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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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格之旅
當時,他們去了布拉格。
布拉格那樣的城市很是少見,天天回蕩著節日般的快樂氣氛,城市建在七座山丘之上,蜿蜒的伏爾塔瓦河貫穿城中,點綴著兩岸迷人的景色。
因為不熟悉地形,舞揚與瑤瑤走丟了。天色開始暗了,夕陽晚照,不遠處老城廣場上的古鍾正在低鳴,抬頭看了看越走越窄的天空,放慢腳步走在硬石路上。
背脊和手心都滲著冷汗,前方人影稀少,古老幽深的巷道,左右兩邊是舊建築群粗糙的鐵門,舞揚不免著急。
突然,在一片叮叮的槌聲中,隱隱傳來高跟鞋踩踏硬石富有節奏的聲音。
“瑤瑤!”
一拐左道,一叢滴著露水的粉紅色突兀地擋在眼前,是粉紅色的嬌豔薔薇!
還未及反應,人已經撞了上去!
“唔……”低低地驚呼,舞揚的腿猛地停住,臉卻因為慣性不由自主地往前貼住,刹那間被柔軟的觸感和眼前大尺度的俊顏嚇得不輕。
忙不迭地移開臉,舞揚臉色一片慘綠。從來未曾遇到過這麼愛花的人,麵對眼前的碰撞立刻把花護到身後,毅然地拿自己的胸膛,不,他沒那麼高,眼前這個人是拿自己的俊臉來阻擋來人。
結果?兩個人親了一口,而且,還是男人……
“嗯……”
“真對不起!”舞揚慌張地大叫,雖然自己也吃了大虧,而且該死的還是個男的,可是麵對自己的衝動還是得第一時間道歉。
“嗯……”
對方已經大量他許久,金色的夕陽浸染著他耀眼的金發,天使一樣出眾的外表,舞揚紅著臉盯著他淺綠色的眼睛,很吸引人的眼神——激昂如火,又似冰雪冷冽。
簡直讓人無所適從。
“100元人民幣,我的吻價。”對方低沉地開口,說的卻是流利的中文。
“什麼?”這人腦筋有問題嗎?舞揚能夠感覺自己的嘴角已經難看地抽動了好幾下。
舞揚挑起左眉,一時之間無言以對。他的臉火辣辣的,盯著眼前弧度美麗的嘴唇——應該是整張完美的輪廓,一麵覺得愧疚,應該還有一點點惡心,一麵又心急如焚想找回瑤瑤。
對方的視線平靜地移到舞揚右手上那這的美少女照片,不明所以心裏稍微閃過一絲不痛快,皺了一下眉。
“先生,急於尋找女朋友的時候,也應該先看清楚周圍的情況吧?”男人不慍不火地說著。看著舞揚那副手足無措的模樣,有種得逞後的快意,向前一步回頭,“在你下榻的酒店我們再議價。”
“啊?”愣愣地用力地眨了眨眼,這下舞揚是徹底地朝美男反了個白眼。
“今天晚上見!”很滿意看到對方驚訝的神情,真是……可愛,還是美麗?他淡紅色的嘴唇微微一抿,一抬眉,有些戲謔,明顯一種報仇後的得意。
舞揚心中早就從八分驚愕變成十二分的厭惡,暗想,“你又不知道我是誰,又是住在哪裏,看你長得這麼有氣質還居然幹起牛郎來……”
“好吧!我一定梳洗幹淨外加塗上一噸香水然後香汗淋漓地橫陳在床上等你,九點鍾,遲到了找不到人我可不管。”劈頭一句嗆死人的惡語,先發製人。
揚起舞揚迷人眩目的招牌笑容,想起瑤瑤曾經說過對惡人就要先下手為強,閃爍著奸淫的目光放眼就把電傳了過去,一副“你敢來,我就,哼哼哼……(兒童不宜)”的流口水流氓樣,好整以暇地睨了對麵的俊俏哥兒一眼。
當然,這流氓樣的形象是舞揚對自己此刻態度的理解,並不代表對麵的人也是這麼想的。
“哈,哈,哈。”看上去沒什麼溫度的笑容,舞揚一甩頭就立刻快步向前走去。
飄逸的黑發隨著主人瀟灑的動作劃出優雅的弧線,在舞揚轉頭的一刹那,黑發像閃爍著點點星光,黃昏的餘光灑上縷縷青絲,更像是最深沉的墨綠色。
心跳驀然快了一拍,強烈的一跳讓身體都微微顫動了一下,風中吹來若隱若現的花香,薛藍眯緊了眼睛,定定地盯著遠離的挺拔背影,輕輕籲了口氣。
遊戲就要開始了,輸家賠上的會是什麼呢?
