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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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
輕舞環抱著自己,隨意蜷縮在立柱的一角。明明是陽光燦爛的日子,她的心卻處於陰暗的角落。她已經無力再去想賀森迪加了,即使他就在自己的身邊。
天後---是怎麼了?一直對自己很慈祥的人,鼓勵、愛護自己的人,怎麼會……他們不是神嗎?不是擁有“永恒”的生命嗎?
多可笑!
悲愴的笑容,比哭還難看。輕舞沉浸在自我的世界裏,感受不到賀森迪加的懊悔與自責。
沉默,壓抑的沉默!
賀森迪加默默的注視著輕舞,眼中有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
他應該想到的,輕舞怎麼可能傷害母親,母親一直待她像親生女兒一樣!
他怎麼能看見母親受傷,就去傷害輕舞呢?
當他的目光轉到她雪白的頸項上刺目的痕跡後,心情煩悶到了極至。他開口想說些什麼,卻不知該怎樣打破這種沉默。
沉重的宮殿大門被打開了,天帝從裏麵出來了,夕陽把人影拖的老長,透露出無盡的滄桑。天帝步出天後宮之後站定,一揚手,宮殿門自動關閉,而後轟隆聲響起,大地震動,整個宮殿緩慢的沉入地下。塵煙四起,彌漫在周圍,直至天後宮消失無蹤,一切存在的痕跡就這麼被抹殺了!
輕舞和賀森迪加呆呆的看著,一時反應不過來,直到塵埃落定,賀森迪加才醒悟過來。他緊握著拳頭,咬緊牙關,一字一句的問:
“父、王,你、這、是、什、麼、意、思……”他渾身顫抖著,目眥欲裂,憤怒到了極點。
“宮裏的人我已下令撤離,剩下的是自願追隨天後的!”天帝表情漠然,聲音不帶起伏,沒有情感,卻是向著輕舞在說。
“請回去向父神稟明,四季女神已、隕!”直視著輕舞,看見她垂目行禮,知道她會把他的意思上呈。
“夠了!”賀森迪加暴怒,顧不得眼前的人是天帝,是他的父親,他厲聲質問,“什麼叫已隕?什麼意思?”
天帝沒有動怒,隻是淡淡的回答:“隕---死亡!”
沒想到天帝會說的這麼直白,賀森迪加一愣,隨即眯起了眼:“死了?母親死了你為什麼沒有一絲的悲傷?在你心中,母親究竟算什麼?”
“你母親的死亡是天意,她不該擅自妄為,改變母神製定的規律法則。天道輪回,她自己犯的錯由她自己承擔!”
這是天帝該說的話,卻不該是從一個父親的口中說出,話中所指的人更不該是他的妻子,他兒子的母親。賀森迪加不接受這種解釋。
“借口!!不過是因為你不愛母親罷了!我真替母親感到不植!”賀森迪加恨恨的說,隨即頭也不回的離開。
“天帝!”輕舞猶豫著,她被這場變故驚呆了!看著賀森迪加離開,她有些不放心,可眼前的人是天帝,她不能像賀森迪加那樣不知輕重的隨意跑開。
“隨他去!”不過一刻間,天帝仿佛蒼老了許多,“你現在就回風之都,稟告父神!”
“是!”輕舞領命離去。
天帝仰望著天空,在心中歎息。
---梅莎芬……你真是自私啊……
---你問我可曾愛過你……如果你一心一意的愛我,不去算計那些你假想的敵人,你又怎麼會看不出我愛不愛你?
---可是,我卻依然愛上這樣的你,你開心嗎?
轉過身,凝視著空蕩的地麵,心,也和這裏一樣空蕩蕩的。此刻,沒有人,他放縱自己有片刻的軟弱---這一刻,他不是天帝,不是掌管天地的人,而是一個丈夫,一個失去妻子的丈夫!
哀慟並不能持續很久,一個尖銳的聲音呼嘯而來。他伸手一招,握住了一封密箋。加密的信箋上有血腥的氣味,他目光一冷,解除信上附著的封印,打開閱讀起來……
嘶---
信箋瞬間被火燒為灰燼,他控製著怒氣,臉色陰沉下來。
---開始了嗎?
---一切試圖破壞天地間平衡的人,都隻有一個下場!
他冷哼一聲,手微揚,三道光亮直衝雲霄,而後如流星一般劃過天際,向目的地逝去。
整理好情緒,他消失在原地。
*
“輕舞?”
