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初便傷 第二十四章 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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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聞征雁已無蟬,
百尺樓高水接天。
青女素娥俱耐冷,
月中霜裏鬥嬋娟。
——李商隱《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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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靜靜地立在窗前,手中的絲帕讓自己緊緊地攥著,原本平滑的絲綢此時也變得皺皺巴巴,可以看出,此刻東方雨晨的心情很亂。
一抹綠色的嬌影在前方迅速地行走著,看其步伐她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隻是,為何從她的背影裏看出了一絲慌張。
“綠萼。”東方雨晨出聲喚道,嘴角不知何時已經勾起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綠萼似乎沒有想到東方雨晨會開口喚她,身影怔了一怔,堅硬地轉過身,向她欠身行禮,問道:“請問東方姑娘有何事吩咐?”
東方雨晨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出了門,來到她身邊,輕聲說道:“至上次我昏睡過後,我們已有半個月不見,倒是挺想著你的。”說話間,還親昵地拉起綠萼的手,笑著繼續說道:“要不,我去向你們少爺討了你,你來這婷芳閣,我們倆姐妹也可以說說話什麼的。”
綠萼的身體在東方雨晨碰到她的手時輕輕地顫了一顫,卻不好抽回手,隻能穩了穩心情,得體地說道:“姑娘錯愛了。隻是綠萼生來就是下人的命,怕是姑娘如此向少爺討了綠萼,少爺會不樂意呢。”
那輕輕的一顫,東方雨晨沒有忽略,卻反而輕輕一笑,不著痕跡地放開綠萼的手,故作可惜模樣地說道:“是麼?早就領略過聞人少爺冷冰冰的眼神了,還以為他隻是對我一人如此而已,不想竟連對待下人也是如此。”
在東方雨晨剛放開綠萼的手時,她便如獲大赦般地收回手,但在聽到東方雨晨責怪聞人鑰時,立刻抬起頭為他辯解道:“不是的,少爺人很好的,隻是……”
話還沒說完,東方雨晨就輕笑出聲,點頭曖昧不清地說道:“知道,我知道。”靜靜地凝視綠萼那蒙著的臉龐,才出聲問道:“綠萼,你為何總是蒙著臉?”
綠萼的眼底閃過一絲的哀傷,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綠萼天生醜陋,自是無臉麵將容貌示於人前。”
東方雨晨稍稍地垂下頭,心中卻是對她的一陣莫名的興趣。好神秘的女子,好一個城府極深的女子,我期待,與你較量。或許,哪一天我該淺淺笑地對你說一句:“好久不見。”
轉身,落入眼簾的是一株小小的桂花樹獨自黯然地立在角落裏,香氣極其濃鬱,白色的花瓣隨著風緩緩飄落,見此,一抹黯然湧上心頭。
一旁的綠萼悄悄地瞥了東方雨晨一眼,默默地退了下去。
東方雨晨也不叫住她,隻一人靜靜地站在那裏,樣子看起來有些寂寞。
“小姐。”一聲輕喚將東方雨晨拉過現實,話語裏帶著許多喜悅。
轉身,在見到來人時,東方雨晨哽咽了,啞著聲音問道:“你怎麼在這?”那話語裏,也帶著喜悅,但更多的是釋然。
蝶兒小跑過去,繞著東方雨晨檢查了起來,喃喃地說道:“還好,還好小姐你沒事,沒事。”淚水湧了上來,她也顧不得什麼,窩進東方雨晨的懷裏,“嚶嚶”地哭了起來,把淚水和鼻涕都一把抹在了東方雨晨那白色的曳地裙上,仔細聽還可以聽到她在說:“居然,居然……敢騙我!……”
東方雨晨輕輕地蹙起眉頭,卻不是因為惱怒,而是因為疑惑,輕拍她的後背,安慰地說道:“蝶兒,別哭了,跟我說說這段日子你去了哪裏。”
蝶兒從東方雨晨的懷裏出來,一臉歉意地看著她,不好意思地笑著說:“小姐,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都弄髒了!”