怎麼感覺會輸的是自己?明明這隻是別人的遊戲。薛藍不耐煩地拋開了突如其來的厭惡情緒,拉開腳步也離開了斜陽傾瀉的街道,慢慢地步入了陰暗的巷口。
夜,是越來越迷人了。
舞揚喜歡別墅,這樣的獨立建築結構會讓他有家的感覺,自我空間也大,所以在沒有別墅跟私人住宅的城市中心他選擇的是複式的房間。盡管現在是旅遊在外,他還是訂度假勝地的雙層獨立套房,而且像郵輪一樣,這家酒店本身就是渡假勝地。
酒店的大堂是熱帶雨林風格,所有的家具都是回溯自然的絕佳雕飾,但複古並不等於落後,古典的款式,先進的管理,再加上一流的服務,得天獨厚的浪漫情懷,無可挑剔的服務組合吸引了世界上所有旅客的眼球。
舞揚的房間位於酒店的東部,房間前廊是延綿不斷的橡膠樹群。長廊的入口文化東亞綠葉植物和鵝卵石小徑。高大的橡膠樹在回廊邊輕輕搖曳,空氣中有青草和海洋的氣息,海鳥在遠處鳴叫。並列的房間的前頭是一個巨大的希臘神話噴泉,陽台的一邊還可以看到大海,房子的後方可以看到靠近海邊的一片青蔥翠綠——麵積極廣的高爾夫球場。
好不容易找回瑤瑤,心頭大石總算是放下了。也許人在疲憊和寬心的情況下自然就會放鬆警惕,其實也沒多少人會在自己的房間也警覺得像隻非洲豹,更何況是旅遊中迷人的酒店房間。
房間的裝飾是極致的華麗而優雅,巴洛克式拱脊盤旋向上的石梯,石頭牆壁很光滑,舞揚很累了,摸索著銅鑄扶手向上走。一樓充滿印度風情,二樓是主客房,法式的浪漫設計,清雅的枝形水晶吊燈高懸空中,燈光溫婉柔溢。大廳中整齊的歐式家具圍繞著羅馬方桌,往裏就是一個處於中央的橢圓形平台,踏上三級大理石台階,就是一張kingsize的米黃色圓形大床,床上堆棧這許多繡工精致的軟枕,米黃色的紗帳隻裝飾性的遮住床頭部分。
一天的奔波和專注的搜索,舞揚和疲倦,想快快洗個澡然後找周公對弈去。迷迷糊糊地爬上二樓,舞揚頓時目瞪口呆!
像金色絹絲一般迷人的長發,如同窗外華美的月光,映照這光芒的,是一雙緊盯著他的淡綠色眼瞳,鋒芒如匕首般銳利,又似月光般柔情。坐在床上的,是今天傍晚遇到的那位外國人。
舞揚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確切地說,今天他已經很累了,對著來人擺出任何神情都會讓他更加的疲倦。對待陌生人,舞揚不會輕易表露心底的真正想法,溫柔是他和善的外表,冷靜是他的主要的性格,而傍晚時跟這個陌生人的流氓態度,其實是“瑤瑤式”的待人接物版本。
“回來得真晚,害我等很久了。”對麵的人說道,嘴邊帶著輕淺的笑意。
隻是一個不經意的碰麵,卻大費周章地擺親熱,居然還真有能耐找到自己的落腳點。明顯感覺到對方不友善的來意,舞揚不動聲色,冷靜猜測著對方的來意。
仔細看看眼前人的衣著,墨藍色西裝和鑲綴藍鑽的領帶夾完全襯托出他如深海一般深邃神秘的氣質,不可否認,他絕對不可能是風月場所的牛郎,危險的眼神,更顯出高貴不可侵犯的高貴氣息。
不會是什麼貴族之類的高層社會人士吧?還是勢力龐大的黑色會?
