，這時他緩緩轉過頭來，我呆呆地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終於十分不情願地承認，這世上確實有才貌俱佳的人。
    眼前的男子穿著湖藍色的絲質綢衣，俊美的臉上找不到一點瑕疵，臉上掛著溫和的神色，一舉手一投足俱是風度偏偏。看著他，腦海裏閃現出‘君子如玉’這個詞。
    “鈞兒，琪兒的事你也知曉了吧？”父親忽然在旁邊歎了口氣。
    “孩兒在家書中已知曉一二。孩兒認為父親不必太過擔心，一來琪兒年紀尚小，將來有治愈的可能也未可知。二來以嚴家的地位，琪兒無論如何也不會給欺負了去。”聲音也是溫溫和和的，很好聽。
    “是啊，鈞兒說得沒錯，巧娘你也不必太擔心了。”爹聽了這話，欣慰的點了點頭，轉頭對娘說。
    這時哥哥走到我麵前，彎下腰，溫柔地笑著說：“當年我外出求學時琪兒才剛學走路，一轉眼也這麼大了。”
    真新奇，知道我‘資質問題’的人不是歎惋就是幸災樂禍，表現得這麼平靜的人卻是第一次見。我對他的印象分蹭蹭地加了不少，不禁向他笑了笑，故意帶了些不知所雲的意味。看見我的笑容，他恍了恍神。“琪兒笑得很漂亮呢。”他說。
    接下來的日子依舊如故，除了哥哥會不時帶些糕點來看我以外。有時候我想，就這樣過一輩子也不錯，直到有一天，突降的災難徹底打破了我平靜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