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一、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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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鳶妖,27歲,或許我該慶幸,容顏還未老去,我便可以離開。
鳶尾,有人說那是一種帶著絕望的花朵,有人說那是一種充滿希望的花朵,老板說,我就像那花一樣,眼中帶著絕望,臉上卻是充滿希望的笑容,所以我是美麗的,美麗的叫男人迷戀,女人無法嫉妒。
每次聽到這樣的話,我都會笑得彎了腰,化妝間裏都是大麵大麵的鏡子,我確實美麗,我的眼睛無法撒謊,可是這樣的我,終究是失去了愛人的機會,男人不可能愛我,女人更無法愛我。
鏡中的自己,一頭燙成大波浪的發,打了藍色眼影的眼睛,帶著輕蔑和絕望,高挺的鼻,紅潤的櫻唇,尖尖的下巴,頸上是明顯的喉結,有著傲人的胸部,纖細的腰枝,下身卻是和男子一般,除了滑嫩的皮膚,以及纖細的腿。
我是人妖,確實,本是中國男孩,卻因為家庭過於貧困,賣到了打洛,一個與泰國接壤的小城,那裏是一個萎靡頹廢,卻又有著它獨特美麗的小城,從此我再無家人,他們亦當我已死去。
從小便被注射雌性激素,並服用了大量藥物,改變了身體的我,注定無法長命,活到27歲我已滿足,至少不用擔心衰老了要去扮醜角,或者等死。
我沒有去醫院,躺在自己的屋裏,想獨自死去,老板再沒來看過我,或許他是勢力眼,現在的我已經無法替他賺錢,或許他不忍,看到他原來的搖錢樹就這麼香消玉殞,不管怎麼樣,我終於有了一片寧靜的空間。
死亡或許就如同睡眠一般,隻是一睡便再醒不過來,若有來世,我希望自己是個有明確性別的人,男女都好,這是我臨終的願望。
長長的睡眠過去,睜開眸子之時,我歎了口氣,自己終是還沒死去。
“瑞兒…。。瑞兒…。。我的瑞兒……。”一個女人抱著我喜極而泣,確實是抱著我,她的臉上滾落了一滴一滴的淚水。
“他醒了,你是否該遵守你的承諾!”一個英俊的男人走到了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個女人,細長的丹鳳眼中是帶著癡戀的。
“我自是會隨你走的,可是……。”女人頓了頓。
男人本聽到女人會隨他走的話臉上是滿意的笑容,那笑容卻在她的一聲“可是”之下斂了去,“可是什麼?”
“我要帶著我的孩子!”女人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不成!我不殺他反而救了他,若養在身邊,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危險!”男人沉了臉色。
“過去的恩怨我不會和孩子說一聲,他隻是未滿周歲的孩子!”女人委屈的說著。
男人沒有應答,臉色陰沉。
“抓住一個人確實容易,但是阻止一個人死,就太難,若你不允,我便和孩子一起死了又如何!”女人笑了,有著美麗的容顏,以及決絕的眼神。
男人寬袖下的手握緊了拳,似乎已經隱忍到了極致,“可以,你可以將他帶在身邊,不過……。他必須以女裝示人,一生都不可告訴他,他是男孩,否則我會將他殺死,我想這對我來說不費吹灰之力。”
女人愣了片刻,動了動唇,卻是沒再說什麼,眼淚一個勁的流。
“你好生休息,明日便要隨我進宮了,若是再哭,眼睛怕是見不得人了!”男人冷冷的笑了,隨後走出了屋子,留下一抹淡紫色的背影,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女人又哭了,緊緊的抱著我,不斷的說:“瑞兒,對不起,娘親沒辦法,這是他的底線了,對不起,瑞兒……瑞兒……。”
看著這個眼淚婆娑的女人,我懂了,她是我的媽媽,我隻是個未滿周歲的男嬰,而為了活命,在以後的日子裏不得不扮成女裝,而且他們的衣著,竟是不同於現代,完全是古裝,如唐宋時代,而家具也是清一色的古樸,或許我到了一個未知的時空,若是他們知道我現在已經知道了自己是男的,是否會立即殺了我,我無奈的笑了,這便是我的重生?
