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拳拳之心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89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宓雲山寂靜清幽,鳥語婉轉,山頂雲霧飄渺,清澈溪水奔流而下,陡峭的山路直插雲端。雙腿早已酸痛難忍,可她知道一旦自己停下腳步,就再也無力登上高聳入雲的山巔。
癱坐在那塊似乎還留有他溫暖柔情巨石上,雲雁再也動彈不得,漫天夕陽照見她落寞的纖然身影,雲林鬆濤亦顯淒涼。
山風寒冷透骨,一襲長袍輕輕覆在她羸弱的肩頭。雲雁並未回眸,打開小小的銀盒,頓時隻覺異香襲人。夕陽落幕,她拈起銀盒中的藥丸放入口中,眼中露出了溫柔癡迷的笑意,天色愈發黯淡,隱約可見星光閃爍。
一隻溫暖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迫使她吐出藥丸:“你瘋了,這種藥也是隨便能吃的”?雲雁愕然看著身後的梁璧君,久久無語。
緊緊將女人柔然的身子攬在懷中,心中的驚顫難以言喻。雲雁隻覺得心跳異常淩亂,雖然這個胸膛同樣溫暖,卻不能令她意亂情迷。夜幕中蜃影背靠大石悠然望著沉寂的星空已然出神,此刻他心中最柔軟的痛處亦同樣泛著血色。
“你答應過我永遠都不放棄的”。揉著她絲滑的長發,安撫著雲雁驚顫不止的脊背,梁璧君的語聲難掩傷感。
“娘親曾說過,歲月流逝可以使她忘記我爹爹,可為何我卻依然刻在心裏,無論如何都無法磨滅他的印跡”?仰起臉癡迷望著星空,星空曾見證他的款款深情,可現在這一切都已隨山風飄然散盡,她平淡笑道:“我不想放棄,更舍不得放棄,求求你就讓我還能為他心存冀盼吧”。
梁璧君已窒息得透不過氣來,扶著她的肩,手指已然冰冷:“忘了他,你必須忘記他,雁兒忘記那些夢魘吧”。他忍不住大聲冷笑:“梁璧謙這回你心滿意足了吧,難道非要讓所有人都因為你的傷痛生不如死麼”?山穀中回蕩著他悲戚的笑聲,重重搖晃著雲雁的身體:“醒醒吧,雁兒。如今他跟他父親一樣權傾朝野,皇帝已親自為他選定了永定郡王妃,他是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即便那些都是噩夢我也已經無法醒來了”。雲雁深深歎息早已無淚可流。
輕輕托起女人的下顎,拂開臉頰邊散亂的發絲,正視著那雙淒迷的眼睛:“不管你曾是誰的女人,不管你心裏有沒有我,梁璧君仍是當年的梁璧君,此生唯有你雲雁一個女人。嫁給我吧,也給依依一個完整的家”。
雲雁沉默無語。
“暢蓴馨園隻等著女主人的蒞臨,在那裏你不用麵對任何人,也絕沒有人敢對萬雷的女人橫加指責,讓我們一起忘記過去,開始新的生活好麼”?
“不,璧君。我這樣的女人到哪裏都是禍害,我不要連累你,更不要你憐惜我”。
“難道你要依依變得和你一樣沉默寡語,她還是個孩子”。一想起那小小的可人兒竟有著跟她母親一樣淒絕的眼神,梁璧君的心就像撕裂般疼痛。
雲雁一陣心悸,木然凝視著梁璧君溫柔的幽瞳。
深秋的夜空明淨清朗,雲雁看著熟睡的依依,臉上浮起淡淡笑容。從燕子磯方向傳來一陣清幽的哨音,她知道那是有人入侵的警笛。推開房門,隻見數條黑影躍過灑金湖急掠而來,熟悉的身影除了蜃影還會有誰?
“他是我的故人,你們都退下吧”。雲雁提著琉璃盞幽幽歎息。
“你知道是我”?蜃影單膝跪地,吐出一口鮮血。
“沒事吧”?架起蜃影沉重的身體,知道他傷得不輕:“跟我來,我知道你一定有急事要告訴我”。她知道這裏遍布萬雷的眼線,對於蜃影而言卻是危機重重。
“這裏已經不需要你了,記著暢蓴馨園也不是想來就能來的地方,從今夜起不會再有下一次了”。萬雷悠然坐在薐芩堂闌珊的燈火中,依舊懶散。
“我是她的影子,沒有人能夠阻止我來見她”。蜃影淡淡回應:“直到我變成屍體的那一天”。
“她已經跟梁璧謙毫無瓜葛了”。萬雷微笑著:“我會好好照顧雁兒和依依”。
“如果她不曾是梁璧謙的女人,你可會像現在這樣不擇手段得到她”?蜃影冷笑著:“不管你們之間有何深仇大恨,為什麼都選擇犧牲她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梁璧謙用最卑鄙的手段奪走了我最心愛的女人,現在我隻不過是在拿回本就屬於我的一切,而且這世上也絕沒有人能比我更愛她”。萬雷低聲怒吼。
雲雁的肩微微驚顫,這份感情對自己而言太過沉重了。
蜃影看著他赤紅的雙眸,這兩個道不明幹係的男人,偏偏有著同樣的執著。
牽起她冰冷的柔荑,萬雷眼中溢滿了淚水:“我曾經恨過、怨過,恨你不再完璧,恨你迷戀著那個傷害了你的男人,可今天我隻想對你說,請給我補償的機會,我發誓會傾盡所有為你和依依營造一個家”。
“不,求你別說了”。雲雁飛快地從他的掌中抽出手指:“你也從不欠我什麼”。
“雁兒”。輕柔摩挲著女人的臉頰,眼中閃爍著苦澀瑩光。
“那些過去已印在了我的心裏,擦不去抹不掉,求你不要逼我好麼?我曾經發誓隻愛他一個男人,發誓無論他怎麼對我都絕不改變”。一行清淚滑落,明知那會讓她失去一切,還是試著把心交給了他,現在的她已無力承受任何人的承諾。
萬雷的眼神變得異常淒苦,握著杯子的手指蒼白蕭瑟:“印在了心裏,永遠都無法抹去了”。呢喃著緩緩閉上眼睛,這又何嚐不是他此刻的心境。
雲雁沉默著,如果不曾愛上他,自己又怎會如此痛苦?那個冷酷的男人不總是喜歡別人永遠都活在痛苦的深淵裏麼?現在他如願以償了。
蜃影歎了口氣,又吐出一大口鮮血,從椅子上滑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