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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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剛過,擂台觀席上,各位考官陸續就位,最後上來的是胤澈,這次比武的地點選在城郊禦林軍日常訓練的校場,也是胤澈經常走動的地點之一,他對這裏的一草一木再熟悉不過了,可是擂台下等待的這些人,對於他來說,卻是無比的陌生,他們大多看起來像是沒有讀過書的匹夫,雖不能說是滿臉猙獰,不過看起來也不像什麼善類。煌煌天朝,竟要讓他們來輔佐嗎?胤澈嘴角出現輕蔑的弧度。
擂台下人們在議論著。
“你看看,站在那邊那個拿槍的,細皮嫩肉的,還挺像模像樣的,他也來?這不是等著當沙袋嘛。”一人悄悄的看了看一襲白衣的少年。
耳力很好的胤澈望向那人所指向的方位,果然見一位身材瘦小的少年,卻稱不上瘦弱,皮膚細膩紅潤,如果不是他做男裝打扮,胤澈還以為是個女孩子,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出現在這裏?胤澈微微皺眉。
“一會誰若攤上他為對手,那豈不是能輕鬆入圍了?這也太不公平了吧~”另一人有些憤憤不平。
這時一名身材魁梧,滿臉胡須,一身肌肉的壯漢走向少年,他在一邊看了他大半天,怎麼看怎麼像個粉嫩的娃兒,便一臉淫笑看著他。“小夥子,我看你長的這個樣子,來這多苦,不如到哪個大戶人家去讓人保養起來日子還會過得比較輕鬆些。”隨即傳來胡須男響徹雲霄的笑聲。
少年卻不以為然,把槍掛回馬上,烈日的照射得少年的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珠,少年伸手隨意的擦去,拿起馬鞍上掛的酒葫蘆開蓋就是一通猛灌,蓋上蓋子以後還打了個酒嗝,看上去不像是來比武的,倒像是來看熱鬧的。胤澈行為盎然的看著這名少年。少年轉回身,見胡須男還站在原地沒有想走的意思,他倒也不介意,身子往胡須男的影子裏一挪,悠閑自在的看著這一切,就好像是與他無關。
胡須男啼笑皆非,便淫笑著伸手想撫摸少年粉嫩的臉頰,少年往後退了一步,拒絕他碰自己,胡須男眼中燃氣一團火,一把抓住少年的前襟:“我倒要看看你是男是女。”少年大驚,胡須男的力氣太大,少年一時竟掙不開,胤澈眼見胡須男要撕裂少年衣襟的時候,一個飛身過去便抓住了胡須男樹幹似的雙手,少年這下才掙出他的鉗製。“玩笑不要開的太過火了,你剛才的話若要治你個大不敬之罪,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敢在皇家比武的時候惹事,他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胤澈的語氣不怒而威。
“草民謝過大人相救之恩,不過現在也沒造成什麼混亂,還是就此息事寧人吧,這也體現您寬厚仁慈,他以後斷然不會再犯了。”少年開口求饒,剛才胤澈的話並沒有真要治他的罪,不過這幫山野匹夫未必懂得胤澈的心思,還是說明了對胤澈的影響好,這也算是一報還一報吧。不過這樣也能消除胡須男對自己的成見,這就叫做一箭雙雕啊,少年心底偷笑。
“是啊是啊,大人饒命……”胡須男開口求饒。
順水人情,哼,這小子還真會說。胤澈鬆開手,漠然的看著少年:“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這樣一副身材還能到此處來,誠心討打的還是真的身懷絕技?胤澈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此時銅鑼聲響,比武開始。
擂台總共有四個,少年被分在離觀席最遠的一個擂台進行比武,胤澈看大家都在井然有序的忙碌著,也看著距離最近的兩個擂台的比武情況,就忽略了少年。第一輪的比賽很快就結束了,很多都是實力相差太懸殊,甲組中胡須男和另外兩位勝出,乙組丙組丁組也分別都有三位勝出,胤澈吃驚的發現少年也在其中。
第二輪是射箭。這一輪分兩部分,一部分是步射,另一部分是禦射,得分的前六名可以入圍。十二個人分為兩組同時進行,少年被分在了乙組,是先步射後禦射。比賽開始,胤澈這才開始注意少年,他身型雖然瘦小,可是力氣不小,每一箭都能射穿靶心,並且十箭全射在一個點上,到最後箭居然穿透靶心直接釘在距離靶子有段距離的樹幹上,監考官當場都看傻了。後一部禦射也是,百步穿楊,胤澈今天可是見識了。這一輪下來,少年的成績是十二個人中名列榜首的,自然輕鬆入圍。胤澈拿到這一輪的成績單的時候他才知道這個少年的名字——謝銘玉。
第三輪和第一輪的比賽差不多比武定勝敗。一對一,然後交換比武對象,入圍的前三名就可以上任為官了。當然,還要選出前三名的名次。謝銘玉是上一輪第一名,這一輪可以最後進行比試,等這五人決出名次然後再由第五名依次往上比試,輸給誰了他就是那人的後一名。這是胤澈對他的優待,也是對他的考驗,因為他要一口氣挑戰五名選手,實在是對他體力的一次考驗。
那五人實力相差不是很懸殊,不過也不是決不出勝負,幾輪下來,名次就已經出來了。手持雙鞭的胡須男竟然是第二名,第一名是手持偃月刀的一個書生扮相的人,剩下的人謝銘玉就沒有太在意了,因為在幾輪比武下來也看出點門道來,也隻有他倆才配跟他“玩玩”。
“謝銘玉。”胤澈念出他的名字,最後了,他才真想看看他的表現。誰知謝銘玉卻提出了請求:“草民有一不情之請。”
胤澈好奇的看著他:“說吧。”
“草民想直接跟第二名的秦公子過招,若輸了再挑戰第三名。”謝銘玉語出驚人,直接挑戰第二名?!
