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這似乎是注定，卻又忍不住挽留。
    出國多年的父親卻在這時回國了，似乎那樣的突然。
    “爸爸，找我什麼事？”麵對這個深沉的男人，我小心翼翼地問。
    “先坐吧。”他沉聲說道。
    “哦。”乖乖地坐在他對麵。
    “你喜歡淩嗎？”他有些猶豫地問。
    “嗯？”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是說你愛上他了嗎？”他直視著我的眼睛，“說實話！”堅定的語氣。
    “我……我想是的……”我小聲的回答。
    “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隻是依賴？畢竟你們一起長大這麼些年。”
    “……”
    “璃，你想清楚沒有？”他再次問。
    “爸爸，我想我是愛上他了，或許從一開始就愛，不管是依賴或是別的，總之我確定自己的心。”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望進他威嚴地雙瞳中，“我會因為他快樂而快樂，因為他傷悲而傷悲，因為他我可以對自己殘忍！”
    “璃，這樣會傷害自己的……”他歎口氣，無奈地說。
    “可是我不後悔！”
    “不後悔嗎？嗬嗬，你知道有時候後悔也是件好事，”頓了頓，他說，“璃，給你講個故事吧……”
    “哦。”我好奇地望著他。
    “曾經有一個男人，他很孤獨，沒有朋友，沒有可以信任的人，甚至遭到親人的背叛，他變得不再相信任何人，變得專製以及殘酷。”他低低地說著，似乎沉浸在回憶裏。
    “直到有一天，在一家夜總會，碰見了一個女人。你知道，在那種地方，怎麼可能單純，可是，她給人的感覺就是脆弱又純澈，讓人忍不住想保護她。”他的嘴角泛著淡淡的笑意。
    “那時，她正被強拉著去接客。於是，男人就走上去尋問，知道原來她是被拐賣來的，還是個雛兒。當時，她用哀求的眼神讓他不忍心不救她，後來，他就買下了那個女人，把她帶出了有一天會使她墮落的地方……”
    “那後來呢？”長時間的沉默，我忍不住好奇地問。
    “後來？哦，後來，男人就帶了那個女人回到一個住處，並成為他的所有物。她很聽話，男人叫她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不反抗。每天他們都相擁而眠，男人在女人那裏找到了心的歸屬，他大部分時間很霸道，偶爾也會溫存。女人從來都是向仰望天空一樣仰望他，因為他就是她的整個世界。”
    “但是那人男人是已經結婚了的，他無法給她任何承諾。”他的眉頭緊皺。
    “有一天，他的妻子知道了這件事，他們發生了激烈的爭吵，他和他妻子之間是企業聯姻，他根本不喜歡她。後來，他妻子的家族對他的企業失壓。他必須保住他父親臨終叮囑一定要好好經營的企業。於是，男人對女人說，她不能再待在他身邊，他已經結婚了，有家庭有兒子。她必須離開，他可以給她物質上的保障。他很痛苦卻沒有辦法。可是，那個女人當晚就出走了，在男人不知道的時候。那麼柔弱的一個人，卻那樣倔強地沒帶走任何東西，就這樣杳無因訊。”聲音裏有著哽咽。
    “男人去找了很久，卻始終沒找到。”眼裏隱隱泛著淚光。
    “直到八年後，男人才知道了她離世的消息，死去難產。原來她一直一個人住在一家孤兒院裏，在那工作。而且她當年離開的時候是懷了孕的。”抬頭愛憐地看著我，“於是，男人就把那個小女孩領了回家，因為那是他的孩子……”
    “……”我隱隱覺得不安，似乎藏著某種真相。
    “璃，你……”
    “爸爸，你不會告訴我那個男人是你吧？”我急急打斷他的話問道，帶著點不安與恐慌。
    “哎，是的，或許我應該早點告訴你……”他聲音裏透著沉痛的氣息。
    “我就是那個小女孩？”我木然地問。
    “嗯。”
    “……”我的腦海突然一片空白，我仿佛聽見世界崩塌的聲音。
    “璃，你沒事吧？”擔憂地聲音充斥著耳膜，可我什麼都不想聽。
    多麼可笑，我和哥哥居然是同一個父親。在我確定自己的心後，居然告訴我，那是跟我有血緣關係的哥哥！
    “璃，對不起……”他愧疚地說著。
    “不，爸爸，我不相信！不可能！”我大聲辯駁著。
    “你應該相信，如果你不信，還可以去以前那家孤兒院裏去查！我真的是你爸爸，璃，對不起，我隻想你過得幸福，不願你知道以前的一切……”
    “幸福？嗬嗬……”我苦笑著，還有可能嗎？
    我想起了一種植物——曼珠沙華，那樣殘酷而慘烈的花語，那樣悲傷而無奈的宿命，那樣執拗而不屈的靈魂，卻終敵不過狠毒的誓言羈絆所帶來的瘋狂與血腥。
    盡管不知道它是否真實存在，但依然相信，這種在骨髓中遊走的疼痛與哀傷，那麼深，那麼真地刺入心底……
    大片大片的血色，殘酷而妖冶氣息，是曼珠沙華在肆意地綻放，搖曳生姿，然而，隻是孤獨地，耗盡繁華……
    是否如我和淩，幸運的亦或不幸的擁有，注定的亦或宿命的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