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如歌  夏之物語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7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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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連城言情電子雜誌所寫的,絮預設中有春夏秋冬四篇,如今把《夏之物語》也貼上來,就差春與冬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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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很多年以後,韓鋒再經過西湖斷橋時,雨,淅淅瀝瀝,打在他的肩頭、衣襟、發梢……一如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寧靜而雋永,包裹著他疲憊的身心……
    “我喜歡下雨天……”當年的他,青衫佇立,黑發飄然,背對著心愛的女子,淡淡說道。
    “可我……討厭刮風的天,最討厭寒風,怎麼辦?”女子蹙眉,調皮問道。
    ……
    ……
    (1)
    十二年前,杭州西湖湖畔。
    初夏的西湖,水麵平滑如鏡,圓圓荷葉鋪展開來,偶爾可以看到粉色的花蕾,探出尖尖的腦袋,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繁華如夢的塵世。
    斷橋上,青衣男子手持長劍,臨風而立,揚起的衣袂和著青絲,肆意飄散。他身上那股凜冽氣勢讓附近之人唯恐避之不及。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為男子冰寒的目光所驚,譬如,迎麵而來的紅衣少女。
    “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嬌柔女音,伴隨少女妙曼的身影,由遠及近。
    少女的腳步漸漸停下,見到斷橋上那襲張狂的青衣,細眉微蹙,“你擋住本小姐的路!”
    青衣男子一個側身,讓出一條小道,沒看女子一眼,似乎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少女不由一陣氣惱,“你是何人,敢對本小姐無禮!?”
    “小姐,要走請快,否則待會遇到危險,在下無法保護小姐!”男子終於開口,冰冷的聲音如冬季的寒風,讓少女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才不過初夏而已……
    片刻之後,少女嬌俏一笑,明眸流轉,“噫,危險?本小姐倒要看看是什麼危險!”
    話音落地,風聲忽起,水麵波瀾,四周樹葉刷刷作響。青衣男子手一緊,長劍出鞘,在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
    “小姐,請走!”
    少女嘴角微揚,“為何?怕我拖你後腿麼?”說話間,腰中絲帶四散開來,繞著她纖細的腰肢,淩亂飛舞。
    青衣男子見她腰帶上的圖紋,微微一怔,而後恢複平靜,“如此,多謝!”
    “不必!”
    交談間,風吹起衣袖發出呼呼的聲從四方傳來,隻見周圍樹林間黑影不斷,一個接一個朝這邊襲來。青衣男子提劍迎戰,劍掃過之處,悄無聲息,卻已是一片黑衣人倒下。
    “韓門三公子?”少女揮舞腰間絲帶,在身子四周劃出一道密不透風的屏障,凡事接觸到絲帶的黑衣人,還未來得及推開,便已倒底而亡。“果真名不虛傳,寒心劍下無活人!”
    青衣男子淡淡一笑,“彼此彼此,夏小姐也是威震江湖,緞帶索命,不留生路。”
    二人對視一笑,不出片刻,屍體滿地,血流成河。
    紅衣少女撇撇嘴,“差不多了,走罷!”說罷,收起腰帶作勢要走,卻被青衣男子拉住。
    “還敢請教小姐大名,他日好登門道謝!”
    少女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番,“登門道謝?我看不必了,我們家不會歡迎你的!”
    “在下韓鋒,今日謝過小姐!”聽到少女回答,青衣男子抱拳說道。
    少女撲哧一笑,沒想到名震江湖的韓門三公子竟會是如此認真之人,懶懶點頭,“再會!”
    “再會!”韓鋒不做任何留戀,接下去還有更重要的事在等著他。
    提腳沒走出幾步,忽而聽到身後少女清脆悅耳的聲音,“夏語,本小姐的名諱!”