“在那種地方遊轉的會有多高貴?而且黑社會大哥會這麼有空來親自殺個陌生人?”打消自己倒黴的想法,湊著被人私闖進房的不快,舞揚揚起招牌微笑針鋒相對,“有事啟奏,無事退朝。霸著別人的龍床可不好。”
“我是來跟你談談下午關於賠款的事,除了錢,有更好的解決方法。”沙啞的嗓音帶著蠱惑。
“是上床嗎?了無新意!”舞揚笑得更深,決絕的意味也更重了,“我很漂亮這是肯定的,所有人看見我都會這麼說。有人偏要牡丹花下死我也樂得成人之美。”舞揚耐著性子學著瑤瑤那樂觀健談,不著邊際的談情說笑法,他並不認為這位異國朋友大家光臨隻是為了上床調情。同時他認為瑤瑤對自己的影響很大,甚至已經讓他本來冷清的性格得以同化了。
這應該是現代人的交流方式吧,滿口胡言亂語。
現代人?自己不是現代人嗎?
的確不是,雖然不屬於上古神明,但舞揚是水靈,一道逆流而上的水之靈魄。
他真正的名字是逸碧,叛逆的碧流!!
水靈會流離都市當然有他的理由,不是什麼必經的修煉,無獨有偶的這原因也是煉曆情關,別的神仙是來體會愛情的,逸碧卻是來完結他的絕愛。
他的愛人,守候千年的愛人是雪蘭,他守望千年的愛戀。
“人過留名,雁過留聲。”舞揚隻想知道這個怪人的名字,然後施法讓他忘記自己。
都說天意弄人,無語問蒼天。
“薛藍。”薛藍輕柔的一笑。
“什麼?”
“我的名字是薛藍。”
“是你?!”舞揚不可思議地看著薛藍,他第一反應竟是想起了雪蘭,以為薛藍就叫雪蘭。
後來驚訝的是想起瑤瑤回來後跟他談及她今天新交上的好朋友,名字也是薛藍,但是當時他並沒有認為那個人就是雪蘭,因為瑤瑤說那是個男人。雖然現在麵對的也是男人,可是在看到他報出姓名時的優雅一笑,讓他想起了久違的笑容。
“我是林舞揚。”無奈地伸出手與薛藍握了握,“到酒店大廳喝杯伏特加?
口上問著,人就已經往一樓走去。濃重的失落感讓舞揚不想再跟這個叫薛藍的人有任何接觸。
酒店中央金碧輝煌,穿過刺眼的燈光,坐在西餐廳稍微昏暗的一角,房間裏不適合談話,舞揚直接領人進了餐廳。
餐廳很有情調,靠著華麗的英式靠背大班椅,纖長的手隨意地操起玻璃台上的酒杯,舞揚優雅地呷了口加冰的酒。
“廢話少說,你的目的?”對來人的目的抱有芥蒂,舞揚一直都小心應對,他根本不知道麵前的人居心何在,微笑還客套地鑲在堅硬的臉上,看起來隻讓人感覺冷淡。
“少爺,是李公子。”保鏢打扮的人恭敬地把手提電話遞給薛藍,舞揚發現,離他們不遠的地方自他們坐下後就站滿了兩排穿黑色西裝帶著耳機的人。
一個意外的插曲,對方攤上了大款的名號,並且以真正的“排場”亮相了。
等到薛藍接完電話後,舞揚的神經已經緊繃起來。
“請問可以開始了嗎?”不相信薛藍會單單為了要他鑒定古董而大費周章地把瑤瑤抓去。對方是富豪,那個李公子之前就有事“請”過他去“幫忙”,瑤瑤與他走散和與兩人的相遇並不是偶然,對方是早有準備的,先前的邂逅隻是一個小小的招呼。從一開始騙走瑤瑤然後光明正大的找他,是要告訴自己並沒有選擇的餘地嗎?
