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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風暴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開始又無聲無息地結束了。安茹的居民甚至不知在他們沉睡的那晚竟有兩批幾千人的軍隊先後進了城而後又退了回去。
    約翰被羈押的消息沒有絲毫走漏,而被蕭幸慈“請去莊園做客”的艾倫和薩穆爾則繼續被留在了莊園教堂的兩處房間內。
    而那幢曾見證了這場廝殺的羅馬式獨棟宅院也早已被輕刷幹淨,清新的玫瑰露水掩蓋了曾有的血腥,繁複的手織地毯也重新附在了大理石地板上,女傭們忙碌的身影,侍從們穩定的步履,祥和的氣氛仿佛這裏一直都是安寧的居所。
    康提在將約翰安置妥當後,並沒有急著趕回去,其實他這次離開巴黎實屬私下行動,並不能久留,但瞧著蕭幸慈頂著兩個黑眼圈哀哀地對著那桌子文件,他最終決定將行程稍緩。
    “好好休息兩天吧。”康提正坐在桌邊理著那些不知真偽的證據線索,實在受不了對方那期待的眼神,他終於下了赦令,對於蕭幸慈他總是慣著多點的,可微妙的地方卻在於,康提雖然也希望蕭幸慈會因此對他感激,可真看見對方在聽聞後那副受寵若驚想拒絕卻又不得不接受的神奇表情時,他又會突然產生想要一拳打上去的衝動。能做到如此,我們也隻能說蕭幸慈的確“很有作為”了。
    主教大人難得仁慈一回蕭幸慈自然樂得輕鬆,蒙頭睡了兩天,也算是體會了把活著的幸福。
    可好景不長,兩天後,康提帶著維恩離開了安茹,約翰從盧森堡帶來的那些士兵都被處理了幹淨,而原本駐紮在安如城外的艾倫軍則位歸原處,隻是約翰和艾倫都被變相軟禁著,腓力又處於完全不知情的狀況,所以那群軍隊總體來說——
    “他們不會生事的”。康提在走之前不忘安慰一番他的手下,當然這也可能是警告他好好幹活不要做些無聊的事情。
    當然咯,你都要走了,生事也生不到你頭上啊。蕭幸慈本就是睜眼說瞎話的高手,心裏埋怨不斷,嘴上卻還諾諾應著“小人一定竭盡所能,不辜負大人的期望”。
    康提見他一臉真誠自是曉得他心裏在想什麼,這家夥就是這樣,臉上越是懇切謙恭,心下的不滿也就越大。
    不過這樣也正合他意,“工作是得好好做完…”康提適時擺出了與對方相似的度量,“可也別把自己累著了,不然我可是會舍不得的。”說著,他還刻意伸出手指輕輕在唇上緩緩劃過,其中包含的曖昧自不消說。
    蕭幸慈神情一滯,複而又笑得燦爛,“謝謝大人關心,說起來小人這命也是大人救回來的,就算大人舍得,小人也舍不得讓這大人千裏迢迢趕來救下的命有任何勞累啊。”一席話說得動聽,令人啞口無言。
    經曆了約翰這事,蕭幸慈對於康提倒真有些恃寵而驕的味道來了,其實那日在亂鬥的房間中突然見到對方時,一種類似於在溺水邊緣突然抓住浮木的感動情緒瞬間滋生了起來,潛移默化中不少東西發生了改變,他們似乎變得親近了,相處也更為自然了,甚至可以說他們開始信任起對方來了。
    可具體要說是變成了何種,蕭幸慈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隻能說這種感覺還不錯。
    風涼話說了半天,康提總算帶著在旁等得無語的維恩瀟灑地走了,留著蕭幸慈一人在城門外猶豫著是再休息兩天還是快點將這案子理清結了。
    又過了幾日,那位原本定要見到理查本人才肯開口的“證人”突然良心發現,主動向蕭幸慈上交了凱瑟琳管家臨死前曾寄於他的家信一封。
    信上的內容無疑就是對凶手的指證和對自身安全的擔憂。至此,所有的線索連成了一體,矛頭全部指向了一人——那位凱瑟琳夫人的本家兄弟,艾倫。
    不久後,理查王子關於那女屍案的親筆報告就從安茹發往了巴黎。其中不僅羅列了所有搜查進展,更將物證也影印了份附上。
    教會公開了書信的內容後,這場鬧得紛紛揚揚的無名女屍案算是塵埃落定,眾人在扼腕歎息之餘也多了些茶餘飯後的談資。當然,這些眾人都隻是些毫無幹係的平民百姓罷了,而對於真正身處其中的“貴人”們,這問題,並沒有解決。
    理查在他的報告中另外附了份信函,其內容是關於他那親愛的弟弟,約翰殿下的——
    “約翰作為艾倫的直屬上級在明知艾倫犯下罪過的情況下不僅不勸其悔過更企圖毀滅證物。在搜查人員調查時,其更率領手下士兵萬般阻撓。且其手下人數眾多,意圖不軌,迫於形勢壓力,吾故將其監禁於安茹城內,等候發落。”信寫至此,了解內情的人想來也都清楚了現狀。
    “那個混蛋到底在做什麼!”克萊門特看著理查送來的信件氣憤不已,那個狡猾的家夥,這手著實狠辣,不僅將約翰手中的勢力瓦解,甚至還將其軟禁,如此下去,他們之前的所有準備都將化為烏有,或者說,已經化為烏有了。
    “約翰太過衝動,我們也沒辦法。”康提也是一臉無奈,他好心地安慰著克萊門特,“不知亨利陛下是否知道此事?”說起來約翰當初就是為了不與亨利碰麵才離開巴黎的,而這位金雀花王朝的國王陛下來巴黎的原因卻也是為了他那些個時刻想著謀反的兒子們。
    “哼!他知道了又能怎樣?”想起那個垂垂老矣的亨利,克萊門特就沒什麼好心情,大老遠跑來這裏就是為了讓作為教皇的他同意他與埃利諾王後離婚,而原因就是王後與他那小兒子策劃謀反。克萊門特自是不會答應他這荒謬的請求。而亨利看來也是頗為堅持,兩人這樣僵持,倒也方便他那幾個兒子做手腳了。
    “不過理查搞出了這麼大的動作竟會沒有半點動靜,這著實有些蹊蹺。”見克萊門特沉思不語,康提適時說出了自己的疑惑,“眾人皆道約翰沉著有為,理查莽撞狂妄。今次讓理查占得了先機,絕不可能是他一人的決策。”
    克萊門特聞言,抬頭看向康提,眼神有些複雜,他剛才也想到了這其中會有內鬼,並且也懷疑起了對方,畢竟能如此無聲無息地協助理查定彙是個熟諳內情的家夥才對,可康提卻在自己未開口前率先提出了看法,這到底是自己看錯了,還是對方欲擒故縱?
    “你說的的確有道理。”點頭肯定著康提的看法,克萊門特突然生出了一個想法,“或許我該親自去安茹看看才是……”現在事已成定局,首要的任務就是將約翰放出來。約翰畢竟是王儲,而此時亨利也正在巴黎附近休養。
    理查若真糾纏不清,或許他們可以從亨利這邊直接下手,“你去準備準備,我們明天就出發去安茹。”康提顯然沒料到克萊門特會這樣急迫,他有些擔憂地駁道,“可是叔叔,最近這裏的環境並不穩定,如此匆忙,怕是會碰上危險吧。”
    “危險?”克萊門特神色陰鬱,他冷冷說道,“若真讓理查得逞,那才是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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