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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慈!幸慈!”少女銀鈴般的叫聲遠遠地從屋外傳來,還未睡夠的男人翻了個身,停頓了片刻後,又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昨夜又是看書學習到了深夜,所以大清早起身還是有些恍惚,蕭幸慈耷拉著無神的雙眼,呆了呆,總算憶起現下的狀況,隨即認命地扒了扒有些淩亂的頭發,掀被下床。
今天答應了伊莎要陪她去城裏走走的,可千萬不能遲到怠慢了。撿起昨晚扔在地上的衣服穿上,草草整理了下,便去開了門,放那在門口敲得不停的伊莎進來。
“再敲這麼響,索菲一定會把你趕出去的。”出口便是完全寵膩的玩笑話,連蕭幸慈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那超常的適應能力了。
自從兩個月前從索菲那裏了解了自己現在所處的時代是1187年的法國後,蕭幸慈早已從最初的荒謬絕望中緩過神來,如果這正如索菲所說,一切皆是神的指引,那他也隻有逼迫自己接受了,說不定哪天當神膩味了玩笑,又會將他送歸原位,唯一能盼望的,是他能夠平安地度過這著實荒唐的境況。
正因為抱著些許僥幸,蕭幸慈還算勤奮地學習著法語,不停地了解該有的常識,幸虧索菲是個廣聞的人,而她的藏書也有一些,再加上那個每天必到的小伊莎,蕭幸慈對於所處的現狀也算是有了不錯的了解。心裏雖有著不安,可也能挨過去。
“你好慢噢,說好今天要早點走的。”進了房間的伊莎蹶著小嘴,有些不開心地抱怨著,“你難道就這麼不願意和我一起去城裏看看麼?”
對著這雙責備的眼睛,蕭幸慈隻能無奈幹笑,隨便洗漱了下,啃了快幹硬的麵包,便拉著伊莎的小手出發了。
說實話,他是不太願意出去的,畢竟外貌上的突兀太過引人注意,容易招來麻煩,隻是自從他來到這裏,除了伊莎和索菲便再沒有和其他居民有過交往,他也能看出那些人對於自己身份的懷疑,若是惹了伊莎,想必這裏的居民也就找到了將他驅逐的借口,兩相斟酌,他最終還是順了伊莎的意,陪她一起去了巴黎市中心。
城市的繁華果然不比貧窮的遠郊,精致雕刻的建築隨處可見,寬敞的道路由灰青石磚鋪就,不染纖塵的潔淨,穿著考究的貴婦小姐們,在紳士的陪同下優雅前行,一片鳥語花香,鶯鶯燕燕。
蕭幸慈輕歎了生,現在的他是窘迫得可以,自己相貌的突兀加之兩人寒酸的服裝,所能吸引的注意力已然到達了最高點,背脊早在那些窺探視線的注視下僵硬,而一旁的伊莎卻仍然毫無所覺地四處張望,待看到新奇處還不忘高聲呼喝。蕭幸慈受不了的按了按額頭,不得不承認,教養這種東西有時候還真是相當有必要的。
就在蕭幸慈暗自歎氣時,伊莎似又發現新大陸般的拖著他的手向前麵不遠處的人群擠去,“那裏有好多人哦,他們在看什麼啊?”
“哎,等等,伊莎!”蕭幸慈在伊莎想要擠上去之前拉住了她,拜托,看前麵的那群圍觀者的穿著打扮,想必既不是高位貴族,也不會是貧民階層,而是不上不下的中產階級,這種有些小地位卻不是大貴族的人可是最會吹毛求疵的類型。
如果伊莎拉著他這樣粗魯地往前擠鐵定會磕磕碰碰,若不巧撞到個金貴難搞的主,那他們可就麻煩大了。
“可是我看不到!”蕭幸慈的顧慮伊莎怎會想到,她想的隻是去湊湊熱鬧,現在被勾起的好奇心無法得到滿足,自然是有些惱了。
蕭幸慈也沒辦法,環顧了下四周,見旁邊有處墊腳的石階,便站了上去,順勢拉過伊莎,將她抱在懷裏,“這樣總見得著了吧。”
上方的視野果然開闊了不少,伊莎安靜了下來,她從未見過這樣隆重的排場,盯著前麵鋪著紅地毯的道路雙眼透著憧憬。蕭幸慈也在看著,他的目光順著前方的紅毯延伸,在它的終點處擺放著了無數鮮花,鬱鬱蔥蔥,一排神父裝扮的人手握著胸前的十字掛飾,安靜地等候著。目光轉移至一邊,突然就帶了點興趣——索邦神學院-----巴黎大學的前身!
這裏竟然是巴黎大學的正門!以前隻照著圖片描繪過的完美建築,就這樣真實地矗立在自己麵前,除卻了漫長歲月造就的傷痕,還是索邦神學院的巴黎大學更多了些精致和生氣,這可真是…………!
蕭幸慈不禁笑出聲來,到這裏這麼久,他還是頭一次有了防備之外的感覺,欣喜,眼前的美景可不是圖片,不是影像,而是真正的實物,若是能帶上畫筆來就好了。不過在觀賞的同時,蕭幸慈仍不忘注意周圍人的竊竊私語。
“這次康提大人會回來多久?”