秦躍梁又好氣又好笑,還未等胤澈發話,便答應了謝銘玉的挑戰:“好!從我來就從我來,小子,你不後悔就成!”說罷便手持雙鞭跳入戰場。
這人還真易怒。謝銘玉淺笑,一把從馬上取下銀槍,輕巧的跳入戰場,其他人圍觀的人都退了幾步,怕傷及無辜。
銅鑼一響,秦躍梁便向他攻來,密集的攻勢,謝銘玉卻噙著笑容一招招的化解,秦躍梁見他玩弄的表情,氣就不打一處來,吼道:“小子,你認真點!”隨即一鞭就下來了。我這還沒認真就能打個平手了,要真認真起來你可不是我的對手。這話謝銘玉沒有說出口,隻是側身躲過他的攻擊,依然但笑不語,不是不想回他的話,是回話真氣就會溢出,便自亂陣腳。
秦躍梁也的確沒有想到這個小子的武功會有這麼好,他見他還是一臉笑意沒有半點認真的表情,直氣的牙癢癢:“小子,你這幅娘娘腔的樣子,真的很欠揍!”又是一次攻擊,聽了這話的謝銘玉微惱,一下卸了他右手的鋼鞭,閃電般的攻勢直衝秦躍梁的命門。
“住手!”胤澈喝道,“點到為止,這不是在真正的戰場。”他剛才看謝銘玉的樣子真的好像要殺了秦躍梁似的。
謝銘玉的槍尖直指著秦躍梁,笑答:“大人誤會了,我根本不想要任何人的命。”便放下槍來,對秦躍梁抱拳:“大叔,承讓了。”
秦躍梁驚魂未定,木頭般的點點頭,拾起鋼鞭退了出去。這時第一名手持偃月刀上陣迎敵,剛才看謝銘玉和秦躍梁打鬥了半天,他沒有取勝的把握,不過謝銘玉的體力應該消耗很大了,趁此時上場未必打不過這個粉嫩的小孩子。
“所謂車輪戰就是一個接一個不間斷的,也不讓敵人喘氣的攻擊方式。”謝銘玉大汗淋漓,雖然經過前麵的打鬥,可是現在卻還是氣息平穩,看上去就好像剛剛的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尹公子應該不是這麼想的吧?”謝銘玉的唇邊仍噙著淺淺的笑意,有的時候說反話要比平常的說法殺傷力要大很多。
尹少陽心裏一驚,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憤怒。尹少陽怒道:“閑話休提,看招!”抄刀就向謝銘玉攻過來,謝銘玉看著已經被自己激怒了的尹少陽,認真的跟他打了起來。心亂,也就沒有什麼章法可言了。他認真的和尹少陽過招,尹少陽招招狠毒,謝銘玉巧妙化解,也漸漸的形成了攻勢,尹少陽傾盡全力將謝銘玉的槍壓在地上,謝銘玉撐住槍,飛起一腳將尹少陽踢出戰場,尹少陽撞在不遠處的馬群身上,他情急之下飛身上馬躍回戰場,敵高我低,形勢不利。胤澈剛想製止,隻聽空中傳來一聲口笛,一匹紅色駿馬瘋狂的衝進人群跳進比武場,謝銘玉處於劣勢與尹少陽過了幾招,見自己的馬兒奔近,便連退數步。尹少陽的馬被謝銘玉的馬震住了,不敢上前,謝銘玉就順勢上馬,馬兒也十分合作,大家都沒看清他是怎麼上去的,人就已經在馬背上了。謝銘玉禦馬回過身,一夾馬腹,馬兒就向尹少陽飛奔過來,尹少陽則連忙招架,第一回合,尹少陽重心不穩,差點從馬背上跌落下來,謝銘玉又進行攻擊,這次一個漂亮的回槍就將尹少陽打落在地,謝銘玉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槍尖點地,一個空翻落在尹少陽不遠處,尹少陽這下可著實摔得不輕,半天站不起來,更別說拿刀了,他就這麼任憑謝銘玉這麼用槍指著自己,不卑不亢。
當場大家驚得不敢出聲,就這麼凝視著他倆,所有人好像都被石化了似的一動不動,胤澈打破這場沉寂:“我宣布:謝銘玉是今年的武狀元!”
