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gnment Po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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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權勢這個東西,要如何看待?
問蕭幸慈的話,他一定很不屑——不是因為他清高,而是因為缺乏機遇。
處於現代時,他就是個悶頭工作的家夥,不是指能力不夠,而是性格使然——比起決策全局,他似乎更樂意徘徊在眾人之間玩樂。而如今身處中世紀,無法改變的局麵讓他本就不怎麼有的“權力渴望”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隻是不屑並不等於不在意,閑極無聊時,他仍會暗自評價著上位者的水平,以前還能和好友互相交流,現在,卻隻能淪落成獨自評析——雖然這種評析更像是在腹誹。
而現在,事隔兩周之後,終於從禁閉狀態裏解放出來的他還未作喘息,就又被帶至了主教大人的會客室,雖然不排除對方繼續找碴的可能性,但會如此急切地召見他,還真是有些意外。
端坐在麵前的那位大人優雅如昔,嬌好的麵容帶著疏遠的笑容,哪還有一絲之前的惡行惡狀。心中暗罵著裝腔作勢,蕭幸慈也是一臉的謙卑得體。兩人之間,似又恢複成初期互動時的狀態。
康提以“最近過得可好”作為話題的開始是否是意有所指蕭幸慈是不清楚,而隨後的那句“休息好了,就打起精神來吧。”倒是實在的提醒——這宣告了,他又會碰到麻煩了,或者說是,他親愛的主教大人又要將他推至麻煩的中心了。
“這些天來,神學院的修士們都忙碌不停,所有人都在慶祝並且期待著……”
慶祝什麼?我被關禁閉?還是你閉門禁足?
“這是神學院的榮耀,當然,也是所有人的榮耀。”
榮耀?不會吧……蕭幸慈斟酌地開口,滿臉的疑惑,“教皇大人的行程……提前了麼?
“由於陛下的邀請,大人決定直接前來,回程時再訪問他國。”
“原因是……”
“局勢緊張。”
簡簡單單幾個字,包含的內容卻是豐富多彩,隻是蕭幸慈關心的並不是這些,他所想要獲悉的隻有……
“那麼小人需要做的是……?”他難得如此直接了當地問此類問題,並且還是相當的主動,是不想處於劣勢呢,還是已經參透自身的處境呢,不得而知。相比於他,康提卻罕見地沒有咄咄逼人。笑容依舊隱晦,他向站在一旁的唯恩比了比手勢,那位忠誠的牧師大人就爽快地退出房間。
他這是要做什麼?轉頭看了眼再次關上的大門,蕭幸慈有些奇怪地想著。視線由於衣衫摩挲地聲音重新回移至正前方,卻被突然靠近的某位嚇了一跳,“呃……”
“傷口還疼麼?”前後完全不搭調的問話,出乎意料的情形——康提瞬間放柔的聲音以及表情如同秘密戀愛的情人總算有機會獨處一般,微涼的手指不容拒絕地觸上臉頰——原本清瘦的臉龐此時是難得紅潤——果然休息得很好嘛。
“大,大人……”能夠清楚地感覺到手指是如何輕柔的在曾經的傷處觸撫,蕭幸慈尷尬地退後了兩步,不會吧,還沒玩夠啊老大!
溫暖的觸覺消失得很快,康提也不糾纏,自然地收回手附於身後,繼續著剛才的話題,仿佛一開始他就隻是規矩地站在他麵前一樣,“不過真是可惜呢,那被撕掉的畫作……”
“……………………”這,又是什麼意思,又想做什麼了?頭疼得厲害,蕭幸慈突然發覺在睡死睡活了兩個禮拜後,他的大腦似乎也退化了——為什麼他完全不知道眼前這家夥到底是想表達什麼意思!完了完了,這回真是要玩完了。
“當然,那也是我的失誤,好的才能應該充足的發展才對……”呃,所以呢?
“所以……”正說著,會客廳的緊閉的大門又一次被打開了,是唯恩回來了,後麵跟了兩個侍從,兩人的手裏拿著不少的東西——不同型號的畫筆,碳棒,畫紙…………“為了表示我的歉意,當然,也是為了肯定你優秀的繪畫天分…………”
歉意?道歉?這個不可一世目中無人的主教大人向他道歉?噢上帝啊,他的腦袋該不會被我打壞了吧!
