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輕輕地勾起，東方雨晨開口柔聲說道：“你說不出口我也知道的。”她頓了頓，往貴妃榻走去。
    身後茯苓抬頭望了她一眼，連忙跟了上去，急匆匆地說道：“娘娘，您別將她們的話放在心裏，皇上……皇上他對娘娘您……”
    東方雨晨伸出手示意她噤聲，在貴妃榻上坐下，又緩緩靠下倚著扶手，模樣甚是慵懶。她半眯著眼睛看著麵前的茯苓，說：“茯苓，有一件事我想看看你的想法。”
    “什麼事啊？”茯苓歪著頭，疑惑地問道。
    “你覺得，是以前的生活好，還是現在這種清靜的生活好？”東方雨晨思索了一會兒，微微一笑，轉個彎委婉地問道。
    茯苓難得皺了皺眉頭，思索半響才說道：“以前挺熱鬧自然是好，可是哪知道那些人會不會突然給你一刀，而且每天假意逢迎，累得要命。”
    “哦？那你是喜歡現在的清靜咯？”東方雨晨挑了挑眉，沒有想到麵前這個天真的女孩，能把後宮榮華想得如此地通透。她突然眯起眼打量著麵前的女孩，眼裏閃過一絲不知名的光芒。隻是茯苓沒有發現罷了。
    茯苓又說道：“說真的，按奴婢說啊，現在清清靜靜的也沒什麼不好，至少不用敷衍那些人。隻是……”她頓了頓，歎了口氣，又憤憤地說道：“她們實在是很勢力！”小手握得緊緊地，昭示著主人的憤怒。
    東方雨晨笑了笑，抬了抬下巴說道：“算了，不說這些了。最近我比較喜歡吃酸的，你去給我弄點酸梅來。”
    “是。”茯苓稍稍地欠了欠身，轉身走了出去。
    似笑非笑地看著茯苓略顯剛毅的背影，東方雨晨心裏明了，那個她曾經以為純真的女孩，其實並不簡單。
    幹脆整個人躺在貴妃榻上，想好好地想想看接下來該怎麼辦。可榻上那柔軟的墊子卻使她有點睡意朦朧，緩緩閉上眼。算了算了，休息一會兒再說。
    朦朧中，她好像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有道眷戀的眼神凝視著她，甚至撫上她的臉頰，低聲喚道：“雨晨……”那聲音裏，帶著生澀，想來是因為不曾如此開口喚過她的緣故。
    “嗯……”東方雨晨伸出手撫去那一直在她臉上遊走的“蟲子”，翻了一個身，嘟囔了一聲，又沉沉地睡去。
    陌影靜靜地看著她，嘴角輕輕地揚起，他很享受此時的一份安寧，與她在一起時的安心。好幾個月的掙紮，他明白了自己心裏對東方雨晨而擁有的情感，不是仇視，不是憤恨，他恨不起來呀！從一開始見到她的時候，一顆心、一雙眼就都隨著她的身影而遊移。
    他突然站起身，翻身躍上屋梁，也就那麼一秒，內室的門開了，一道清脆的女聲響起：“娘娘，您要的酸梅茯苓帶來了。”
    陌影皺起了眉，注視著下麵的那個看似無害的宮娥，她走起路來竟步伐輕盈，雖然她極力掩飾卻還是能看出她身懷武功！
    茯苓見東方雨晨竟在貴妃榻上睡著了，無奈地搖了搖頭，輕笑一下低聲說道：“怎麼還是這個模樣。”放下那一碟酸梅，取來了毯子蓋在東方雨晨身上，順便在她身邊坐下，溫和地看著她，不出一聲，最終卻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小姐，為什麼你的命運總是如此坎坷？”茯苓惋惜地說道，又歎了一口氣，起身走了出去，輕輕地關上門。
    上屋梁上飄然而下，陌影看了一眼緊閉的門，又回頭複雜地看著沉睡中的東方雨晨，半響才從窗口躍出去離開。
    ******
    陌影走進一間屋子裏，裏麵沒有一點兒的光線，普通的人任你如何睜大眼睛，也不能夠在裏邊看到一丁點的東西。可是陌影卻如身在屋外般，身子毫不遲疑地在屋內走著。
    “你可終於來了。”走到屋子深處，出現了一點點的光線，是因為一扇窗戶半掩著，陽光從那細縫裏瀉了進來。窗口邊站著一名男子，負手而立，隱隱可以看出他如劍削般英俊臉龐的輪廓。
    “參見教主。”陌影雙手抱拳朝宮千淩行了一個禮。
    宮千淩輕笑一聲，轉身麵對著他，黑暗中即使不用眼睛去瞧，也能感受到他此時眼裏的冷意。
    “原來你還知道你的邪淩教的人，我還以為你一心隻向著柳家堡呢。”宮千淩輕輕地眯起那雙狹長的桃花眼，帶著淩厲的神色看著麵前陌影。
    “屬下不敢。”陌影的臉色變了變，好在他微微地低著頭宮千淩並沒有注意到。
    宮千淩冷哼一聲，冷聲說道：“抬起頭來。”
