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花開重春 第三十六章逃 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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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有不快地瞥了趙初蓮一眼,氣氛一刹那變得有些怪異。江毓兒左右看看,本想說話,又罷了。事實上她也覺得有些奇怪,第一次見白悲鳳時他似乎也認識她父王,而且他們之間好像不是很愉快。可是他一個江湖中人,怎麼會認識這麼多皇族?江毓兒不由自主地看向身旁的淳於明,明哥哥應該知道一些內情吧?
這時江自南不耐煩地道:“不過是一個奇怪的大叔而已,父皇時常出巡,他會認得也不稀罕。哎三哥,”他推了推江碧沉,“你怎麼還不把找到李姑娘的事告訴阿明?”
淳於明渾身一震。
“笨蛋——”江碧沉冷不防被他說出來,急的杯中酒都灑了,這話怎麼能當著毓兒的麵說?
淳於明已疾聲道:“你說什麼?找到昭離了?”
江碧沉飛快地看了江毓兒瞬間血色消褪的臉一眼,哈哈一笑:“我會說的,你別急嘛。”一記手肘撞在江自南胸口上,暗罵道:“我知道說,要你多什麼嘴!”
“江碧沉!”
江碧沉僵硬地看著他,“那個,我待會兒就告訴你。。。。。。”
“現在就說!”
“現在就說。”
這次卻是淳於明和江毓兒同時道。話音一落,兩人互相看著對方,江毓兒淡淡一笑把臉轉開了,淳於明卻久久看著她不發一語。江碧沉和江自南、趙初蓮的目光在他們身上轉來轉去,過了片刻淳於明道:“江碧沉,昭離真的有下落了嗎?她在哪兒?”
江碧沉暗暗歎息一聲,道:“據線報,她最後一次出現是在荊州。一直以來她是被荊州刺史買作家奴,前不久與刺史夫人去寺裏上香後便失蹤了。”他頓了頓,又道:“消息很可靠,是李昭離沒錯。”
“是嗎?”淳於明繃緊的身體漸漸緩了下來,江碧沉盯著他的臉:“阿明,你看起來怎麼一點也不高興?”
淳於明愕然抬頭:“什麼?”
江碧沉怪怪地道:“找了十年的李姑娘現在終於有消息了,我還以為你會馬上衝出去就去荊州找她呢,看你這表情怎麼看起來這麼。。。。。”
“我怎麼了?”淳於明怔了一怔,江自南翻著白眼道:“看起來很為難、很迷惑、很奇怪,總之就是不激動。”江碧沉讚同地點頭,見淳於明的眼睛慢慢變得恍惚迷亂,不由得低聲一歎,看樣子事情終於變得複雜了啊。
迷惑?為難?
淳於明有些怔忪。他隻知道在聽到李昭離就在荊州以後,腦子裏浮現出的是江毓兒淡淡的虛無的一笑,那笑容把他的心緒攪得一團糟,所有應該有的激動、興奮,甚至那長久以來對昭離的思念都隨著亂成一片。所以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反應,隻能坐在椅上任憑心跳慢慢平複,可是手腳卻逐漸冰涼,直至失去血色。
到了此時,除了同樣失神的江毓兒,所有人都看出來了,淳於明的心裏不再是隻有一個人,身邊那個嬌憨的女孩攪亂了這個曾經如風一樣自由無羈的男子的心湖,但是他自己潛意識卻十分抗拒。
所謂愛究竟是何物?
春風過處了無痕,惟長夜,靜無數。
趙初蓮冷冷看著他們,早做準備果然是值得的,淳於明如今情根尚未深種,看來他得提前攤牌了。
飯局在一種心照不宣的奇妙氛圍下結束,江毓兒心神恍惚地上了樓,左手緊緊握著腕上的鐲子卻不自知。短短幾刻鍾內,那仿佛讓人暈眩的幸福霎那就變得模糊,她隻能茫然無措地眨了眨雙眼,再把手中的信物抓得更緊。
江碧沉擔心地跟在她身後,時不時看一眼身後緊蹙眉頭的淳於明。江自南在他後麵走著,心裏又是激動又是沮喪,激動的是也許李昭離的出現會是件天大的好事,沮喪的是看淳於明和江毓兒的模樣,這個願望十有八九是要落空了。於是最後他胸中竟然空落落得無處憑依,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江碧沉狠狠瞪了他幾眼,可這弟弟也可憐的很,不由得長歎一聲算了,懶得操心了,你們自己的事自己理清,我忙我的事去!