“雖說善書者不擇筆,但有好的輔助定會使你更加專心……”不再是兩人的空間總算使康提意識到了與對方靠得過近的距離,他自然地走回自己的桌前坐下,一臉鼓勵的表情再加上鼓舞人心的肯定,煽動得蕭幸慈激動萬分,一個控製不住,就脫口而出了,“大人需要小的畫什麼?小的一定不負眾望。”
“這個嘛……任何東西都行,隨你喜歡。隻是你知道,不久之後,教皇大人就將蒞臨我校,作為我校的學生,我想你也希望你的畫能受到教皇大人的肯定……”
“大人高看小的了。”要入教皇的眼啊,老大你還真會分配工作啊。
“我相信你有這個實力,畢維斯修士。”
“能得大人的親睞是小的的榮幸,小的自將竭盡所能……”
“是麼?那我可就期待著榮耀降臨的時刻…………”
短短幾個來回,獲得教皇肯定這麼件難辦的事情就被蕭幸慈全數接收了,不過因此能正大光明的畫畫,對某人而言也不算太過難辦,畢竟對於自己的繪畫技巧,他還是保有著完全的自信,隻是……要畫什麼啊?
困擾表露得刻意,隻是在場的各位都將其忽略,畢竟教皇的喜好並不是如此輕易就能揣摩的,更何況,在某些時候,教皇認同肯定的,並不是他真正讚賞的,表麵文章,人心所向,才是決定一切的關鍵,不過有一樣倒是一定不能畫的——
“當然,裸體的女人你就不用考慮了。”提點的話語帶著笑意,再加上那有些嫌惡不屑的神情,能讓人清晰地感受到說話人對於塵囂俗世的唾棄。
這算什麼?在鄙視我麼?混蛋。被戳到痛處,之前鬱悶到爆的感覺再次上湧,“聖母之類的……也不可以麼?”但也隻是上湧而已,對於什麼時機該做何種事情他可是相當在行。
“這個麼……你自己考慮就行,內容如何無所謂,我要的,隻是結果……”
“這樣啊,那還真是謝謝大人的提點了。”明明是毫無建樹,卻還要誠懇道謝,內裏包含的風涼,說話的兩人都很清楚。
“咚咚——”輕緩的敲門聲無預兆地響起,而後是傳令官禮貌的聲音,“大人,伊莎貝拉伯爵夫人覲見。”伊莎貝拉?呃?伯爵夫人?這又是哪位?
無甚在意地挑挑眉,康提無所謂地感慨著,“還真是準時啊。”目光掃了眼一旁的唯恩,簡單地敲了兩下桌麵,對方就已明了意圖。“是的,大人。”
這算是親密呢,還是默契?不過真是幸福呢,唯恩大人,不需要一邊替這家夥辦事一邊還得耗費精力亂扯,暗歎口氣,蕭幸慈此時對於唯恩的羨慕遠不止一點點而已。
不過既然有人在等,而且還是個地位高貴的女人,他此時也該知趣地退下了。“那個,大人……”“嗯?”唯恩剛走,康提就又離開了他的椅子,優雅地走近,直至能真切聽到對方呼吸的距離。
“呃……如若無事,那小人就先……”對於如此的近距,康提似乎非常的自在,可蕭幸慈對此就有些感冒了,老大,能不能不要那麼近?
“怎麼沒事了?還真是健忘呢……幸慈……”幸慈,該死的又叫他名字了,蕭幸慈發現每當康提叫他“幸慈”而非“畢維斯”時,就總會有異常鬱悶的事情要發生,搞得他現在連聽到自己的名字都有些心驚肉跳。
“說起來,你不應該為之前的失禮向我道歉麼?”
“道歉?”道歉?是你先打上來的還要我道歉,噢上帝啊!蕭幸慈一臉困惑,滿肚火氣。
“作為一名修士,將自己教區的主教,那位引領他走上正途的主教打傷,可是件令人憤慨的事情。雖然我不在意,可你不覺得應該為你莽撞無禮的行為向我道歉麼?”
都不在意了還需要道歉?你搞笑啊。對於康提的發言,蕭幸慈似是在聽聞他人的事情般麵帶驚恐,他擔憂地打量著距離他不足半米的主教大人,麵容依舊優美,修長挺直的身體也不見有何傷痛,哪還有那日的狼狽,啊,還真是可惜了……
“大人……受傷了麼?”問話透著關切,深黑的眼瞳掛滿了憂傷,“怎麼這麼不小心……”
…………這個家夥!