東方雨晨隻搖了搖頭,說道:“不礙事,換一件就好了。倒是你,這性子怎麼還是沒改?”伸出手輕輕地刮了刮蝶兒鼻梁,寵溺地說道:“罷啦,先去休息吧,改天我們再來聊聊。”
“嗯!”蝶兒重重地點了點頭。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見到外頭天邊有煙花綻放,隱隱約約地聽到一些絲弦管樂聲,東方雨晨疑惑到轉身,問道:“今日是怎麼了?為何外頭如此熱鬧?”
蝶兒笑著說道:“小姐你是怎麼了?你忘記今日是十五中秋日了麼?”頓了頓,嘟起嘴嘟囔地說道:“聽他們說小姐昏迷了一好幾天,難怪連日子也記不清了。”
“中秋?”東方雨晨將目光移向天空,那一輪明月高掛在空中,銀色的光輝撒下,大地都鍍上了一層美麗的銀色。隻是,夜風輕輕地吹,帶來一絲絲的涼意,即使耳邊總是縈繞著樂聲與煙花聲,她還是隻感受到了一絲哀傷。
蝶兒走近東方雨晨,輕聲地說道:“小姐,外頭正熱鬧著,要不我們也出去看看?”
東方雨晨回頭對她輕輕一笑,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想出去。”頓了頓,繼續說道:“蝶兒,要不你去找壇酒,到院子我們喝點酒賞賞月吧。”
蝶兒遲疑了一會,還是點頭說道:“好吧。”
幾碟下酒菜,還有一疊月餅,再來就是一壇上好的女兒紅與兩個酒杯。
東方雨晨不是一個會品酒的人,仰頭,幾杯酒下肚,什麼樣的愁緒都出來了,眼光有些迷離,帶著哀傷,兩頰的紅暈讓她看起來更加美麗誘人。蝶兒趴在石桌上昏睡著,方才她是堅持不喝酒的,可是拗不過東方雨晨,就喝了兩杯,沒想到頭居然就暈了,直想睡覺。
夜風裏斷斷續續地傳來幾聲烏鴉的叫聲,聽起來有點像在嗚咽,東方雨晨隻把眼神放在那棵樹上,又幾杯酒下肚。拿起酒壇,剛要繼續倒酒,一片花瓣飄了過來,落在酒杯旁引起了東方雨晨的注意,放下酒壇,輕輕地拿起那桂花花瓣,輕輕一笑,笑得苦澀。
秋夜裏的露水濕了花瓣,折射著月光,冷漠的感覺……
“中庭地……白樹棲鴉,冷露……無聲……濕桂花。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輕聲地念著詩句,不知道為何淚水就掉了下來,心裏悶悶的感覺,就連東方雨晨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是怎麼了。
“月待圓時花正好,花將殘後月還虧。須知天上人間物,同稟清秋在一時。”一個男聲響起,隨口就是一首同樣情感的詩。
轉過頭,見到依舊一身白衣的聞人鑰站在院子口,手中還是那把折扇輕輕地扇著。或許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東方雨晨朝他笑了笑,又低下了頭,嘟囔著說道:“都已經是秋季了,怎麼還老拿著折扇?”話畢,笑了笑,揚了揚手嘲笑自己的多事。
聞人鑰不語,走過來坐在東方雨晨對麵,瞄了一眼早就睡死的蝶兒,問道:“為何就你們二人?”淡漠的語氣裏聽不出他在想什麼。
東方雨晨抬眸瞥了他一眼,拿起酒壇又為自己斟了一杯酒,湊到嘴邊又停了下來,譏諷般地看著麵前的人問道:“你聞人少爺怎麼會來我這婷芳閣?據說,你的應酬很多。”又笑了笑,才仰頭飲下酒,伸手又要去倒。
聞人鑰蹙了蹙眉,見東方雨晨還要喝,忙伸出手按住了那已經放在酒壇上的玉手,說道:“看你的樣子你也喝了不少,別喝了。”語氣依舊淡漠,但這次卻讓東方雨晨聽出了別的什麼。
“你擔心我?”東方雨晨收回手,直直地看著他。
聞人鑰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隻是緩緩地收回手,輕聲說道:“想出去麼?我帶你出去。”
“去哪?”東方雨晨臉上的笑容沒改。
聞人鑰站起身,側身沒有看她,而是直直地看著前方,也就是院子口,說道:“外麵這麼熱鬧,而這裏如此冷清,你說呢?”說罷,提步就往院子外走去。
東方雨晨又是一笑,起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