    陌影依言抬起頭，在下一秒突然被點了穴，嘴巴也被迫微微地張開。猛地覺得這個情景很熟悉，果然緊接著一顆藥丸從宮千淩手中飛向他，不偏不倚地正好進入他口中，直直咽了下去。
    “咳！咳咳……”被解開穴道後，陌影直咳嗽起來，抬起頭看著宮千淩，厲聲問道：“你又給我吃了什麼？”
    “解藥。”宮千淩轉身，伸手把窗戶完全打開，陽光立刻傾瀉進屋，略顯刺眼，兩人都微微地眯起眼睛。
    陌影詫異地看著他，突然想起與東方雨晨初次相見的情景，輕輕地皺了皺眉，半響才啞著聲音問道：“你都知道了？”
    “有什麼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呢？”宮千淩撫著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輕笑一聲自信地說道。
    “嗬嗬。”陌影笑出了聲，隨即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就知道了，反正我已經不在乎了。”
    宮千淩轉身挑了挑眉看著他，問道：“你舍得？”
    陌影低頭拍了拍衣袖上沾上的灰塵，沒有抬頭，似乎很輕鬆地說道：“有什麼舍不得的呢？反正那老家夥也實在無能，整個家族竟然讓一個隻懂得搽胭脂唱曲兒的女人去掌管，這個柳家堡，不接手也罷，省得一天到晚總惹一些煩心事兒。”他抬起頭看著宮千淩，微微地勾起一抹笑，不似宮千淩魅惑，也不似夏侯桎梏狂妄，如沐春風般的笑，問道：“你說是不是？”
    宮千淩微愣，想來是沒有想到陌影會如此回答，隨即恢複常色說道：“你先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陌影又朝他抱拳，轉身離去。
    淡淡地望了陌影的堅毅的背影一笑，宮千淩的嘴角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隨即低聲說道：“他發現你們的異樣了呢。”語氣裏帶著些許的趣味，看好戲般的心態。
    黑暗的角落，那層層紗幔的遮掩後麵，兩到纖細的身影赫然立在那兒。
    “是屬下辦事不利了。”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竟是茯苓的聲音。
    宮千淩依舊嘴角含笑，說道：“我並不怪你。”將目光轉向另外一個女子，笑得越發燦爛，問道：“你呢？有什麼感想。”
    那女子冷哼一聲，倒是不說話。
    眼神徒然冷了下來，宮千淩的臉色突然變得淩厲，身形一閃，下一秒竟已現身在兩人麵前，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扣在那名女子的脖頸上，周邊立刻泛起紅痕甚至淡淡的青紫色。
    “你……你要殺……殺了……我？”女子掙紮了起來卻毫無用處，那張漲紅的臉龐漸漸在光線中呈現，是芍藥！
    “有件事，還希望你明白。”宮千淩又邪魅地笑了，語氣竟雲淡風輕的，“你家主子也隻是我的一顆棋子罷了，再提高點檔次就是可有可無的夥伴，千萬別把自己看高了。”
    手一甩，生生地把芍藥扔出三米外，撞上布滿灰塵的牆壁，看似纖弱的身子緩緩從牆壁上劃下。（注：這招叫“牆上掛畫”，嘻嘻，挺喜歡這招的，今個兒就用了。0。0）
    芍藥“噗”地一聲吐出一口鮮紅的血，手撫上胸口，那兒正火辣辣地疼痛著。她抬頭看著宮千淩，才後知後覺地知道，眼前這個妖冶，時常帶著笑的男子，是一個危險的人物。
    “屬下……知曉了……”似乎很艱難地說出這五個字。
    宮千淩冷笑一聲，拍了拍手，似乎剛剛沾了什麼髒汙的東西。
    茯苓站在一旁，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不為所動，臉上的神色也是冷冷淡淡的，似乎這種情景甚至更為血腥的她都見多了。在這個時候，竟找不出她平時的一點兒天真爛漫的痕跡，有的隻是冷漠的氣息，那種似乎就算是成千上萬的人死在她麵前，她的眉頭也不會皺一下的冷酷。
    貌似讚賞地看了茯苓一眼，宮千淩輕笑一聲說道：“你倒是越發長進了。”
    茯苓沒有表情，淡聲說道：“謝教主讚賞。”
    “算了，你們回去吧。”宮千淩轉身，“別再露出馬腳了。”提步，走出屋子。