雖有準備,但如此意料之外的答複仍舊讓人語塞,“我身上的傷不都是你造成的麼?連這麼重要的事都忘記了麼,幸慈?還真是讓人傷心呢……”
傷心?能傷了大人您的心還真是需要點本事啊。“可小的真不記得了耶,或許當時,我被撒旦附體了吧。”連撒旦都要暴打您,可想而知大人您有如何的令人討厭喲。
“原來是這樣啊,那幸慈你可需要注意了。”伶牙俐齒,還真能說啊,“說不定那名懷孕的修女,也是撒旦附體的結果。”那樣可真是遭了呢,不知會不會上宗教審判所。
還想誣陷?老大你可真無聊……“主教大人這麼想就不對了。”
“哦?有何問題?”
“我以為那名懷孕的修女不應是學院的汙點,而是學院的驕傲——因為她的虔誠以及天分感動了上帝……”所以……
“所以上帝就讓她童貞受孕?”
真是聰明啊老大,一點就明白,“對,就像聖母一樣。”
“是麼?”
“不是麼?”
“那可真是令人驚訝呢……”
“就是啊……”
“我說的令熱驚訝的人是你啊,幸慈,了不起呢,總能想到別人無法想象的東西。”
“這樣啊,那還真是謝謝大人的誇獎了……”
“不用謝…………”
兩人無聊地你來我往讓仍在房間內等候命令的侍從想笑又不敢笑,從未見過那個整日冷漠疏遠的主教大人竟會與人如此鬥嘴,該說是那名修士的功勞麼,竟讓那位大人的表情變得如此生動。
不過這次改變,算是幸事還是災難?是真實還是夢幻?
唯恩接待完伊莎貝拉夫人重新回到會客室時,蕭幸慈已經離開了,房內空無一人,康提就這樣懶懶地斜靠在沙發上,毫無形象。秀麗的眉頭微擰,不知是疲倦還是心情不佳。
“伯爵夫人在花園裏等著,不過去麼?”
聞言,康提重重歎了口氣,似是無奈,又像嫌惡,他有些好笑地看著唯恩,涼涼地反問,“能不去麼?”
桀驁的表情使人驚訝,剛還親近的態度怎麼這麼快又變回了倨傲?這家夥……
“你沒事吧?”唯恩難得擔心地問道。
“嗯?”已經起身的康提奇怪地回答,“沒有啊,怎麼了?”
“你確定?”
“當然。”理理有些壓皺的衣服,重新戴上手套,他對於唯恩有些不知所謂的擔憂並不在意,“我為何要有事?”
“沒事當然最好,不過你最近的表現是不是有點……”該說是不合時宜,還是出人意料?不論是何種,表現出來的結果就隻有一個,“對於那個畢維斯,你有些關心過頭了吧。”無足輕重的玩樂並不礙事,可當它變得能左右人心的時候,事情就已經變質了。
走在前麵的腳步驟停,唯恩也隻能停了下來,是自己說到重點了麼?如此這般,可真有些麻煩了,“要知道康提,換作平時你想要如何都無所謂,隻是我們現在並沒有空閑……”
“哎,這麼久了你還是不了解我呢,唯恩……”原本該是說教的長篇大論在一開始就被打斷,本該被說教的那方一臉挪揄,甚為無奈地看著說教人。
怎麼,我搞錯…了麼?
“哎……要怎麼說你才能明白?我也隻是個普通人啊,唯恩……”見對方依舊一臉不認同的神情,康提隻能轉過身,詳細地,耐心地開解他這產生奇怪誤解的夥伴,“所以我也需要休息……”
所以呢?
“教皇一來,我們就有的忙了,之前的準備,能不參與盡量不要去碰……”
“所以就去打架?還是和畢維斯?”你確定他也需要休息?或者說,這也算是理由麼?“教皇蒞臨,繁瑣無益的迎接工作一向都是學院院長在指派,以韋爾夫的性格,蕭幸慈一定會被分到最為繁重的事情,為了接下來的狀態,我自然需要理由將他排除在準備工作之外……”
“而且……”像是憶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康提的嘴角上揚了不小的弧度,“你知道嗎唯恩,這世界上就是有這種人……”
“厭惡別人的指手畫腳,討厭受人擺布……可對於同僚般的互動卻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而蕭幸慈,就是這種人……”
“聰明,機靈,卻又矛盾——自然恰當的逢迎眾人,在潛意識裏卻又憤世嫉俗,我想這是連他自己都控製不住的吧。”
“所以你所有的奇怪作為都隻是為了收附他?”