    夏雨?韓鋒默默念了一遍,夏天的雨麼?嘴角不由浮出一個從未有過的溫柔笑意。然而連他自己也未曾想到過,自己的一生,會因與夏語的相識相遇,而悄然變化……
    (2)
    連日的奔波,讓韓鋒原本清俊的麵容消瘦不少,為了尋回韓門失傳已久的迷迭香,不得不四處追尋,甚至不惜惹來殺身之禍。
    但這些都不是關鍵,隻要有寒心劍,無論怎樣的敵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握著寒心劍的手微微出汗,韓鋒知道又有敵人要出現。走入一家客棧,隨意撿了個位置坐下,一壺酒,等著下一輪敵人的進攻。
    客棧裏的沙漏一點一點的流逝,卻始終不見有人拔劍朝自己刺來,過往之人一撥接一撥,沒有任何異樣。
    韓鋒愈發不安,直覺告訴他,沒有這麼簡單!
    “韓門三公子好酒量!”
    果然,身後一聲男音,帶著幾分威勢襲來。
    韓鋒冷然一笑,“豈敢豈敢,殿下好計謀!”
    “既然如此,三公子可願隨我走一遭?”男子走到韓鋒對坐,緩緩坐下。華緞錦袍,優雅風流,暗歎天下隻有皇族男子,擁有此等風流!
    “怕是有去無回罷!”韓鋒並不多言,嘲諷笑道。
    男子點頭,“三公子好膽識,能隻身一人尋到迷迭香,本人佩服佩服!”
    此言一出,韓鋒大驚,他竟然知道自己已尋到迷迭香?
    男子淺笑,狹長鳳目在韓鋒麵龐打轉,“人道三公子俊逸無雙,與小妹正巧匹配,不知意下如何?”
    想收買自己?韓鋒譏諷一笑,“殿下之妹,韓某高攀不起!”話音落地,右手一擊,將桌子掀起,拔出寒心劍,直指男子。
    “大膽!”四麵八方,嗬斥聲不絕於耳。
    韓鋒眼波一轉,已將周圍布置暗暗記下。客棧四麵都被人牢牢把守,連可以突破的死角也無法找到。額頭不由沁出細細汗水,看了今日隻有拚死一搏。
    好不容易找回的迷迭香,又要拱手相讓了麼?
    韓鋒心微疼,死是小事,守住韓門最重要的寶物,哪怕是此刻要自己的性命也無妨!
    “大哥,這裏好熱鬧啊!”女子嬌小從門外穿來,韓鋒猛地回頭,夏語如花的笑靨,在夏日裏綻放。
    心一動,頃刻間打定主意。
    “小語,別——”
    不等男子說完,韓鋒腳尖輕點,寒心劍掃過附近一層人牆,躍到正緩緩走入的夏語身後。
    “小姐,得罪了!”劍鋒一轉,夏語白皙的脖頸上一道淡淡的痕跡,“誰都不要靠近!”韓鋒高聲喝道,“否則她便沒命了!”
    “隨便,隻要不流血就好!”耳邊響起一道輕語,韓鋒一愣,回過神時已把夏語帶出客棧,一路狂奔,直到一處密林才停下。
    (3)
    林間生活遠不及夏語想象中的有趣,每日打水、燒火、煮飯,還要躲避官兵的搜查,常常弄得一身狼狽。好幾次韓鋒看到夏語可憐兮兮的站在河邊,想要汲水卻弄得渾身濕漉漉的,無辜至極。
    “為何要留下來?為何要幫我?”知道夏語的真實身份,韓鋒早已不似初遇時心境,而處處防備。
    夏語嘟嘴,看著韓鋒帶她如避瘟神一般,委屈地說道,“迷迭香是你韓門之物,你取回也無可厚非,然而這是劉宋天下,怎能容忍韓門繼續擴充勢力?”
    “所以你留下來勸我交出迷迭香?”寒心劍微動,韓鋒麵色沉沉。
    “是!”夏語點頭。
    呼的一聲,劍鋒劃過風聲,直對夏語眉心,“我韓門之事,豈容他人插手!”
    夏語不懼,直視韓鋒,“你若真為韓門好,就交出迷迭香,否則……”
    韓鋒大怒,眼看劍尖要刺入夏語額頭,卻不見她避開,手不由顫抖,終垂下劍來。
    她說的沒錯……為了韓門,不得不交出迷迭香……
    但也不隻如此……因為她……剛才那一刻的試探,他猛然發現,自己已無法動手殺死眼前的少女。
    若換做數月之前,還是那冰寒初融,和風微醺的早春,自己的心也不會如此搖曳不定罷!?