    茯苓側身看著坐在牆邊的芍藥，似乎猶豫再三，半響才出聲問道：“你能自己走麼？”
    芍藥抬頭望了她一眼，冷冷地哼了一聲，拭去嘴角的血跡，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芍藥看在眼裏，便知她沒有受多大的傷，轉身也走出屋子。隻留下芍藥一人站在原地，眼裏閃過一絲的不甘！
    ******
    茯苓回到永寧宮時，正好碰上剛從內室裏出來的孫太醫，她輕輕地皺起眉看了看她，喚了一聲：“參見孫老太醫。”
    “姑娘多禮了。”孫太醫還了一個禮，又匆匆走了出去。
    “娘娘，您怎麼了麼？”思索了一會兒，她還是走進內室，拂起簾子輕聲問道。
    東方雨晨從貴妃榻上下來，理了理衣飾，輕聲說道：“沒什麼，隻是最近覺得有些累，叫孫太醫過來瞧瞧。”
    “沒事吧？”茯苓緊張地問道，上前扶住了她。
    東方雨晨笑了笑，說道：“瞧你小心翼翼的樣子，我這不是沒事麼？”不著痕跡地掙開她的攙扶，走到窗戶麵前，看著外麵略顯落敗的景象。
    “娘娘，您是不是又想起什麼了？”茯苓也跟了過去，輕輕地蹙起眉頭，“按茯苓看，您就不要想著皇上了，我們這樣活著多好？安安靜靜地。”
    “你真這麼認為？”東方雨晨沒有回頭，依舊看著窗外的景色。
    茯苓點了點頭，說道：“是呀！”
    “為什麼會這麼想呢？”回頭看著她，東方那個雨晨微微一笑，問。
    茯苓愣了一下，隨即又皺起眉，似乎思考得很清楚。
    “嗬嗬。”輕笑出聲，東方雨晨轉身走到她身邊，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頭，說道：“算了，不說這個了。”她又望了望門外，低笑幾聲。
    “怎麼了？”茯苓不解，其實她是知道的，隻是不能說。因為她此時的角色，是一個天真爛漫不懂事的小女孩。
    “有客人來了。”東方雨晨微笑著說，“走，出去看看。”
    提步走了出去，茯苓忙跟在後麵，心裏隱隱覺得會發生什麼。
    前殿。
    “奴才參見貴妃娘娘。”一個小太監正要下跪行禮。
    “免禮，”東方雨晨並沒有坐下，而是走到他麵前，“不知公公是因有何事才上本宮這永寧宮來的？”她頓了頓，狀似歎息了一聲，“這兒，好久沒人來了呢。”
    雖然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反正後宮的人都知道了，東方貴妃是一個已經失寵的人，空有一個貴妃的名分，就連皇後也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讓她好好地在她的永寧宮“修養”。
    芍藥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已經換了別的一身衣裳，她淡淡地掃了一眼那個小太監，走到東方雨晨麵前，欠了欠身說道：“娘娘。”
    “芍藥，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東方雨晨皺起了眉，“多休息休息。”
    “謝娘娘關心，芍藥不礙事。”芍藥難得對著東方雨晨卻麵無表情，“方才芍藥在回來的路上，聽說，孫貴妃娘娘有了龍子，兩個多月了。”
    東方雨晨挑了挑眉，會有這麼巧？
    她將目光轉向小太監身上，問：“公公這次來本宮這兒，就是因為這事吧？”
    “回貴妃娘娘的話，是的。”小太監作了一下揖，“皇上知道孫貴妃娘娘有了龍子，甚是高興，便吩咐幾位娘娘都去一趟永壽宮，好沾沾喜氣。”
    “沒想到還有人記得本宮呢。”東方雨晨擺了擺袖子，話語裏頗有自哀自憐的味道，“那，就請公公帶路吧。”
    “是。”
    四人走出了永寧宮，直奔永壽宮，竟在經過禦花園時，遇到了東方雨晨——或者該說是歐陽雨夕的故人。
    “好久不見了，薛大人。”東方雨晨微微一笑，向迎麵走來的薛琮問好。
    “你……”薛琮一開始還沒認出她來，突然一聲低呼：“是你！”
    東方雨晨微微一笑，說道：“至從上次一別，就未曾見過薛大人你，不知道薛大人是在忙什麼？”
    “自是在朝中為皇上效力。”薛琮說道，又打量了東方雨晨一遍，遲疑地出聲：“你……”
