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牽手情人(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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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兩個字沒有顫抖]
[我不會發現我難受]
[怎麽說出口也不過是分手]
[如果對於明天沒有要求]
[牽牽手就像旅遊]
[成千上萬個門口總有一個人要先走]
[懷抱既然不能逗留]
[何不在離開的時候]
[一邊享受一邊淚流]
[十年之前]
[我不認識你你不屬於我]
[我們還是一樣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
[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
[十年之後]
[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
[隻是那種溫柔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
[情人最後難免淪為朋友]
[直到和你做了多年朋友]
[才明白我的眼淚]
[不是為你而流也為別人而流]
音樂還在背後沈穩而哀傷的響著,仿佛要給他滿臉的落寞做襯托似的。
每一個旋律,每一個字都重重砸在心上,連自己都感覺的到身體在隨著心一起顫栗。
命運是那麽的可笑,也許可笑的是他自己。
痛過的,傷過的,恨過的,愛過的,在看到那人的一刹那,所有曾經折磨過他的情緒,全部都如翻湧的岩漿,再一次,深深,深深的灼傷了他。
“嗨”那人露出了他溫習那麽久的溫柔笑容,神態輕鬆的和他打招呼。
為什麽?
林易隻想這麽問他,而嚴肅隻對著他笑,溫柔的笑,沒有驚喜沒有驚訝,就像他們從不曾分開過,就像他們隻是偶遇的老朋友。
腦袋嗡嗡作響,林易努力動著嘴唇,想要發泄,想要怒罵,最起碼要把為什麽給問出來,可是,他隻做的到輕微的動了下嘴唇,然後兩眼茫然的看著嚴肅。那個他拚了命愛過,又拚了命恨過,也拚了命想忘記的男人,那張臉卻從來也不曾陌生,是的,無論他怎麽做,無論過了多少年,他都無法忘記,那個帶給他一生中最震撼情感的人。
直到嚴肅的笑容變得有點僵硬,林易都沒法讓自己除了呆滯以外再做出任何反應。
“林易……”
嚴肅有點謹慎的喊了他的名字,隻輕輕的一聲,就讓林易渾身觸了電一樣,打了一個激靈,然後轉身就跑。
嚴肅伸出去的手尷尬的懸在半空。
林易顫抖著雙腿,艱難的移到門外,在角落靠著牆來支撐身體,抬起抖的厲害的手捂住嘴,不讓慌亂的呼吸再刺激耳膜,彎腰用另一隻手揪緊胸口,等待著身體每一個細胞的平複。
而咖啡廳裏的《十年》像是故意要嘲笑他般的,不厭其煩一遍遍的唱,像帶滿尖刺的觸手,緊緊的纏繞著他,直紮的他血肉模糊。
他不能理解,為什麽自己要有這樣的反應。
他可以痛快的罵他一頓,甚至甩他一個耳光,或者幹脆不去在意,隻當作從來不認識,可是在被那樣對待以後,恍如隔世的相遇,他居然還是隻能逃跑,一如十年前,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場景,同樣的轉身逃跑,連站在嚴肅身邊的,都還是同一個人……
那個瞪圓了眼睛,對他冷嘲熱諷,指著他的鼻子一臉鄙夷的罵他“賤人”的賀佳,漂亮的少年臉都顯得有些扭曲。
隻在他那裏得到了十個月的溫情,卻抱著連這十個月也是虛假的事實,在夢噩裏掙紮了十年,從一個無知少年到將近而立,原以為那些年少的天真,自以為是的受傷,都該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怠盡,怎料,儲存的記憶不會陳舊,深刻的傷痕更不會任憑意誌而消失,反而一天比一天的痛,即使不再流血,傷口也還是在發著脹。
林易不知道自己在那靠了多久,隻覺得全身還是抖個不停,出了一身的虛汗,腳下虛軟的站都站不住,心髒劇烈跳動的難受。嚴肅的臉、嚴肅的笑容、還有嚴肅牽著賀佳的手,都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頻率在眼前回放。林易隻覺得呼吸困難,兩眼發黑,連7月的刺眼陽光都仿佛被覆上了陰影,直朝他逼過來。
“赫……”林易被突然放大在眼前的臉嚇了一跳。
原來陰影不是錯覺,和當年一樣漂亮,有著娃娃相的人,正湊近了歪頭看著他,天使的笑容,在背光的陰影裏卻莫名的帶著一絲陰冷。
林易挺直了背貼著背後被曬的燙熱的牆壁,額上的汗冒的更密了一層。嘴唇和臉色都一樣發白,像個病入膏肓的人。
看著林易緊張的神色,賀佳的笑容更擴大了,露出帶點俏皮的小虎牙,兩邊的酒窩刺激著林易的視線。
林易的眼盯著賀佳深深的酒窩,那個黑色夜晚的殘存意識裏,也是那個本應好看的酒窩。林易隻覺得連牙齒都在打顫,雙眼所及就隻有那個酒窩,從一個變成好多個,然後模糊,腳下一個踉蹌。
賀佳伸手扶住林易下跌的身體,穿過腋下,在後麵環住,做了一個擁抱的姿勢。
“不可以哦,你要挺住,至少在這裏。”賀佳頭靠在林易肩上,一陣悶笑。
林易聽不到賀佳的聲音,他的感官似乎脫離了這個世界,隻剩下自己突突的心跳和重重的喘息,還有那個讓他下意識感覺到危險的身體。無論他失去意識到什麽程度,他都清楚的知道,這個與他貼近的人是賀佳,林易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你還是一樣呢,就算過了再久,你也一樣贏不了我。”
林易使盡了力氣,一把推開了賀佳,不是因為他聽到了賀佳帶著諷刺的話,而是賀佳在他背上緩緩遊走撫摩的手。
林易驚恐的看了仍舊鎮定笑著的賀佳一眼,跌跌撞撞的扶著牆壁離開。
賀佳看著林易顯得落魄的背影,慢慢收起了笑容,一直微彎的嘴角也抹平了。
“林易”賀佳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轉身回了咖啡廳。
賀佳沈默的在嚴肅對麵坐下,嚴肅也沒有抬頭看他,專注的攪著杯裏的咖啡,隨著銀匙打著旋兒的灰色液體泛著絲綢的光澤。
“沒想到,過了十年,那麽久的時間,我們又在同一天聚到一起了”賀佳忽然不鹹不淡的說。
嚴肅仍舊攪著已經涼透的咖啡,沒有出聲。好象那杯咖啡是他目前要集中精神全力對付的東西一樣,揪著銀匙的手微微收緊了一些。
賀佳看著嚴肅的反應,情緒變的不穩起來。
“他還是那樣一副賤相!”
“啪!”
嚴肅把手裏的銀匙猛的摔在鋪著白布的桌上,帶起的咖啡飛濺到對麵人的臉上。
賀佳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呆楞了一會兒,眼睛慢慢泛紅,神情也變得委屈起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還那樣在意他。”
賀佳低頭小聲的抽泣,晶瑩的液體滴落在桌上,與潑灑的咖啡漬混合在一起,顯得分外晃眼。
嚴肅臉上的怒氣也因為賀佳的眼淚而散去,對著一個深愛他,而他又曾經傷害過,而且仍然在傷害著的人,他又怎麽能生的起氣來,何況,他也不想承認,賀佳所謂的在意。
嚴肅不說話,賀佳也跟著沈默,隻偶爾很小心的,怕驚擾什麽似的低聲抽泣,眼前的桌布已經沾濕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