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花開重春 第四十一章風雪照夜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713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清晨的陽光從雕花窗欞傾瀉而入,照著房內高雅華貴的陳設和一地零亂的衣衫。淳於明睜開眼睛,這是哪兒?剛動了動手臂,懷中女子輕輕呢喃:“公子醒了?”淳於明眯起眼,淡淡一笑坐起身道:“是啊。”
昨晚他還是回到紫霄樓來了,無論怎樣客棧他決不願回去,於是最後便帶著他慣常的魅惑笑容,平心靜氣喝起了花酒,這才發現原來軟玉溫香果真動人,原來風流成性未嚐不是好事。他與花魁一夜糾纏,待初升的太陽再度照到眼中之時,心情竟然平靜至極,看著紫色的檀香在爐內靜靜燃燒,他轉頭道:“美人兒,幫我更衣。”夢影依言起身幫他把衣服穿上,凝視他俊美的側臉柔聲道:“公子今晚還來嗎?”
淳於明在她耳後嗬出一口暖氣,逗得夢影格格笑了起來,才道:“等我。”
他在樓裏慢條斯理用了早飯,這才出門找到江碧沉說的那座趕他們出來的客棧,對掌櫃的說了句話,店掌櫃便領著他到了二樓,恭謹地躬了躬身退下了。
淳於明推門進去,白悲鳳和邢如妝正坐著說話,他直截了當地道:“大當家,我要借你的風雪照夜一用。”
白悲鳳懶懶地靠著桌沿,“哦?你要它做什麼?”一邊說話,手裏一邊玩弄著一塊蒼龍玉佩,玉質白若冰雪,光照之下隱隱透著青色,陽刻的龍身盤曲蒼勁、呼之欲出,這就是淳於明所說的風雪照夜,白玉樓至高無上的令牌。此令牌一出,傾樓赴死也在所不惜,“自我樓開創以來,風雪照夜也才用過五次而已,你想用?憑什麼?”
淳於明往他麵前一坐,眼睛裏閃著一絲寒光:“憑我爹那混蛋現在在順宜。”
“那又怎麼樣?”白悲鳳仍是懶懶的神氣,唯獨半垂的眸子洞若觀火,“鳳求凰是跟你娘找你來了,可與我白玉樓何幹?”
淳於明笑著看他:“是啊,如果單是出來找我也就罷了,可是偏偏這節骨眼上他不能出現。”
邢如妝好奇道:“為什麼?他出現怎麼了?”
“因為我的兩個兄弟找上了門。”淳於明道:“他們要是見了麵,叛軍舉事指日可待,到時候就天下大亂了。”
邢如妝和白悲鳳交換著眼神,他們自然知道淳於明的身份。白悲鳳閉著眼道:“所以你想把他們找出來然後送得遠遠的?淳於,即使沒有你爹和你娘,宣戰也是遲早的事,更何況還有你這個太子在,何必這麼大驚小怪要用風雪照夜?”
“有我在和有他們在根本是兩碼事。”淳於明冷冷一笑,“大當家,你也知道,老爹雖然又懶又笨,但他在位時顧家天下不能不說國泰民安、固若金湯,若非江雲突然逼宮,一直坐下去也未嚐不是個好君王。何況江雲登位後仍襲的舊國號,隻是改了年號而已,朝臣多是老爹時的舊臣,縱然十七年後人心已歸,但叛黨在朝中肯定埋有內應,如今本該去世的先皇突然出現,若是叛黨的人在這關頭煽動人心,朝中必將大亂。至於燁王——”
白悲鳳修長的指甲敲著桌麵:“那小郡主的爹爹也不是個善類。”
“是啊,更別說叢國也正盯著奉國,就等著趁虛而入。”
“叢國?”白悲鳳睜開眼,“我是聽說過逸德來奉國的目的相當不純,到底怎麼回事?”見淳於明不語,他重又懶懶閉上眼,“那天你故意留下來和逸德敘舊,怎麼?難道連你都問不出來?”
淳於明微微笑道:“問是問出來了,可是如今的我拿他還沒有辦法。”
“噢?”
“他馬上就要為王,我可沒有人馬與他對抗。”
邢如妝哎呀一聲,道:“他要登基為王了?他父皇怎麼辦?”
“那個老家夥已經死了。”淳於明轉頭道:“大當家還有什麼要問的?”