站在風神殿外,提諾有些不置信。剛剛感覺到她的氣息,他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發生了什麼事嗎---他才剛回來,她也跟著回來了?目光在她的身上打轉,在看到她脖子上的痕跡後,雙眼幽暗了下來,隱忍著怒火,沉聲問:
“怎麼回事?你的脖子……”
輕舞在看見提諾的眼眸變色時就知道要遭,她被這一係列的變故弄昏頭了,竟然忘了用療傷法咒抹去痕跡。現在是不能這麼做的,否則是欲蓋彌彰,反而會讓義父更生氣。她裝作沒聽見他的問題,隻是說道:
“義父,我有事求見父神!”
“輕舞!!”怎麼會不了解她那點小小的心思,提諾拒絕被敷衍,語氣中帶有警告的意思。
“義父,事關重大,我真的有事稟告!”輕舞有些著急了,“我要求見父神!”
“……”提諾眯起眼,還準備說什麼,卻被殿內傳出的聲音打斷。
“進來!”
低沉的聲音,帶著無比的威嚴,消弭了提諾的怒氣。提諾瞪了輕舞一眼,一副“待會你要給我解釋清楚”的神情,然後轉身率先進入殿中。輕舞鬆了口氣,悄悄的施咒除去痕跡,希望義父過一會兒會忘記……畢竟出了這麼大的事,自己身上這麼點的小事真的可以忽略掉了!
風神殿,風神休斯的神殿---與其說是神殿,更像海市蜃樓的幻影---大殿的寶座上,坐著個英俊挺拔的男人。你無法準確形容他的外貌,好象看清了,又似乎隔了一層紗,看不真切。烏黑的發與黑鬥篷連成一體;白皙消瘦的麵龐乍看之下是年輕的,可又透出與年齡不相稱的滄桑,再想細看,卻模糊了視線。唯一印像深刻的,是那一雙漆黑的,比任何寶石都要璀璨的眸子,那麼深邃,可以洞穿一切,令所有事物無所遁形。
輕舞是第三次見到風神休斯。
第一次見時她還小,剛被義父收養不久,也是在神殿內,她很害怕,隻是躲在義父的身後,隻敢看著義父的後背;
第二次是在那神秘的小屋,她遇見了父神和水月惜,可她因為未經同意的闖入,不敢去看父神的臉;
這一次,她看清了,可是除了那雙眼眸,她竟然什麼都記不住---對於父神的記憶隻有那淡漠無情又美麗的眸子!
“四季女神隕了嗎?”休斯問。相對於一邊的提諾震驚的表情,休斯嘴裏說出的就好象是“今天天氣不錯”般的平淡。神看世人都是這樣嗎---冷漠、無情!如果是這樣,那神為什麼要創造出“人”呢?
“是!天帝特向您稟告!”不去猜測父神是怎麼知道的,對於創世大神來說,有什麼可以逃脫他的法眼呢?
“那梅莎芬有沒有對你說起過什麼呢?”休斯又問,嘴角微微勾起,眼睛卻是看向提諾。
輕舞不明白父神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天後所說的話其實並不完整,即使是在麵前親耳聽見的她,也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依天後當時所結的手勢,應該是要給她女神的祝福,而後來所發生的一切就更奇怪了:天後為什麼會遭到咒文的反噬?還有最後的那句話,天後想告訴賀森迪加什麼?在天後的話裏,她又是誰?
雜亂無章的思緒困擾著輕舞,但她還是複述了天後對她說的話:
---“怎麼會,怎麼會……”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嗬嗬,報應嗎……”
---“輕舞,告訴賀森迪加,是母後對不起他……是母後對蝶兒瀑下了‘絕情咒’……她才會因為動情而死掉的……告訴他,其實你就是……就是。。。。。。”
---“一定要告訴賀森迪加,你就是,就是……”
“哦?梅莎芬的話並沒有說完?”
“是,天後沒來及說完,賀森迪加就進來了……”猛的頓住,心虛的看向提諾。
提諾已經無暇顧及輕舞後來說的話了。
---“絕情咒”!原來小蝴蝶中的是“絕情咒”!
---那麼,如果不是遇見他,不是愛上他,小蝴蝶就不會死!是他害死她的嗎?!
---這麼久以來,他一直在恨梅莎芬,恨賀森迪加,可是,原來他也是凶手啊!
提諾顫抖著,臉色蒼白,身形搖搖欲墜。
“命定而已!”
清冷的話語,穿透提諾混亂的神誌,阻止了心魔的肆虐。一口血噴出,提諾頹喪的跌坐在地上,身心俱疲。
“義父!”輕舞擔心的低喚。義父吐血了,怎麼會……
“輕舞,這就是心魔的力量。與心魔的戰鬥就是與自我的戰鬥,要有一顆無比堅定的心,超脫世俗的情!”休斯垂下眼瞼,淡淡的說,“記住藍蝴蝶的教訓吧!”
