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還人喝道：“程百月你當真要反麼？你瘋了！”提起雙刀就欲上前，卻被程百月當胸一劍將他逼開，指著他道：“冉堂主，我倆素來無怨無仇，今日我隻想要這小子的命，你別來插手！”
    淳於明一邊抵擋一邊笑：“有這麼多堂主在，你想要我的命恐怕不容易。”他雖然如此說，目光卻緊緊地盯著門外，顧萋菲呢？你在哪兒？你什麼時候會出現？
    唐為燭被諸多弟子和旗主護著站在一旁，緊蹙雙眉看著堂上混戰一片的狀況，他不是不能把他們一舉拿下，但是要他親手對方程百月，他做不到。
    今日將她逐出白玉樓已是他的極限了。
    關寞持劍看著淳於明被人圍在角落一陣猛殺，正在尋找進攻的最佳方位，身後一個男子低低喝了聲：“左邊！”那聲音狠辣果斷，關寞不假思索朝左邊攻去，一道極輕微的利刃劃開骨肉的聲響後，一個人無聲無息應手倒下，那些人喊了一聲還未回神，關寞的劍已經穩穩從另一個人的胸膛穿過，撒手，回劍，幹脆利落。
    打鬥猛然停了，淳於明的劍正架在一個襲擊者的脖子上，微微笑道：“關堂主好劍法。”
    “關寞！”程百月怒極，竟然連殺我兩名旗主！
    關寞提著尚在滴血的劍向她略略一禮，禮數周到，臉上卻沒有絲毫相讓之意：“程堂主請吧，關某不願對你出手，但若你執意如此，恕關某不留情了。”
    程百月傲然而立，目光平靜地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經過唐為燭的時候略頓了頓，隨即轉向淳於明，“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你策劃的，你贏了，我程百月什麼都沒有了，但是你又贏了多少？”
    淳於明看著她高傲嘲弄的眼神，這樣的眼神，他曾在鏡中和水邊無數次地見過。
    當啷一聲，程百月丟下手裏的劍最後望了他們一眼，穿過不由自主為她讓行的璧堂弟子之中揚長而去。剩下的幾名玦堂下屬猶豫地站在院中，忽然唐為燭的聲音淡淡響了起來：“即日起，由呂斌暫代玦堂堂主之位，所有人都聽他的調遣。”
    呂斌渾身一震：“二當家？”
    唐為燭對他點點頭，讓他不用再說，見院中那些人惶恐地回過頭，他笑了笑：“要走要留，自己決定。”
    眼見大勢已去，他們隻好紛紛跪下叩頭道：“……屬下願聽呂堂主差遣。”
    “好。”
    唐為燭對剛從堂外進來的高弄風道：“外麵怎麼樣？有她的人嗎？”
    高弄風搖頭：“除了本來就在的十來個，並沒有見到其他人。”
    “應該還有十多個，而且聽到這邊的消息興許還有人會來，不過料來也成不了事，暫時不用管。”事情告一段路，唐為燭頓感疲憊不堪，見飄瑤從內室過來看他，便道：“我先走一步，事情有變立即告訴我。”
    “二當家放心吧。”
    看著唐為燭和飄瑤低聲說著話出了會賓堂，冉還人有些感慨：“總算完了，可惜我們準備了那麼多人根本沒用上。”
    關寞笑道：“還是別用上的好。”他的眼睛一直梭巡著屋內的人，剛從在他身後說了句“左邊”的是誰？在場的人中看來看去也不像是能有那種語氣的人，難道他已經走了？疑惑間，忽聽冷雲昭對一個璧堂弟子道：“璃堂的旗主？我帶來的旗主都在這兒，你說的到底是誰？”
    關寞心念一動，見那弟子迷惑地答道：“叫李澤羅和沈……沈業，他們是大會中途來的。”
    “大會中途？”關寞和冷雲昭齊聲道，冷雲昭轉身盯著他，“那兩個不是你的人？”
    關寞反問他：“李澤羅和沈業不是你的旗主？”
    “璃堂的旗主是有叫李澤羅和沈業的，但他們此刻在別處辦事，不可能來這裏。”冷雲昭冷笑了起來，“看來千玥台居然讓人輕易混進來了。”
    這麼說，那個神秘男子就是假借璃堂旗主之名混進來的兩人之一了，可他進來什麼都沒有做，究竟是有什麼目的？關寞低頭想著，那邊冷雲昭已叫住高弄風道：“高兄，你真該好好管管你的千玥台了。”
    “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有人開始暴跳如雷。
    “你自己問你的弟子去吧！”
    呂斌在堂外與人說話，說真的，直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已是堂主。他戰戰兢兢地看著曾經覺得高不可攀的其餘六位，隻覺得腦子裏一片混亂，陡然間想起被自己安排到城北的顧萋菲，頓時心頭一緊開始發慌了：現在程百月已被逐出白玉樓，他才是玦堂堂主，那顧萋菲怎麼打發？要跟二當家的說嗎？……不，暫時不要說，明天去看看他再做打算把。要是顧萋菲見程百月失了勢自行離開，自己就沒必要跟二當家提這事了。
    淳於明獨自坐在會賓堂角落的椅上，沒有人來過問他，但這樣也許更好。他安靜地看著麵前的人來人往，一句話不想說，一步也不想動。
    結束了。
    程百月被趕出白玉樓，從此財勢兩空，再也沒有實力與他為敵，這些時日的計劃順利完成，他應該放鬆高興，不是嗎？
    但是他高興不了。
    程百月最後那句反問將他的勝利徹底打碎，他幾乎難以遏製地想起因為他們之間的恩怨而發生的許多事，從十年前到現在，他們互相仇視互相敵對，想盡辦法要置對方於絕境。今日他終於如願以償地壓過了她，可是比起由她帶來的無數麻煩，那種愉悅簡直是微不足道。
    他贏了嗎？他也想如此問自己，如果失去的遠遠比贏得的多得的，那算是贏者嗎？
    對了，說起來顧萋菲為什麼沒出現？不是與程百月結盟了嗎？
    是覺得沒有勝算，還是說對方失勢了，不值得了？
    他倦怠地閉上眼，罷、罷，這些煩人的東西以後再想，今天他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心力再來考慮這些了。
    過了半晌慢慢站了起來，差點忘了，說好事成之後要去接江毓兒，要和她去看花燈……
    “明天就是上元節了，今晚大家好好喝一頓，明天晚上都去看看我們順宜的燈會，如何？這裏的燈會可是出了名的盛大！”高弄風咋咋呼呼地叫著，轉頭見淳於明要往外走，一把拉住了他：“你上哪兒去？對了有些事我還要問——”
    淳於明打斷他：“我出去一會兒，有什麼事二當家都知道，你去問他吧。”
    高弄風瞧了他幾眼，了然地道：“你要去見那丫頭？看看你這樣子，才一天不見，至於這麼失魂落魄嗎？啊？”
    淳於明懶得和他多說，擺擺手走了，冉還人好奇地湊過來問高弄風：“什麼丫頭？”
    高弄風嘿嘿一笑，故意提高嗓子讓全部的人都能聽清，當然也包括尚未走遠的話題主人翁，“沒什麼，不過大概咱們樓裏又要辦喜事了，到時大家可都要去喝酒啊！”
    “哦？真有此事？”
    “千真萬確！”
    “哈哈，那當然是不喝不行了！”
    “對了高兄弟，那你可也得加把勁兒了。”
    “我？。。。。。我怎麼了？”
    “我們都聽說你和醉仙塢的小柔姑娘關係不一般哪！”
    “別提了，那丫頭就知道釀酒，算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