白悲鳳把風雪照夜丟過去,意味深長地道:“要用也未嚐不可,反正你也不可能真的傾樓而出,樓中各堂你愛指使誰就指使誰,哪怕你要某些人的命也可以。隻有一點,不要拿我的人去摻和朝廷的事。”
淳於明仔細看著手裏的令牌,聞言道:“大當家放心,我自有分寸。”
“那最好。”白悲鳳看著他離開,心裏暗道:“就怕到時你身不由己。”
邢如妝把下頜擱在桌上笑道:“鳳,又在盤算什麼?你都準許阿明殺程百月了,還有什麼可煩心的?”
白悲鳳訝然轉頭:“我準許了?沒有啊,我有說要程百月的命嗎?”
邢如妝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少來了,你就喜歡借刀殺人,自己坐在一邊風花雪月逍遙自在。”白悲鳳皺眉道:“我可不逍遙,要是那個煩人的謝大掌門也能消失就好了。”邢如妝睜大眼睛,過了半晌才道:“你不會要阿明替你殺謝書林吧?”
“唔?。。。。。。”白悲鳳揉著她溫暖白皙的手掌,慢慢笑了起來,“好主意。不如這樣吧,要是那小子真能殺了他,我就收他做幹兒子,傳他樓主之位,反正我們也沒孩子。這樣你高興了吧?”
邢如妝咬著唇撲進他懷裏,嗔道:“你好討厭,你怎麼知道我想當他幹娘的?”
白悲鳳歎了口氣:“可是鳳求凰肯定不答應。”
“他要是不答應,我就把他在外麵拈花惹草的事全都告訴他老婆去。”
“不錯,他最怕老婆了。”
邢如妝抬頭笑道:“那你怕不怕老婆?”
白悲鳳抱緊她柔聲道:“我最疼老婆。”他溫柔撫摸著邢如妝茶色的長發,心想:“大劍門在我樓的勢力範圍內盤踞已久,要是淳於小子真能替我解決了倒也不錯。至於善後問題嘛。。。。。”他不置可否地想著,就讓他一並善後了吧!
============================
順宜東邊有山名為元山,玉佛寺便建在元山山腰,寺宇小巧玲瓏、雅致端莊,其內供奉著彌勒,據說頗為靈驗,因此一直以來香火旺盛。
中午時分,元山山道上出現了一位素淡衣袍的年青男子,履帶輕軟,一頭墨一般的長發散漫地束在腦後,其迎著山風瀟灑自如的樣子引得路人紛紛側目相看。
進了玉佛寺門男子徑直左轉,穿過中庭進了一座小小的梅園,園中有三四間廂房,他掃了一眼,正要敲中間那扇門,有人在背後語氣不善地道:“你來幹什麼?”
“找你商量些事。”男子頭也不回地推開門,身後的人眉頭皺得更緊,在他對麵坐下道:“也罷,我也有事跟你說。”
“我來的果然是時候。”男子微笑道。
正說著裏屋出來一個白衣女子,看見男子坐在椅上,驚訝道:“阿明?”
“飄瑤,多日不見你還是這麼美。”男子正是淳於明,對麵的人有些不耐地看著他,紫衣玉帶,生得一張七分俊朗三分邪氣的臉孔,便是白玉樓二當家唐為燭,而他身邊的白衣女子氣質清冷,姿態大方,眉心一顆淡淡的紅痣,就是他的夫人飄瑤。
唐為燭道:“行了,我老婆當然美了,有什麼事找我商量快點說!”
淳於明歎氣道:“好不容易見到我這個大媒人,你們夫妻都不上一盞清茶聊表謝意?”
唐為燭危險地眯起了眼,飄瑤卻已道:“說的是,是我們怠慢了。”轉身進了屋,不多時用茶盤捧出一盅碧螺春,款款到了淳於明身前,舉過臉麵道:“請淳於公子用茶,謝公子當日為我和夫君牽線做媒。”說完就要彎腰行禮,淳於明趕緊扶住她的手,“我說笑的,你還當真了。”突覺手上一沉,如墜千鈞,他猝不及防被飄瑤拜了下去,不由得啊喲一聲:“你的功夫又進了。”
飄瑤一笑不答,她的笑容沉穩冷靜,有種女子少見的淩霜傲氣。淳於明端起茶盞喝了兩口,有些感慨:“是我的錯,不該勞煩我們飄瑤姑娘奉茶。唐為燭果然是個好師傅,教出了你我兩個好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