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殘花飛 第五十九章:邊關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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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出門,便遇見小粽子背著竹簍采藥回來,看見我,開心笑道,“姐姐,我今日進山,跟著小白在山裏采摘到很多大黃呢!”說著,他放下背上的竹簍獻寶似得遞到我麵前,語帶得意之色,“你看,不止大黃,我還摘到兩株野靈芝,燉給迦迦姐姐服了,說不定她就醒了呢。”
我嫣然一笑,接過靈芝,“嗯,我這就燉了去!不過,是為迦迦補身,她已經醒了。”
小粽子驚喜大叫,“真的?我進去看看。”說罷,他繞過我就要往迦迦的廂房跑去,跑了兩步又驟然停下,回到我正麵直視著我,我好笑地白了他一眼,“不是進去看迦迦嗎?你看著我幹嘛?”
小粽子日漸粗黑的眉毛微微擰起,擔憂的問,“姐姐,出什麼事了嗎?你好像不是很開心?”
我笑著搖頭,“沒有!”我沒有不開心,隻是這份開心中,夾雜著一絲失落而已。
小粽子懷疑的看著我,良久,他忽而咧嘴一笑,道,“姐姐,我陪你一同去燉藥吧!你說加點什麼在裏麵好?”
“你不進去看看迦迦嗎?”我不解地眨動了下睫毛。
“不了,既是燉,定是要加輔料的了,姐姐不是不敢殺生麼?嘿嘿!我去幫姐姐殺雞!”不待我多說,他拉起我就往廚房奔,我被他拖著,展顏一笑,這個孩子,總是懂得我的心思。
做飯時,我心中一直暗暗擔憂,迦迦的失憶會不會是因為那個什麼失心草的緣故?日後會不會智力也如孩童般單純,不知世間人心險惡?
正胡思亂想,突然一聲驚叫聲從廂房處傳過來,我一驚,起身就往後院衝,“粽子,你看著火。”
剛跑到門口,一笑便朝我穩穩撲來,我慌忙接住,問,“怎麼了?”一笑仰起小臉朝我眨了眨眼,又朝屋內看去,道,“阿姨剛才拿起銅鏡看了一下就嚇得扔在地上了。”
我隨著他的目光看去,迦迦正彎身撿起地上的銅鏡,朝我歉然笑道,“嗬嗬……我,我隻是被銅鏡上的一隻小蟲嚇了一跳,真是不好意思,驚擾到你……”話未說完,她一個踉蹌,手撫住額頭搖搖欲墜。
我忙推開一笑,大步上前扶住迦迦,慢慢走到床上坐下,輕聲囑咐,“你昏睡了近三年,身子虛弱需要慢慢適應才能如正常人般活動,你先休息一會,等吃完飯我扶你到外麵走動一下。”
迦迦微笑著輕輕頷首,順著我的攙扶在床上睡下,“心兒,謝謝你。”
我一愣,怪異的看了她兩眼,對這個稱呼以及她客套的態度感到十分不習慣,迦迦被我看得有些不自然,問,“怎麼了?”
我忙搖頭,幫她拉好被子,“沒,你歇著吧!我先去做飯。”轉身才要抬腳,又想起自她醒後還沒為她把過脈,猛然回身,竟撞見迦迦手輕撫著臉頰,滿麵失落的表情,見我回身看她,眸中閃過霎那的慌亂後,迦迦抬眼含笑著回視我,“心兒還有事嗎?”
我深深地看著她,心中隱隱覺得有哪不對勁,卻又想不到是哪不對。目光不經意的掃到桌上的銅鏡,腦中念頭一閃,迦迦那失望的表情,莫不是方寸照銅鏡時被自己的容貌嚇到了?