“不知道,聽說他要在這兒閉關研修神學……”
“他可是索邦神學院的驕傲…………”
“……據說這次研修結束,他就會升任樞機主教……”
“不會吧……他還那麼年輕…………”
“這有什麼……他叔叔可是克萊門特教皇…………”
圍觀人群的竊竊私語或敬佩崇拜或妒忌吃味,都透露出了一個信息——將要來的這位是個來頭不小的新任主教。能見到在中世紀權力甚高的主教,蕭幸慈自然也是有些期待的,也不知那所謂的“神的代表”會是怎樣的人。
等待了約莫一刻鍾的時間,熱鬧的人群突然變得更加吵雜,順著眾人的視線看去,遠處一輛四馬馬車正緩慢從容地踢踏而至。四匹無半點雜色的英國純血馬踏著整齊的步伐,剛勁有力,一名衣著筆挺的車夫坐在高高的駕駛座上,兩手執韁,神情肅穆。馬車漸進,周圍的人聲也小了下去。
不論懷有何種情感,主教的地位畢竟高過普通人,想要非議討論,也隻能在背後偷偷進行罷了。果然不論在何時,人,都是趨炎附勢的動物。
待到馬車已經行至紅毯的盡頭,早已等候著的神父們向著坐在車裏的主教劃著十字禱告片刻後,便恭敬地站在馬車的前方。那名訓練有數的車夫在這時跳下了駕駛座,打開了車門。
接著,一隻戴著白色鑲邊手套的手探出了車廂,微停片刻,稍稍借力,那位受眾人矚目前途無量的主教大人便極盡優雅之能態地踏出了馬車,完完全全進入了眾人的視野。平整的四角神帽工整地壓著一頭淡銀的長發,合身的金色長袍拖及地麵,不顯拖遝,反而襯出了那人修長的身形。
那隻纖長的手輕握著象征身份令牌置於身旁,雖然隻是側影,但怡然的氣質卻是真正的吸引人。人群不免又騷動了開去,如此曜曜奪目的人倒真像是“神的代表”。那位名叫康提的年輕主教似乎也被這邊不小的騷動聲吸引,在向前來迎接的神父微行禮後,便循聲轉了過來…………
月彎的眉毛透著柔婉,卻抵不住下麵那雙灰藍色眼眸冰淩子般的肅然,挺直的鼻梁訴說著冷硬,卻又被薄唇擒著的笑容抵掉了三份……完美的融合無一不是妙處,每處都叫人動情。
蕭幸慈突然感到恐懼,這是全然的違和感——那個突然出現在聖丹尼斯教堂神壇上禱告的陌生神父…………是他!怎麼會是他!
原本平和下來的心再次劇烈的震動,渾身的肌肉都在瞬間緊繃,蕭幸慈不自覺的緊收臂膀,卻忘記懷裏還抱著伊莎。被錮痛的小女孩忍不住掙紮了起來,也因此將自己連同還吃驚失魂的男人一同推著向後仰倒了下去。
有那麼一瞬間,蕭幸慈以為自己會隨著這次摔倒重新回到他本該處於的時代,隻是天不遂人願,沉悶的倒地聲過後,他還未反應,就被身下之人粗魯地推到了一邊。
這一下倒也使蕭幸慈回神不少,想想自己著實是失態,這般大動作地撞倒別人,還是趕緊認錯來得重要。整理了下情緒,他努力扯了個微笑,便轉頭對著那被他壓在身下的倒黴路人道歉,“對不……”
可惜話還未說完,就被那惱怒的人罵了回來“找死啊。賤民竟然也跑到這裏來了!”滿口的鄙夷,令蕭幸慈不自覺地抬頭看了看那人。卻見被他撞倒的人鮮衣美服,高幫皮靴,圓形扁帽,完全貴族的打扮。
愣了愣,他不由苦笑,本還想著不惹事,怎知卻惹上了個麻煩的,“我們又不是有意的,你幹嗎這麼凶!”伊莎也適時地提醒著蕭幸慈身邊還有個惹事精,這回看來是凶多吉少了。
果不其然,那貴族人士本就高昂的火氣在伊莎的頂嘴下更加高漲了。他怒目瞪視了還坐在地上蕭幸慈和伊莎片刻,嫌惡的瞥撇嘴,大聲呼叫了起來,“來人啊!這裏有異邦人!定是那些蠻化國家派來的細作!快來看啊!這裏有異教徒!”
大聲地呼叫果然吸引了周遭人的注意,蕭幸慈這個黑發黑眼深色皮膚的異邦人瞬間成為了焦點,“天!這裏竟然有異教徒!”
“主啊,請您懲戒……”
“請鏟除了他們……”
對於異教的排斥早已深入眾人的心中,而突兀的外表更是成了催化劑,煽動著人們內心的黑暗。
深知解釋也是徒勞,蕭幸慈掙紮著站了起來,想要拉著伊莎盡快離開現場,那始作俑者卻拉住了他的手臂,他再次向人群喊叫“想逃?不可能!這個異教徒想逃跑!快去找士兵!”
“幸慈不是異教徒!”伊莎在聽到人們議論蕭幸慈是異教徒徒時早已慌亂了手腳,此時更是焦急萬分,她用力扯著那人緊抓著的手,不停解釋,“幸慈是伊莎的朋友,才不是異教徒!”
“走開,無知的小鬼!”
“不!”
士兵在在隨後不久感到,立刻帶走了蕭幸慈,伊莎由於被單獨留了下來,不論如何解釋都沒有用處,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雙手戴著鐐銬的蕭幸慈被押進了城區附近的一間牢房,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