    “貴妃娘娘，還是趕緊去永壽宮吧，不能讓皇上和眾位娘娘等您一個啊。”小太監很適時地出聲插話進來。
    “貴妃娘娘？”薛琮低聲喃喃，回過神後連忙退後了幾步，作揖說道：“臣參見貴妃娘娘。”
    東方雨晨皺起眉，卻還是說道：“起身吧。”
    “謝娘娘。”
    “貴妃娘娘……”小太監又小心翼翼地出聲。
    東方雨晨朝薛琮點了點頭，提步向前走去，沒有回頭。
    不知道為何，突然想起了在萬花樓的日子，那輕輕地彈唱給白淺蕭聽的時光，卻仿佛放灰塵遮掩，成為了永遠無法回歸的記憶。
    永壽宮
    “臣妾，參見皇上。”東方雨晨在眾人不解、鄙夷的眼神下走到床鋪跟前，朝朱瞻基行了一個常禮，又微笑著對孫貴妃說道：“姐姐好福氣呢，妹妹恭喜姐姐了。”
    孫貴妃淡淡一笑，依靠著床頭將手輕放在小腹上，儼然一個準媽媽的形象，說道：“妹妹多禮了，請坐。”
    “那妹妹就不客套了。”東方雨晨微微一笑，緩緩退了幾步，轉身之前複雜地看著朱瞻基一眼，帶著淡淡的悠遠。
    朱瞻基也複雜地看著東方雨晨，看著她略顯落寞的背影，心裏若有似無地抽痛了一下。其實即使有太後在阻止，他也是不用連著一個多月都不踏入永寧宮一步，隻是心裏的不安，在漸漸地加重。
    “皇上……”孫貴妃見朱瞻基沉默著，便知他是因為東方雨晨的到來而失神，不禁不滿地喚了他一聲，“您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哦！沒什麼。”朱瞻基回過神，對她輕輕一笑，伸出手撫了撫她的小腹，笑著說道：“你要為朕誕生一個小皇子。”
    孫貴妃的眼神暗了暗，低聲應道：“好。”抿了抿唇，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而東方雨晨，坐在遠離那群妃嬪的地方輕嚐著那青花瓷茶杯中的清茶，一直注意著孫貴妃，在看到她的眼神暗了下來時，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
    為難麼？
    難不成說，一直以來的表現，真的隻是裝傻充愣？嗬~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曆史上的孫貴妃聰慧且膽識過人，就知道以前看到的都是假象！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呢……”東方雨晨低頭注視著手中的杯子，嘴角揚起，輕聲說道。
    “姐姐一個人在想什麼呢？”一個身穿粉色宮裝的女子走了過來，站在東方雨晨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神情，仿佛自己是最後的勝利者，“是不是因為孫姐姐有孕了，你覺得自己越發地無望了？”
    她輕笑著，聲音如鈴兒般清脆，可惜在東方雨晨聽來，那聲音是十分的刺耳。
    微微一笑，東方雨晨放下茶杯，掏出手帕拭了拭嘴，輕聲說道：“想來這就是成妃妹妹了？”她頓了頓，斂起笑意，不屑般地說道：“難不成妹妹你心裏好受？嗬~還以為妹妹你是多伶俐的人兒呢，也不過如此而已。”
    “你……！”何成妃一氣之下，揚起手就給了東方雨晨一巴掌。
    “啊！！”東方雨晨慘叫一聲，整個人往後仰倒了下去，臉色驟然蒼白，直捂著肚子，渾身發顫。
    “雨晨！”朱瞻基聽到了聲響，往這邊望了過來，見到東方雨晨臉色蒼白地倒在地上，立刻放開孫貴妃飛身過去，“你怎麼了？太醫……太醫！！雨晨，你怎麼了？”
    抬起頭，狠狠地瞪了何成妃一眼。
    何成妃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兒，接受到那道狠辣的目光時，一道冷意從腳底升起。
    “瞻基……”東方雨晨顫著聲線出聲，“好痛……肚子……”伸出手要撫上朱瞻基的臉頰，可是伸到了半空，手直直地滑了下來，昏了過去。
    “雨晨！！”
    ************
    額，似乎寫的不好？
    厚著臉皮來要票，親們，就當送給我的好啦==！（似乎沒什麼分別……）嗬嗬~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