當初為了更方便的在村中生活,我自己和小粽子都帶上了人皮麵具,包括當時尚在昏睡中的迦迦,此時我與她在外人看來都不過是普通的村婦,容貌醜陋不說,年紀也步入中年之列。
伸手拿過銅鏡,我邊在心中細細分析邊把銅鏡遞給迦迦,她微微一愣,不解的看著我,我神秘一笑,“你先拿著。”迦迦依言接過銅鏡,我轉頭朝一笑喊道,“寶寶,你去廚房叫小舅舅拿些陳醋過來。”
小家夥本就靜不住,被我涼在一旁早就垮著一張小臉,聽我支他跑腿,立刻脆生生地應一聲噔噔的奪門而去。
片刻,小粽子一手拿碗一手牽著寶寶走了進來,才看見迦迦時明顯的愣住,想是從未見過迦迦醒來的模樣,何況此時迦迦也在盯著他那張同樣帶了人皮麵具的醜臉瞧。
我好笑地嗔怪,“你愣著做什麼?快把醋拿過來。”小粽子這才猛然回神,驚喜交集的大步走到床前,“迦迦姐姐,你真的醒了?”說著,他又興奮地轉頭看我,“姐姐,她,她真的醒了……你的辛苦沒白費,她真的醒了……”
我搶過小粽子手中的碗,“好啦好啦,迦迦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再是這副模樣會嚇到她的。”我在床頭的木架上取來毛巾,沾著陳醋輕輕的在迦迦臉周圍擦拭,直到慢慢隱約見到有層白色的皮屑凸起。
“什麼?”小粽子一聲驚呼,嚇得我差點連醋碗都打翻,“不記得了?那,姐姐,她連你也不記得了嗎?”我白了他一眼,“難道失憶還分人啊!行了,你去打點水來吧,別在這攙和了。”我怕他再說下去,我會忍不住心中酸楚而落下淚來。
小粽子皺起眉頭,遲疑的看了我一會才轉身而去。
我對迦迦道,“你把眼閉上,等下可能會有一點點疼,你忍一下。”迦迦雖滿心疑惑,卻乖乖閉眼,我輕手輕腳地將人皮麵具從她臉上揭下,露出一張麵色慘白的絕美麵容來。
迦迦睜眼,不可思議地看著我手中的麵具,抬起銅鏡愣愣的望著鏡中的人兒,我注意到她眸光才接觸到銅鏡時那一閃而過的驚喜,證實了心中的猜測。
迦迦醒來後的反應,雖是失憶卻並無慌亂驚恐,也並未有一般失憶患者般對自己的身世或現下的環境感到好奇而不確定,難道她根本沒有失憶?隻是因為不認識我們?
可若沒失憶,迦迦定知夜水心便是雲落落,她沒理由裝作不認識我,難道她心中另有打算?一時摸不清迦迦心中是何意,我有意無意地道,“我們所居地處兩國交界漠河一代,如今兩國交戰邊關失亂,你這張臉若被別人看了去定起禍端,所以平時出門都須帶上這人皮麵具。”說話時,我偷偷注意著迦迦的神情,她卻隻是對手中的人皮麵具感到詫異不已,迦迦雖為公主卻常在江湖行走,猶記得十三歲我生辰那日她便易了容進穀,害我空歡喜了半天以為穀中又來新客。
“既然此地戰亂,那為何我們不搬走?”迦迦把玩著麵具,不經意的問道。
我一愣,竟被這個問題問住,為何不搬走?
我能搬去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或許是綠蘿的話給我的印象太過深刻,讓我不敢輕舉妄動,怕一個不小心便丟了寶寶的性命,甚至我們所有人的命,自從死裏逃生後,我才領悟到生命的可貴。綠蘿的話固然有著誇張成分,但以我對玄門的了解,尹傲塵若真有心尋我,定不會讓我在此呆上三年之久。
一直不願意去深想,他為何沒尋過我?連墨香山莊都不見半分行動,隻有江湖傳聞墨香山莊的莊主夫人在成親當晚便犯病暴斃,也有傳聞說莊主夫人因莊主沈夕淩到處沾花惹草而賭氣離家出走至今未歸。即便是到了今天憶起在山頂時那血腥的一幕仍忍不住心寒,對於他們來說,我當真如此卑微麼?卑微到就如一粒塵埃,輕輕一揮,隨風墜落,再也找不到存在的痕跡。
本想隱居深山平安度過一生便罷,可天不遂人願,當家方知柴米貴!全家人的生計都落在我一人肩上,偶也感到壓力頗大,如今戰亂死亡不計奇數,藥物空缺便向民間征用,又因此地百姓受戰爭殃及,大傷小病不斷,大夫一行倒是吃香起來。當然,我也沒有幸災樂禍趁火打劫的意思,雖然的確有些慶幸不必煩愁生計問題了。
自兩國交戰,我便盼星星盼月亮的希望能遇到大哥,怎奈當他真正來時卻隻能遠遠觀望,連話都說不上半句。半年前,鄴國便已傾向弱勢,朝廷在民間強行征納錢糧士兵,鬧得百姓個個人心惶惶,怨聲蓋天。昏君無道,禍亂四起,甚至有些人忍受不了煎熬上山做起了強盜。
四個月前,慕容王爺輔佐五皇子葉阡陌倉促上位,登基為帝,改年號為洛安。
新皇上位為安定民心,便向憫蒼提出割地議和,憫蒼皇帝卻大為震怒,揚言倘若鄴國能還他一個慕容皇後便撤兵,眾人皆知慕容迦從千鶴山跳下後屍骨不尋,憫蒼存心為難,葉阡陌也隻得將這場仗硬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