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一星期的假，人馬上變得懶惰了，早上沒有懶覺睡真是人生最大的痛苦。沒辦法，要賺錢養自己啊。
    我，林若寒，24歲，大學畢業不滿一年。現在在H市一家小廣告公司上班，名義上算是個出入城市繁華地段高級寫字樓的OL，其實隻是個每個月交了租正好可以勒著褲腰帶過日子的打雜的。
    半個月前在公司門口出了個小小的交通意外，所以至今左手還包得個饅頭一樣，刷牙還方便，洗臉就很不方便。還好不是夏天，不然就叫那個該死的李躍雇人天天伺候本姑娘洗澡。
    一早進了辦公室到中午，都還沒我什麼事，我也樂得自在，反正我是傷員，現在就是叫我打份文件可能都要半天工夫。
    老媽囑咐過，最近要吃好點，別中午麵包晚上泡麵的。想想也確實挺委屈自己的，所以打算不去食堂吃豬食，去樓下餐廳改善一下夥食。
    “誰跟我去餐廳吃飯？”
    隻有瞪著我看的，沒有響應號召的。
    “小寒今天怎麼啦，撿錢啦？”年長一點的張姐吃著自己的愛心便當笑眯眯地看著我。他們本地人都是自己帶飯，中午微波爐一叮就OK的。看我平時都在食堂解決，很少跟人出去吃，今天有點異常。我真那麼省啊？嘿嘿。
    “恩，好現象啊，我就說你每天這樣兩點一線是不行的，找不著男人的。中午出去吃吃飯，每天一家店，說不定就有美麗的邂逅。年輕小姑娘不去談戀愛怎麼行哦。”不用看光聞那股刺鼻的香水味就知道走過的是Shelly小姐。
    我明明說吃飯嘛，都能想到談戀愛。也是啦，人家每天在不同的男人中周旋，當然看我們這樣的看不過眼。
    得了，貌似今天大家都自己帶飯了，我自己解決去了。
    剛出電梯，就聽見身後有人叫我。
    “林若寒？”
    回頭，“李躍？那麼巧，你也在這上班啊？”
    “是呀，我還當看錯了呢，看見你的手就確定了。”
    “是哦，那麼標誌性哦。”我戲謔到。
    “也不是，哈哈。吃飯麼？一起吧，我請你吃飯當賠罪好了。”
    那有什麼不可以，不吃白不吃，哦耶，又省一頓。心裏暗笑。
    “啊？不用那麼客氣啦，說什麼賠罪的。你不是帶我看過醫生了麼。”林若寒你就裝吧。
    “是麼？那一起吃，各付各的就是了。”眼前的男人不動聲色地說。
    汗，我一臉黑線。
    “逗你的，走吧。你上回不也逗我麼。”
    我，我哪有。哼，算你狠。
    出事那天李躍送我上了醫院後就送我回了家，留了手機號給我，說有什麼事再找他。後來想想又要走了我的電話，說到時候聯係我陪我去複查。偶爾會發幾個短信慰問一下，但卻還真不知道他跟我就在同一寫字樓。我11樓，他18。有時候也真奇怪，每天在這裏進進出出，從來沒看見過他，他這樣水準的，要是看見過我一定能記住。而這一遇見就經常碰到了。原來他在淩宣集團做事，大公司啊，從12-25層都是他們的地盤。看他的樣子起碼也是個總監級的，不過他沒細說我也懶得問，說了我也不懂。
    他很紳士，會給我拉椅子，很客氣地聽我的意見，然後熟練地點餐，細細地切著、吃著。這讓我很不適應，雖然我也不是大吃大喝完全不要形象，但跟一個如此細致的男人坐著吃飯，還是有很大的壓力。而且他穿著正式，我卻寬鬆大毛衣一件，看著很不搭。
    我不能吃牛排，一口一口吃著我的商務套餐，順便欣賞著他如此優雅的用餐動作。一頓飯吃得我直冒汗。還是忍不住：
    “你不要緊吧，切得那麼碎塞進嘴裏有味道麼？你這不是折磨你的胃麼，那麼一小點一小點的，它沒跟你說它很餓很空麼？”
    “細嚼慢咽，沒問題啊。倒是你，這樣看著我吃，會消化麼？”
    “你沒看我怎麼知道我看你。”
    “我感受到的啊，被人看著會不自在。”
    “那還不是因為你這樣弄地我很沒胃口啊。”奇怪了，看不得哦，也不是很好看嘛。
    “沒胃口？你吃得那麼光誒小姐。”
    “那個，那個我沒吃早飯麼，”我又伸出我的饅頭左手說：“你看，就因為它現在這樣，所以我做什麼都很慢啊，導致早飯都沒吃就趕來上班了。”
    果然有效，李躍馬上又擺出他那一臉歉意。看見他這表情，我的罪惡感也馬上飆升。他怎麼總是那麼認真啊，忽然懷疑剛才那句“各付各的”是不是他說的。
    “那這樣吧，晚上再請你吃飯，好好補補，然後送你回家好麼？你幾點下班？”此君真是非常有誠意啊，不過本小姐確定要一天吃他兩頓麼？考慮下。