“翡翠的真假識別,瓷器的價值判斷,林舞揚先生是位著名的鑒定家。”薛藍目光柔和,與舞揚的薄怒相比更顯他的冷酷。
“著名的鑒定家多得是,我沒有任何的鑒定經驗跟證件。”舞揚不想卷入他們的采購戰爭當中。
“不需要任何的鑒定工具,一眼就辨別出真偽的‘翠玲公主’,毫不費力地幫助印度警察破解了真假翡翠案,赫赫大名的翡翠王子,有誰敢在你麵前擺弄那笨拙的鑒定證書?”薛藍並不著急,他是商場的獵手,專捕“大鱷”,何況這年輕的鑒定學家。
最大的原因並不是舞揚的年輕,也不是自己的高強手段,而是命運,命中注定舞揚是敗給他的,所有的一切,舞揚都將敗在他的手上。
“好吧,今天我太累了,明天我就跟你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就另當別論了。”舞揚打算把薛藍忽悠過去,今晚拽上瑤瑤就離開。
“為我們的相遇而幹杯!”沒有說明明天的安排,薛藍徑自端起酒杯往舞揚的酒杯輕輕一碰,仰頭一飲而盡。
上言不接下語,舞揚隻得幹盡杯中香醇。
“你逃不了的。”薛藍經過舞揚的時候輕聲耳語。
難道他會把酒店封鎖起來不可?就像蠍子的利尾對著他頸項的動脈,動彈不得,舞揚感到無形的強大壓力。
躺倒在床上,舞揚發現有紙製的卡片被他壓住了,從腰下抽出來一看,手指捏緊了卡片,巨大的傷感勒緊心髒,淚水盈滿眼眶,熾熱地想流淚的衝動,灼燒著舞揚的眼睛,甚至要抽空他呼吸的氧氣。
米白色的卡片上印著凸起的圖案,那是桂林的一座小山,小山上蜿蜒盤旋著一道溪流,圖片上沒有指示水流的方向,但是舞揚知道,那座小山是他的好朋友,蓬萊;那道溪流就是他自己,逸碧!
心裏還幻想著是不是偶然,薛藍偶然地寄了封印有桂林山水的恐嚇信給他。
“逸碧,我來應約了。——雪蘭”
卡片上簡單地印著金色的隸書字體。
不是恐嚇信,反倒是愛的宣言嗎?
為你守護了千年的誓約,你今天就這樣無言的宣告了嗎?
從來沒有聽過你說“我會來的”,現在卻以這種姿態出現在我麵前,叫我怎麼才好?立刻高興死嗎?不對,還差一句“我愛你”,最重要的一句,為了這句話,我什麼都沒有了,心甘情願地消散。
舞揚懷著玉蘭花香味的卡片,平靜地閉上眼睛,任由眼淚無力地睡落眼簾,等待著尚且無邊的黎明。淚水從舞揚的臉上落下,滴在雪白的傳單上,淡淡的淚痕泛著瑩綠。
為什麼那次布拉格之旅回來後舞揚主動地跟薛藍去鑒定了玉石的等級,又為什麼後來他們突然變成情侶,又為什麼舞揚現在好像不開心,但又說不出原因。
瑤瑤一直注視著他們的動向,也隻有戀愛腦筋單純的舞揚才會認為瑤瑤不知道他已經跟薛藍走在一起。
舞揚的命運軌跡不可能丟下瑤瑤,沒有人知道真正的輪回指的不是他與薛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