上了樓各自休息,這才發現原來他們的房間在走廊的一首一尾,住的這麼近居然都沒有發現彼此。
淳於明到了自己門前手一頓,不由自主往右側看去,江毓兒站在她房間門口發怔,不知怎的也向他望了過來,二人目光一碰,江毓兒忽然仰臉一笑:“明哥哥我去休息了,你也休息吧。謝謝你送我的禮物。”說完便鑽進屋裏呯地關上了門。淳於明盯著兀自顫動的門框,呼地轉身道:“江碧沉,你過來。”
“幹什麼?”江碧沉隨他進屋,見淳於明把一包東西扔給他,莫名其妙的問:“這是什麼?”
“驅寒的藥材。你熬給毓兒喝,她剛才淋了雨。”淳於明說完,回身收拾了行囊,反手從枕下抽出承影佩到腰間,這一下江碧沉反應過來,忙道:“你現在去荊州?”淳於明嗯了一聲,他看著江碧沉時眼中已再度冷靜如常:“我要找她,必須找到她。”
江碧沉點了點頭,卻道:“那毓兒怎麼辦?”
“毓兒。。。。。。沒有什麼怎麼辦。就這樣吧。”淳於明淡淡的道。
就這樣是怎樣?江碧沉張了張口,發現自己沒有立場勸阻,隻得道:“可是是你帶她出來的,你不能就這樣把她丟下一走了之。”
淳於明反問道:“那你要我怎麼做?帶她一起去?”
“這。。。。。”江碧沉頓時語塞,又不死心地道:“那你答應要為她母親報仇,你想食言嗎?”
“我從來沒說過要替她殺顧萋菲。”淳於明冷冷地看著他,“我隻說過幫她找,這一點我會辦到。”
“。。。。。我明白了。”江碧沉終於無話可說,默默讓開,淳於明拍了拍他的肩道:“你放心,找到昭離我就回來。”
經過江毓兒的房門時他停了一停,不可否認他清楚自己是在逃避,但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下樓經過大堂,忽然有人話裏帶笑叫住了他:“你要去荊州嗎?”
他回過身,靠窗位置上趙初蓮獨自一人坐著,手執一把茶壺慢慢斟了一杯清茶向他一遞,笑道:“若是的話,已經遲了。”
“你——?”淳於明一怔,刹那間眼中殺氣大盛,有些森然地道:“還以為你對江碧沉有什麼企圖,原來是衝著我來的。”
“你隻說對了一半。”
“哦?願聞其詳。”
趙初蓮微微一笑,“這裏人多嘈雜,晚上初蓮在天虹閣恭候大駕。”
江碧沉正在淳於明屋子裏煩躁地走來走去,吱呀一聲有人推門進來,他回頭一看驀地睜大眼睛:“阿明?”
淳於明向他咬唇一笑:“看到我回來你不高興?你這麼希望我走?”
江碧沉皺著眉打量他,“你怎麼。。。。。。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會出什麼事?”淳於明往床上一躺,閉上眼睛道:“我已經安排好了人替我去找她,一個人在荊州找簡直是海底撈針。”江碧沉懷疑地眯起眼,剛才還那麼決絕,出去短短一會就改了主意?還安排好了人?不過淳於明不想說的事再問也沒用。他便道:“那就好,我出去了。”
江碧沉一走淳於明便翻身坐起,犀利的眼睛裏暗火熊熊。從來都是他在掌控事態,什麼時候被人逼迫著做過任何事?更何況是趙初蓮那樣的黃毛小子!他到底是什麼人?程百月的手下?不像。而且那小子總是給他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他合上眼睛想了片刻,最後冷冷一笑,管他是誰,晚上去了就知道了。
隔壁房裏,也有一個人正睜大眼睛盯著牆不說話,間或抬手把一柄飛刀甩到門上,發出嗒的一聲輕響,過了片刻才不緊不慢吐出一口氣,把刀拔下來再甩上去,如此周而複始,精雕細刻的楠木門上早已遍布刀痕,看上去煞是可憐。
這個人便是江毓兒,她麵無表情地練習著飛刀已有半個時辰。自淳於明教她扣清商後,每天不論多遲多累她都練習至少一個時辰,短短數日手上功夫已是相當純熟。白玉樓的暗器手法並不特別講究勁力,但對呼吸的韻律和手指的運用非常看重,隻要掌握了訣竅即使是毫無武學功底的人也能準確命中敵人,甚至一擊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