    “我跟你說笑啦，吃飯就不用了，要是你順路的話載我一程吧，地鐵太擠了，這手還是少碰得好。我六點下班，你下來了給我電話吧。”想來想去還是不要占人太多便宜了，我是很有良知的姑娘啊。
    午休結束，剛坐下Shelly就在MSN上轟炸我：
    “妞，你動作也忒迅速了吧。還真讓你碰到個？我都看見了，交代！”
    “大姐，交代什麼啊？”
    “交代你是怎麼勾搭上人家的啊？看著不錯哦，在哪層做事的？”
    “哦，我就跟他說‘先生，你看著比較養眼，我能坐下跟你一起吃飯麼？這樣我會比較好消化。’他同意了我們就一起吃了啊。”
    “鬼才信你……”
    “哈哈，不信你還問，快做事吧，小心老板罵。”
    下班後，李躍還是帶我去吃了飯。月藏閣。很有感覺的一家店，昏暗的燈光，悠揚的鋼琴伴奏，配上可口的私房菜，不像西餐廳高雅卻沉悶，也沒有很多港式餐廳的嘈雜。有種迷失在霓虹中的人尋找到溫暖的錯覺，看著人們和自己的朋友說著話，如同對著家門前的那展指路燈將心事娓娓道來。
    此時的李躍好象和中午不太一樣，放鬆了很多，也親切了很多。是下班的原因，還是與這家店的氛圍起了化學反應？
    “你看起來還像個學生，跟寫字樓很不搭。24，怎麼還那麼稚氣呢？”
    “小不好麼，我都很害怕有一天變得跟其他人一樣，穿著套裝頭發盤在腦後，想想都噩夢。還好我們公司沒規定這些。死氣沉沉的。你怎麼知道我24？不知道女孩子的年齡不好亂說的麼？”
    “病曆上看見的。你自己寫的，我沒亂說。”
    “誰叫你偷看的啊？啊，氣死我了。交換！”其實我不是很介意啦，隻是正好順著套點他的小情報，聰明啊。
    “28。”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男人也確實沒所謂，大好年華啊。
    “怎麼跑H市來的？男朋友在這邊？還是有什麼夢想想要實現？”他的問題還挺多，我還以為他是悶葫蘆呢，原來是個大八卦。可是他的聲音很好聽，說出的話一點都不八，我中邪一樣糊裏糊塗地對答如流。
    “我有男朋友哪輪得到你在我跟我吃飯啊，早跑去砸你的車子了。”我又扯車禍的事，邪惡啊，又想看他內疚的樣子。
    “我隻是想過來就來了，沒有特別的原因。找到工作了也就落足在此了。夢想，有很多啊。其實在念書的時候這些都不算是夢想。找一份工作，租一套小公寓，最好是高層有落地窗的。聽著音樂，看著書，累了看看這個世界流動，車水馬龍、燈紅酒綠。”
    “那時候覺得這些是最簡單的，上班、下班，周末跟朋友出去玩，一起做飯吃。可這一年不到的時間，讓我真正認清楚了現實。領的工資絕對租不起那樣的公寓，就算是普通的公房還得找人合租。每天下班擠地鐵，到住處已經很晚肚子等不到做好飯隻好在外麵隨便吃些快餐。當然，我也不會做飯。還有啊，周末都懶得出門，宅在家裏最好，省錢。所以啊，那天說我想撞個有錢人也不完全是說笑哦。”
    “說得那麼慘，家裏沒有資助你麼？”看起來，這位少爺並不能體會我的生活。
    “不想用家裏的，既然要獨立，經濟上的是最必要的。按道理，我現在應該盡孝養家了呢。”我一直很驕傲自己的這一點。
    “沒看出來還是個孝女啊，我本來以為你很敗家的。”我哪裏像啊，亂說。“那現在呢，租個好公寓就成夢想了？”
    “恩，夢想就是中彩票，擁有自己的房子，滿屋子都按自己的設計布置，堆滿我愛的CD和書，然後隨時可以背包出走。不然就是找個好男人，有兩套房，我住他隔壁，省下我的房租錢。”
    “為什麼要有兩套？”
    “不然呢？同居？媽媽警告過的，在外麵不許亂來！”我可是時刻謹記母親大人的教導。
    卟~~~某人竟然噴茶。
    “看不出來你那麼聽話，什麼年代了，還那麼保守啊？你真的24？”他滿臉的不相信。切，現在24的才保守，14的才不保守呢，懂不懂哦。
    “隨便你怎麼說。其實吧，那些都是虛幻。我們想要的是一種生活態度，隨性的、偶爾可以放縱自己。可現實給了我們太多阻力，錢隻是最明顯的一部分而已。而那些說不出道不明的壓力隻會越說越無奈。”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話那麼多，長篇大論的。說完才回過神，我幹嗎跟他說那麼多啊。
    是因為自己想感觸吧，就像小靜說的：我們都是夢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