    一個冬季的冰寒,足以將心中所有的感情凍結。
    抬頭見,明晃晃的太陽照得他睜不開眼……
    初夏,快要過了,盛夏,也要來了罷……
    傳聞,大宋公主,將在這個夏日,前往異國和親。
    “你要嫁人?”韓鋒轉口問道。
    夏語一怔,繼而點頭,“是。”眉宇尖流露出淺淺的憂愁,再不是初次相遇時不怕天不怕地的少女……
    “不怕我不讓你出嫁?”韓鋒問道,和親近在眼前,大宋公主竟然敢來做人質。
    “你不會!”夏語吐出三個字,隨後二人陷入沉默。
    不知她為何這麼信任自己,韓鋒覺得自己僵硬的心,正被著夏日驕陽緩緩融化,夏天那股清甜的香味,就如同夏語身上的香氣,溢滿鼻息。
    “好!”終於,韓鋒點頭。
    (4)
    夏語出嫁那日,杭州城車水馬龍,人山人海,都為見一見這新嫁娘。韓鋒,也混入其中,站在街邊,等待著婚車經過。
    很想將夏語接走,甚至在送她回皇宮時,對她提出這個想法。
    她恍惚一笑,再沒有往日的明麗,“鋒,你有你的責任,因此你會去尋找迷迭香,會願意交出迷迭香。而我,也有我的責任……”
    那一日,窗外雨潺潺,陰冷的天氣,天空無比陰沉……
    那一日,她第一次叫他“鋒”,第一次用那般憂傷的眼神看著自己……
    那一日,他站在窗邊,看著外邊的雨,輕輕歎息。
    “我喜歡下雨天……”
    夏語劇烈一顫,低垂的睫毛不住抖動,似有晶瑩的光澤溢出。
    “可我……討厭刮風的天,最討厭寒風,怎麼辦?”良久,她仰起頭,輕笑,眼眸盛滿調皮的神色,可隱藏深處的悲傷,仍舊沒有逃過韓鋒尖銳的雙眼。
    震天的鑼鼓聲從遠處傳來,韓鋒放眼遠望,透過黑壓壓的人群,見到被擁在中央的轎子。
    他是習武之人,自然目力過人,一眼便看到夏語微微挑起車簾,朝外偷望。
    她的目光搜索著人群,似乎在尋找一個人,當向自己這邊看來時,韓鋒突然低下頭,避開夏語的目光。
    腦海中回蕩起一句話,“相見爭不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
    他與她,也是如此麼?
    相見,不如不見……
    有情,不如無情……
    (5)
    回過神來,人已站在斷橋之上。
    看著四周風景,十二年了,十二年沒有她的消息,她,現在在哪?她,過得好不好?
    不是沒有想過去找她,可是,他有他的責任,而她,亦有她的責任……
    盡管如此,心,卻止不住地思念她,思念她柔弱的身影,思念她嬌羞的笑臉,思念她恬淡的清香……
    “雨,停了……”抬起頭,太陽從烏雲之中露出笑臉,雨後初晴,小小的花蕾綻放出淺淺的粉色,偶爾蜻蜓點過水麵,驚起波紋。
    聽說嶽家軍已經打入金國,收複大宋河山,她若是知道,一定會很開心罷!?
    當年她臨走之時便說過,總有一日,她會回來,回到自己的國家……
    她的婚姻,不過是一張騙局,是為了身後風雨飄搖的國家,不得不用自己柔弱的身軀,扛起一個名族的興亡……
    不知,她,是否做到了……
    那麼渺小的一個人,那麼弱小的一個女子,真的,能夠實現麼?
    韓鋒握緊成拳的手漸漸鬆開……
    無論是否做到,隻要她幸福,便足矣……
    “雨停了,你還站在那做什麼?”忽而身後傳來一聲嬌嗔,韓鋒身子一僵,那個聲音,熟悉而又陌生……
    難道是……
    他回眸,臉上的驚訝逐漸變為狂喜……
    雨,真的停了。
    陽光,鋪滿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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