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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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5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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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柔和司徒啟鳳在西街的“暗”咖啡店挑了一個比較僻靜的角落坐了下來。啟鳳要了一杯卡布其諾,白柔要了杯黑咖啡。兩人的談話就此開始。
“找我有什麼事嗎?”望著躊躇不安的啟鳳白柔先開口了。
“我來和你談伊人的事。”司徒啟鳳頓了頓,“我沒有雇人打伊人,我隻是想找伊人聊聊而已。”
白柔臉上毫無表情變化。
“我怎麼可能做讓穆少旗傷心的事呢?!”啟鳳極力想讓白柔相信她。
白柔呷了一口咖啡,還是不做任何表示。
“小柔,我明白,我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但是我沒有雇人打伊人。”
“說得具體點,把事情的起因經過都說清楚。”白柔要求道。
啟鳳拿起調羹緩緩攪動咖啡,她注視著杯中的旋渦娓娓道來:“我從沒相信過一見鍾情,但碰到穆少旗後我相信一切事情。我也不明白自己怎麼了,會喜歡上這麼一個霸道,不可一世的男人。不過,從過去到現在哪怕是將來,我都堅信除了穆少旗沒人能給我幸福,沒有人。”
“穆少旗真該聽聽這些話,那個無情的男人。”
“哼!”司徒啟鳳自嘲地笑了笑,“無情?穆少旗不無情啊,他對伊人是真正的喜歡,哪怕這種喜歡並不是愛,但那也是他的付出。我最初以為穆少旗對伊人不過是一時的新鮮,但我錯了,大錯特錯了。兩年來穆少旗都沒有放棄伊人,甚至為她不惜反抗穆老爺子,我頓時感到很渺茫,我也許不過是穆少旗生命中的過客而已。”
“所以,你認為這一切都是伊人造成的。”
“沒錯,剛開始我是這麼認為的,我也想用女人的妒火去毀了她,但是伊人讓我恨不起來。伊人是個身世悲慘的女孩子,從出身開始她的命就不是她自己的,她被命運捉弄、嘲諷、摧殘,直到遇到穆少旗,那種寢食難安的日子才得以結束。”啟鳳啜了口咖啡,“相反的我開始同情伊人,以至於我向幫她。我曾經和穆老爺子談起過伊人的事,也希望老爺子能同意他們兩人的事,但老爺子卻說‘少旗給不了伊人幸福,因為這個家族不會接納她。而啟鳳,你才是少旗該接受的人。’正因為這句話,我到現在還對穆少旗心存希望。”
白柔似乎有不明白的事:“既然穆老爺子在背後支持你,你又何必找伊人談呢?”
“因為伊人不久前對我說她不愛穆少旗。”
“穆少旗不知道嗎?”白柔饒有興趣地問。
司徒啟鳳搖搖頭:“他不可能知道,伊人不會讓他知道的,伊人一直在等,等穆少旗放手的那一天。”
“那一天似乎遙遙無期啊。”白柔有些明白為什麼伊人看上去總是很憂鬱,因為得到穆少旗寵愛的她並不快樂。
“出事那天,我原本是找了兩個我哥哥手下的人讓他們把伊人帶到我家,因為假如我去約伊人勢必遭到穆少旗的反對,所以我事先和伊人約好然後派人去接她。”啟鳳描述道,“但我在家遲遲等不到伊人,卻等到了你的電話。我當時嚇了一跳,莫名其妙地去道歉。出了穆家後我才反應過來,我沒做什麼呀,所以我才來找你解釋啊。”
“你找了幾個人?”
“兩個。”
“不對,是四個。”白柔回想一下方可婷的話,“可婷和小鷹都看見了。”
“怎麼可能,我還給了那兩個人跑路費呢。”
“那這兩個人你還找得到嗎?”
“出事之後我去找過,但他們已經不在幫裏了,他們又是小人物,因此沒有人知道他們去哪了。”
白柔鎖眉琢磨了一下,發現還真的有問題:“難道有人買通了那兩個人,又雇了兩個人去毆打伊人,而後嫁禍給你,企圖製造穆家和司徒家的矛盾?!”
“很有可能啊。我們家雖然不算名門望族,但在香水領域還是有一定影響力的。假如我們家和穆家聯姻的話,穆家就等於如虎添翼。”
白柔輕笑了一下:“別用‘假如’了,聯姻已經是事實了”
啟鳳俏臉一紅,嘟著嘴說道:“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情取笑我。”
“反正,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說明這件事,那還不如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靜觀其變的比較好。”白柔挺悠閑的,臉上又浮現出玩世不恭的笑容。
“那我不要冤死啊。”司徒啟鳳心有不甘,最重要的是穆少旗現在很恨她。
“我絕對相信你不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不過要別人相信你就得拿出過硬的證據來,我們現在做不到啊。”白柔又提醒道,“啟鳳,這件事千萬別對任何人提起,包括你的哥哥在內,也許那個陷害你的人就在你的身邊呢。”
“我曉得,沒辦法,我要把這個罪名背下嘍。”
“誰讓你這麼愛穆少旗,背著吧。”白柔打趣道。
“討厭,又笑話我。”
白柔微笑著望著雙頰泛紅的啟鳳,而她的腦中正浮現出另外的事情,那個幕後人會是誰呢?