圍觀的人有的大聲叫好,有的隻是默默的看著,上來兩人扶走了尹少陽,應該是給他療傷去了。
這是胤澈第一次看到這個少年,他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沒有想到這樣身型的人居然是這次的武狀元,希望皇帝老兄不要認為他是在框他才好。胤澈揉了揉太陽穴。
這次如果胤澈還不夠吃驚的話,那第二次見到這個少年,則是吃驚加震驚了。
這是在皇上舉行殿試的金鑾殿上,這個站在皇上麵前進行殿試的少年,不就是那日的少年嗎?!這個與皇帝對答如流,滔滔不絕的說出自己的治國見解,讓當場的這些人全都讚賞的男人,不正是那個不起眼的“武狀元”謝銘玉嗎?!就在剛剛,皇上欽定的這次科舉考試的文曲星狀元郎,居然也是這個看上去粉嫩,實際上卻能文能武國之棟梁!胤澈驚詫的看著這個年方十六的孩子,他還僅僅隻是個“孩子”啊!
“謝卿,”皇上道,“朕今天就任命你為從二品內閣侍郎,明天你就上任吧。”
“謝皇上厚愛,”謝銘玉微微欠身,“可銘玉所向往的是閑雲野鶴般的生活,並非在這廟堂之上。”
朝堂上的人們紛紛倒吸了口冷氣,心裏歎道:好小子,連皇上都敢頂撞,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胤澈望向皇上,見皇上的眼神變得淩厲,便開口勸謝銘玉,希望他懸崖勒馬:“高官厚祿,衣食無憂,還能實現你的政治理想,何樂而不為?為何偏要去做閑雲野鶴,孑然一身,孤獨終老呢?”
聽到這席話的謝銘玉的唇角勾起的卻是不屑的冷笑,他看了看胤澈,將嘴角的笑意深深的收入眼眸之中,謝銘玉知道胤澈是為他好,如果胤澈剛才沒有說這番話,那他現在應該已經受到皇上的懲罰了,不如……將計就計?謝銘玉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他回稟皇上:“那微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且待微臣回家報喜,明日便入宮輔佐聖上。”
皇上聽他這麼說,神色也就緩和過來了,他笑道:“這次科舉可真有大收獲,有這樣一名能文能武的臣子,豈不是朕的福氣!”皇上開懷大笑。
眾臣子見狀,便跪拜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而這裏有幾個是真心希望皇上“萬歲萬萬歲”的?就不得而知了。
胤澈以為此事就可以過去了,可是第二天卻傳來了一個令朝中上上下下為之震驚的消息:狀元失蹤了!胤澈頓時感覺腦中嗡嗡作響,天哪!看來還真的小看這個角色了,他,謝銘玉,到底想幹什麼?難道真的想把朝中上上下下弄得沒半點安寧他才滿意是不是。胤澈一聽到這個消息便提心吊膽的進宮麵聖,果然,龍顏大怒,當時就命人將謝銘玉的爹——京城第一巨賈謝老爺,以及算得上有些地位的謝家人全抓了起來,並昭告天下,懸賞捉拿犯了欺君之罪的謝銘玉!而胤澈便被皇上稍加懲處,隻是罰了半年的俸祿,再怎麼說,胤澈也是他最疼愛的,最倚重的,跟皇上年齡最相仿的弟弟。
年僅二十二歲的胤澈第一次督辦這麼大的事情,就出現了這樣的人給他上眼藥,心裏實在是不舒服,堵了一口悶氣在胸口,始終無法釋懷。
“謝銘玉,謝銘玉,謝銘玉……”胤澈一遍一遍的念著這個人的名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丟下這一切就走了,不過這個名字已經在他的心裏刻上了一個永遠也抹不掉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