我該慶幸,至少這一世,我有一個為了我寧願丟棄性命的母親。
豔陽高照,還吹著柔和的風,正是放紙鳶的好日子,我不會放過每一天,上一世沒有快樂的童年,因為總在父母的抱怨之中度過,這一世我要讓自己過的充足。
“婗若公主!慢點跑!”身後是宮女焦急的喊聲。
不顧她的喊聲,我拿著線軸跑在廣闊的花園之中,這也是皇帝的恩典,母親和我有了這麼廣的草坪,沒有樹木,沒有鮮花,沒有假山,隻有一灣池水在草坪的中央,池中種了睡蓮,那是些紫色的,朦朧的花朵,這是我的樂園。
空曠的藍天之中飄著幾朵白雲,暗藍色的鳶尾花在空中飄飛,幾縷尾巴是紙裁的蝴蝶結,我製作的紙鳶也有我獨特的風格,盡管鳶妖這個名字我該徹底的忘記,可是我卻無法忘卻,或許比之婗若,我更喜歡鳶妖這兩個字。
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果真不假,狂風揚起,似乎要把這片刻的寧靜都吹走一般。
線被風吹斷,紙鳶隨風飄離,如同脫離牢籠的鳥兒,自由的呼嘯。
我滑落在地上,即使線在他人手中的紙鳶,也有脫離線軸控製的一天,而我始終都被控製在那一條線上,無法逃離,或許那條線便是我的母親,那個和藹,美麗的女人。
“婗若,怎麼坐在地上,你母妃呢?”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威嚴,那是手握一國之權的最高統領。
“父王,母妃在午睡,怕打擾了母妃,婗若就出來放紙鳶,結果紙鳶飛走了,害婗若傷心!”我嘟了小嘴,可憐兮兮的看著那人,他有一雙淩厲的丹鳳眼。
“婗若這麼懂事啊?那父王命人再給你做幾隻紙鳶,可好?”他笑了,眸中有著我看不懂的喜悅。
“謝父王!”我拉住他伸出的手,朝母親的寢宮走去。
次日,果真送來了許多紙鳶,我卻再沒放過紙鳶,那些都不是我的那一隻紙鳶,我心中的那隻紙鳶,飛出了皇宮,不知道落到了哪個角落,但它自由了。
5歲,似懂非懂的年紀,別的皇子宮主都會在這個年紀到皇儲殿學習知識,而我已經6歲,隻能關在這一片天地,我知道,他會將我永遠關在這裏,讓我永遠也無法看清真相。
“母親,我想習字!”我站在茹貴妃麵前,沒有撒嬌,隻是陳述,她隻要看到我有女兒姿態,眸中就會流露出憂傷。
“怎麼想起習字了?”她笑了,摸了摸我的頭。
“想習而已!”我垂了頭,或許她也沒有辦法。
“我會和你父王說!”她將我抱到了膝上,下巴抵著我的頭,道:“是寂寞吧?婗若是寂寞了吧?”
“有母親在,婗若並不寂寞!”我圈住她的脖子,她比我需要關心。
茹貴妃看著懷裏漸漸入睡的孩子,心中一陣抽痛,這孩子異常的懂事,更讓她覺得心疼。
“婗若這麼大了,茹兒還這般溺愛他!”龍亦寵溺的看著茹貴妃。
茹貴妃抬眸朝龍亦看去,沒有行禮,隻是笑了笑,道:“亦,讓婗若上學習字吧!”
龍亦臉色沉了沉,道:“他是女孩!”
茹貴妃笑了,道:“別的公主,五歲了也都開始習字的!”
龍亦歎了口氣。
茹貴妃不再說話,寢宮靜的讓人心中發悶。
“罷了!讓她同袁明一起學習吧!”龍亦歎了口氣,或許婗若平時的乖巧與女兒姿態讓他放鬆了警惕。
“謝謝你!”茹貴妃笑了,帶著感激,曾幾何時,她忘記了過去的仇恨,也對龍亦心存了感激之心。
我如願以償的進入了皇家學堂,不同於別的皇子公主,我和太子有單獨的老師,宮中嬪妃以為是茹貴妃占了寵愛,卻不知道另有因由。
龍袁明是個7歲的孩子,卻有著不附年齡的老成,學習起來也是一板一眼,很少笑,不像個孩子。
徐太傅是個長著長長白胡子的老者,常常和藹的笑著,對龍袁明是頗為滿意的。
我的加入似乎對他們沒有任何的影響,徐太傅教我讀兩遍書本,再讓我抄襲,雖然前世讀書不多,但該認識的字還是要認識的,否則也無法學習音樂歌曲,不過毛筆那軟軟的筆尖卻叫我傷透了腦筋。
我習字的速度讓徐太傅十分滿意,他常常擄著白胡子,道:“孺子可教!”