“這個嘛……”唯恩的表情已不在是質疑,若有所思地樣子讓康提很是滿意,他重新轉身,朝著花園走去,時間拖得太長,等候的伯爵夫人可是會心焦的,“收附談不上,我不過是在引導,引導他為我所用罷了。”
“當然,那家夥欠揍也是理由之一……”之後的話像是玩笑,卻並沒有起到任何疏解氣氛的作用,壓力,抑或是魄力?寒冷出現得毫無來由,對於康提卻也似理所當然,因為他需要的就是這種氛圍,這種令人無法喘息的沉重感。張弛有度?這早已不合時宜。
像是明白了什麼,唯恩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後才再次跟上,看著走在前方的康提,步履平穩,意態優雅,雖隻是背影,卻清楚此時他的表情,也一定是冷漠疏遠的吧。
自己果然是杞人憂天了啊,那人根本就沒有改變,他還是與來法國前一樣,與他初入教會時一樣,甚至,與自己第一次見麵時,一模一樣……
這樣的人,怎麼會改變?又怎麼可能改變!
蕭幸慈跟隨著那兩名手捧畫具的侍從從康提的住處回去自己的住處,並沒有走捷徑,而是正大光明地走大路!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了他蕭幸慈在犯了錯誤被關了禁閉後又依舊是主教大人麵前的紅人,說明了他依舊受人矚目。
一路上,每個路過的修士都滿懷關心的向他問好,而蕭幸慈呢?一路上,他誠惶誠恐地向那兩名侍衛提議,“我來拿畫具就好。”“大人們辛苦了。”“不如休息休息?”其奉承的頻率之高,態度之懇,著實令人感動。
也所以,當他們最終到達蕭幸慈的寢室後,蕭幸慈不僅知道那兩名對追隨了教大人快五年的侍從分別叫亞瑟和曼森外,就連他們是表兄弟,老家在佛羅倫薩,是某封地主家的親戚這類相當隱私的問題也了解得清清楚楚——畢竟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要一起做事的可能性頗大,能先摸清底細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就現在而言,他最想知道的,其實還是……
“啊呀!回來了啊?恭喜呢畢維斯,禁閉結束!”才敲了一下,門就被大力地打開了,不出意外,是瑪理興奮又疲倦的臉,隻是——這話怎麼聽著就那麼得涼颼颼呢?
翻翻白眼,蕭幸慈自動忽略掉那張有些幸災樂禍的表情,將繁多的畫具拜訪在角落後,他意外地沒有撲向自己的床,而是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單手托腮,一臉思索。
的確不是錯覺啊,雖然轉變得緩慢,但潛移默化之下,瑪理對他的態度相比於最初確實是大有改觀——不再是一幅單蠢的模樣,不僅能很好地察言觀色,也替他擋下了不少的麻煩,這說明了什麼?
“主教大人總算是信任我了麼?”
“啊?你在說什麼?”瑪理聞言,一臉的奇怪,“主教大人從一開始不就對你信任有加麼?”
裝模作樣!蕭幸慈輕嗤了聲,一點都不理會對方的“胡言亂語”,“不用再隱瞞了啊瑪理,你親愛的主教大人都已經暴露你了……”理所當然地說著非實話,某位的演技依舊超一流。
“你……說,什麼……”
“康提大人吩咐了,為了之後能更好地辦事,我需要知道具體的細節,而為了避免他人的注意,就會通過瑪理你來告訴我,怎麼?你不知道麼?”皺皺眉,蕭幸慈一臉責備,都這種時候了,怎麼還會出錯?當然,他也在賭,賭瑪理的確是康提的親信,而不是普通手下。
“我…………你…………”毫不知情的一臉不可置信,可對方的論調又是無懈可擊——之前的確聽大人說起過畢維斯的事情,可不是要他謹慎一些麼?難道是他理解錯誤?這其中的謹慎並不是指暴露身份,而是不要讓第三人知道他們的狀況?