“是!”輕舞心神一凜,恭敬的回答。忍不住又瞄向義父的方向,他怎麼會真麼反常,是因為天後在話中提到了蝶兒瀑嗎?自己的心為什麼又會因為這個想法而酸疼起來?義父、賀森迪加,你們都愛蝶兒瀑嗎?她已經死了,你們不知道嗎?
“輕舞,你該走了。”
伴隨著休斯冷清的話語的是一陣尖銳的呼嘯聲,輕舞手一抬,靈巧的接過向她飛來的東西,攤開掌心,是---龍曜令!一天之內竟然收到了兩次,事情很緊急吧!她半跪在殿前,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去吧。”休斯輕輕頷首。
輕舞領命,轉身離開。出於對父神的恭敬,她不會在風神殿內施展法術,踏出神殿後,她的身影隨風而逝。
“提諾。”休斯閉上眼,在思考,“你這次去休伊斯神殿碰到薔薇了嗎?”明明該是疑問,說出的卻是肯定的語調。
“是!”提諾看著莫測高深的休斯,小心翼翼的回答。
“去把她帶來這裏!”
“是!”提諾垂首領命,抬起頭時,大殿上已不見休斯的身影。
***
---母神……隕了嗎?
---那個以誓言禁錮了她近半生的人……
---她該恨那個人嗎?可是,她心裏為什麼會有濃濃的、化不開的哀傷……
---而現在,她……自由了麼……?
薔薇自己也不知道在聽到這震動五界的消息時,該有什麼樣的感覺---那個人使她失去了一生的愛戀,毀了了她對幸福的想望,可是,卻是她心甘情願的交換。該去恨那個人嗎,或是該恨自己?恨那個人,不過是給自己一個解脫,給自己一個在寂寞與思念中不會發狂的借口罷了!
遠遠的看著賀森迪加寂寞悲愴的背影,為他心憐。賀森迪加,她一直當弟弟般的疼愛。看著他長大,看著他為情所困,看著他冷心絕情,自己一點忙也幫不上---他的世界,不容她多舌!就如此刻,他最脆弱的時刻,她卻決定離去,對嗎?
“殿下!”
深呼吸,心,浮躁躁的,有一絲不忍---她此刻的離開,可以嗎?咬咬牙,不能退縮的。諾曼提斯帶來了父神的旨意,她不可以錯過這次機會。前半生,她都是為了別人而活,現在,她想為自己!
“殿下,我要走了!”她說。
那背影一震:“是嗎?你也要離開我了嗎?”沉悶壓抑的語調,壓的人透不過氣來。
“對不起!”她說,有遲疑,有留戀,卻沒有後悔。
“走吧!”他慨歎,她為什麼會陪在他的身邊,他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所以不忍再困住她,即使自己是那麼的---寂寞。
“對不起!”她毅然轉身。不能心軟,不能啊……
“姐姐,你要走麼……?”
身後默默站立的人忍不住問,那小兔子一樣的眼睛直直的盯著薔薇,語氣中滿是不置信,“你走了,殿下怎麼辦?”
拍拍白萼的肩,薔薇不知該如何回應她的指責。歎了口氣,她挺直了背,離開!薔薇知道,自己不能回頭。淚,順著臉頰落下,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就這麼過一生,任孤寂啃噬內心。可是,當束縛不在的那一瞬,她能夠感覺到那顆心在雀躍。是,她自私!機會就一次,她不能放棄!
“殿下,姐姐……走了!?”白萼無力的哭泣。她最崇拜的薔薇姐姐,丟下殿下和她,走了!
“白萼,你知道嗎,天界,是個充滿悲劇的地方---人人向往至高無上的權利的同時,卻放棄了自己的幸福……”賀森迪加回頭,對著那雙眼,說,“你也走吧!隻有遠離這裏,才能有幸福可言!”
“殿下……”白萼震驚的瞪大了眼,“你趕白萼走嗎?……幸福?殿下的身邊就是白萼的幸福!”她急切的說,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幾乎是在告白。
賀森迪加的目光閃了閃,張口欲言,卻被尖銳的呼嘯聲打斷---垂下眼看著手中的令牌,他可以恨那個被他稱做父親的人,卻不能置天下蒼生於不顧。自己還是做不到無情啊……
---上古代末期,心魔作亂,賀森迪加、輕舞率800萬天界軍迎戰3000萬心魔軍,史稱“上古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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