龍袁明對此隻是淡淡的看一眼,又繼續看他的書本。
“太子哥哥,這個字怎麼讀?”我拿了書本遞到他的麵前,下課了龍袁明還要呆上許久才會離開。
他抬眸睨了一眼我指的字,道:“玩!”
“玩遊戲的玩嗎?”我問道。
“嗯!”他淡淡的應道。
“那這個呢?”我又指了一個字。
“耍!”他冷冷的讀道。
“玩耍啊?”我笑看著冷了臉色的他,“不如我們去玩耍吧?”我湊近他的臉,看著他有點黑的皮膚,顯然是經常在太陽下曬的緣故。
他愣了愣,收拾了書本,離開了課堂,沒有理睬我。
“太子哥哥…。”我急忙抱了書,小跑著跟了上去。
他走的很快,似乎後麵有惡犬一般。
我翻了翻白眼,真是不可愛的小孩,朝地上撲去,疼得眼淚直流,“嗚嗚!~~~”大哭起來。
龍袁明的步子明顯頓了頓,轉身,略有些無奈的朝我走來。
將我扶起,拉開裙擺,膝蓋擦破了皮,白皙的皮膚上紅了一片,顯得刺目。
龍袁明是個善良的人吧?他將我背到了太醫院,直到我的傷口被處理好,再將我送回茹憂宮。
臨走時,他低聲對我說:“下次使苦肉計別再這麼用心,難說別人沒有上當,你的腳卻廢了!”這時候他笑得像隻狐狸。
這是我們相識的一月又二十四天,我告訴自己,若以後想要活著離開這個牢籠,他是必須要討好的。
之後的相處算是融洽的吧,至少我在後麵追趕他的時候,他會故意放慢了腳步,或許這就是女孩子的優勢,讓人不忍傷害。
“太子哥哥……。”我輕輕的喚了一聲,將一張紙放在了他的書桌上,是徐太傅的卡通小像,頗有幾分滑稽。
龍袁明看了一眼那張紙,嘴角揚了揚,那是他的笑容,一雙緣自他父親的丹鳳眼彎了起來,是滿滿的笑意。
頭上忽然一痛,隻見徐太傅手拿戒尺,無奈的看著我,道:“婗若公主,你不好好學習也罷,還要影響太子殿下?”隨後拿起了那張紙。
徐太傅臉色由白變紅,咳嗽一聲,道:“公主這幅大作雖是神似,但落筆太過粗糙,若好好用心,不止如此!”
我沒忍住,撲哧的笑了出來。
龍袁明抿了唇,明顯在忍笑。
徐太傅無奈的睨了我一眼,道:“公主若太清閑,便把《三字經》抄上10遍吧!”
我哀求的看向龍袁明,隻見他頭一垂,埋到了書裏。
徐太傅拿了戒尺坐回座位,又看起了書。
“太子哥哥,你幫我抄一些吧!”我看著那軟軟的毛筆,頭開始發暈。
“自己的事該自己做才是!”他收拾了書本,離開。
每月的單天習文,雙天便要習武,看來是指望不了他了,至少不習武的我有一天的時間抄書。
“徐太傅,作業!”我可憐兮兮的交上抄好的10遍《三字經》。
徐太傅有些詫異的接過,可能沒想到我會真的抄完。
龍袁明若有所思的看著那一疊厚厚的紙。
“婗若公主,這不是用筆書寫的吧?”徐太傅無奈的朝我看來。
“老師您隻說是抄,沒說用什麼筆噢!”我笑眯眯的看著徐太傅。
徐太傅無奈的笑了笑,而我就這麼過關了,畢竟是皇家子弟,老師也是不會太過為難。
龍袁明朝我睨了一眼,道:“你怎麼抄完的?”
我抬手一扔,一隻削尖了的筷子準確無誤的落到了龍袁明的書桌上,上麵還有幹了的墨汁。
龍袁明捏著筷子看了我一眼,眼中是滿滿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