“怎麼?你不相信麼?剛才大人的侍從曼森還提醒我說不要忘了這件事呢。”
“我……”曼森?並不清楚之前事情的瑪理對於蕭幸慈竟會連曼森這個長期服侍康提的侍從都已清楚這件事有些驚訝,不過竟然連他都認識了,那應該是……,“大人沒有具體布置給你任務麼?”簡單的提問已算是默認,既然都已清楚,那他倒的確有必要要將接下來的細節好好告知於他才行。
“嗯?”總算承認了啊,小笨蛋!“這麼說來,你真的是那家夥派來監視我的啊?”
“你…………!!!”微揚的疑問有陰謀得逞的幸災樂禍,蕭幸慈笑得得意又燦爛,燦爛到瑪理突然就想撲上去打爛他的那口白牙,這個混蛋!!竟然套他的話!該死!
“怎麼了?瑪理修士?”乍白還紅的臉是說不出的精彩,在康提那裏受的惡氣總算好好疏解了出來,哼哼,不過看情況,那家夥倒真對自己解除了警戒,否則就算如何試探,瑪理也不可能如此輕易的上鉤才是。不過這到底算是幸事還是噩事,就不好說咯。
秋冬的巴黎並不顯蕭瑟,繁茂的梧桐相映著精心布置的巴黎街道,襯出了滿目的金黃。教區的道路早已肅嚴,兩排衛兵在主道上站列,從聖母院門口一路延至近郊,身著牧師服的修士與華貴禮服的皇室貴族各站一邊,肅穆卻又帶著浮躁的寂靜
——所有人都在等待,抑或者是在期盼——期盼著神權最高統治者的到來,當然,也期盼著隨之而來的,那足以改變局勢的契機。
“獨自忙碌了這麼久,大人還真是辛苦了。”站在首排的康提身著一襲黑色長袍,乍看與普通的修士服並無不同,隻是那份獨有的氣氛讓人無法忽視。等得久了,自然需要找人打發時間,而身邊這位,無疑是個不錯的選擇。
“主教大人這是哪裏的話,能為教皇大人效命是我畢生的榮耀。”韋爾夫答得禮貌,他並不介意與康提進行這種無關痛癢的對立挑釁,立場身份本就是分明的不同,過多的表麵文章在此時看來反倒顯得多餘。
“又是榮耀啊……”好笑地重複著這個份量極重的詞語,康提說好心地提醒著,“那大人可真要小心了,不要再被這所謂的‘榮耀’衝昏頭腦,做了錯事。”
“嗬嗬,還真是謝謝主教大人的好心提醒了。”
“督促同僚乃是份內事,韋爾夫大人不必感謝。”
“這倒是,不過作為同僚,我想也得提醒一下大人,位居高官,就該擯棄私心,太過包庇可是會引起反彈的。”
“是麼?原諒本人並不這麼覺得。”
“自視過高固然是勇氣可嘉,可不懂謙虛就有些令人嫌惡了,大人不會連如此道理都不懂吧,畢竟現在,您還隻是主教,越矩對於您而言並不是件好事。”
“韋爾夫大人還真懂得如何教誨別人呢。”不遠處傳來了細小卻整齊的馬蹄聲,看來是快到了,而他們的話題,也該適時結束了,“隻是一個小小的學院院長,竟對自己教區的主教指手畫腳,這樣,難道不算是越矩?”
陰戮的表情無可隱藏的顯露,是挫敗還是受辱?
不論是哪種,都有夠味的,“大人為何擺出如此表情,是不歡迎教皇大人的蒞臨麼?”馬蹄聲漸進,布置華美的馬車在侍衛的簇擁下緩緩前行,絲毫沒有因為前方的等候而有所加快,而等候的眾人,也絕對不會有任何的異議發出,一切的慢條斯理都是這般的理所當然,隻因那來人,是羅馬教廷第一百七十四任教皇,克萊門特三世。
莊嚴行徑的隊伍最終停在了聖母院的門口,等候的重任皆迎上前,在侍衛打開車門後恭敬行禮,這其中包括索邦神學院院長,維森特_韋爾夫。
“知道麼,院長大人。”康提依舊站得挺直,從上睥睨著行禮的韋爾夫,嘴角勾起的一抹冷然的笑意,傲慢得令人無比直視,“徇私可是人之常情,並且你忘記了麼……”
話語在這時截斷,那高傲而又不可一世的男人舉步朝前,對著從馬車上下來的克萊門特笑得親近,熱情的擁抱過後是難得帶有溫度的問候——
“好久不見了,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