外麵的夜色愈加沉重。
第二天臨近傍晚,白柔開著葉薰的保時捷載著伊人去穆家整理衣物。整個過程穆少旗隻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一言不發。
“已經無話可說了嗎?”白柔覺得穆少旗有必要說些什麼,臨別祝福也不錯。
穆少旗仍舊不說什麼,他的目光就隻落在伊人忙碌的身影上。
“你其實不愛她。”白柔如實說,“你愛的隻是一種溫暖。”
“……”穆少旗不知該說些什麼。
“不想反駁我就大方地放手吧,拖拖拉拉不象你的風格”
終於,分別的那一刻到來了。伊人拎著旅行包走出穆氏莊園的“迎客館”,穿過回廊,走向那輛鮮紅的保時捷。
“伊人。”穆少旗喊住了她。
白柔很識相地接過伊人手中的旅行包先行進入車內。
“要照顧好自己,別讓我擔心。”穆少旗緊摟住伊人,他希望他懷中炙人的溫度可以挽留伊人。
伊人慢慢地退出穆少旗的懷抱,她一點都不留戀這種生活,他的嶄新一頁正在車裏等她。
“伊人……”木少旗試圖拉住伊人略顯冰冷的手。
“少旗,就此說再見吧。好好珍惜司徒啟鳳。”伊人躲開穆少旗的手,她明白自己的這一舉動會傷害穆少旗,但她卻又不得不這麼做。
“我不會原諒她的。”
伊人沉著臉搖了搖頭:“少旗,我不會是你該愛的人。你就和啟鳳好好相處吧,你會知道誰才是你該愛的人。答應我,這是我最後的請求。”
“我做不到,伊人。我無法答應你。”穆少旗不敢相信伊人會讓他去愛別人。
“拜托了,少旗。你,其實不愛我。”
穆少旗還想說什麼,但他並不清楚自己的說辭還有什麼意義。這時,白柔摁響了喇叭,因為再糾纏下去對他們兩個都毫無意義。
伊人對著穆少旗淺淺一笑,在一大片夕陽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穆家,隻留下穆少旗黯然神傷。
“你不會就這麼被打敗了吧,真不象我所認識的穆少旗啊!”宮明樂出乎意料地慢慢走到穆少旗身邊。
“那你的認識的我是怎麼樣的?”穆少旗反問道。
“自信不已,傲視一切,永不妥協,不會言敗。”
“今天你看到到才是真正的我:失去所有,連心愛的人也留不下來。”穆少旗自嘲地說,是這個世界上最失敗的人。”
“你不愛她,你何苦再騙自己呢。”
“我不愛她,那我的付出算什麼?”
“你單純地是尋求一種溫暖而已,是一種家的溫暖罷了。你可以醒醒了,你如此聰明的人怎麼會體會不到自己的情感呢。”
“我不願去認識自己的感情,我情願騙自己也好過孤獨啊。”穆少旗滿不在乎地笑了。
宮明樂斜瞟了少旗一眼:“會孤單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你卻把伊人同樣困於自己的孤單中,你也未必太自私了,這樣你還敢說你愛她嗎?”
“她跟著我有什麼不好,有吃有穿有住,我又那麼疼她。伊人還是選擇離開我,逃得遠遠的,就留下我獨自一人痛苦下去。”
“你不是獨自一人,你還有家人,朋友。”
“家人?我的眼裏隻有穆家少主的位置。至於朋友,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我不相信你的眼裏隻有權利,別告訴我你一丁點兒都不關心穆麟。說到朋友,隻要你願意你就會有,你不覺得你孤立自己很久了嗎。如果你高興,現在去我那裏坐坐吧,我還有一壺清酒沒喝呢。”宮明樂向穆少旗伸出了手。
穆少旗疑惑地盯著宮明伸出的手。
“你不願意的話也省得我浪費香醇的酒了。”
宮明樂說著就要抽回自己的手,在最後時刻穆少旗握住了它。宮明樂展顏,那笑容直接打入穆少旗的心髒,從沒有人像宮明那樣不帶任何雜質地對他笑過。
“我就知道酒還是有吸引力的。”
“是你的話打動我的。”穆少旗說的是實話。
“不用客氣,我們就暢快地喝吧,省得我把它帶回日本了。”
“你能不回去嗎?”穆少旗突兀地問。
“不能,但我會回來的。”
“樂,你是我第一個朋友。”
“那我們更該喝一杯慶祝一下。”宮明樂笑得更歡了。
穆少旗抬頭仰望藍天,今天的夕陽可真美啊,他早該釋然了。
白柔大口喝著冰紅茶,眼角的餘光卻飄向低頭吃漢堡的伊人。
“怎麼從剛才就一直不說話?”白柔問道,右手指輕敲著方向盤。
伊人一小口一小口地咬著漢堡,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現在的她十分地內疚,她怎麼會對穆少旗說那些傷他心的話呢。
“別擔心,如果穆少旗因為失戀垮掉,他就不配接手穆家了,穆家在他手裏隻會毀掉而已。”白柔明白伊人心裏想什麼。
“都是我的錯,我是個大災星,隻會給人帶去厄運,我的父母,穆少旗,也許小柔你也會……”
“夠了,別再這樣說自己了。”白柔伸手為伊人拭去眼淚,“你是個好人,善良的女孩子,否則你也不會忍受穆少旗這麼長時間,你並不愛他不是嗎?”
“我隻是同情他。我自己是個可憐的人,可憐得使我都不想可憐自己了,所以我同情他。他從小失去母愛,而父親又忙於工作不肯施舍一點愛給他,因此少旗對我說父親的死對他來說毫無意義,他是個沒有愛的孩子。”
白柔點點頭:“的確如此。”
“穆少旗其實很愛他的家人,他記得出走的母親的生日,死去父親的生日,老爺子的、奶奶的生日,穆麟和若葳的生日,甚至我的生日他都記得,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他認為生日應該是和父母一起過的,既然父母都不在了,記得生日又有什麼用呢。”伊人歎了口氣,接著說,“穆少旗並不愛我,他隻是想找一個人來傾訴罷了。他的內心其實很脆弱,與他所偽裝出來的外表相差甚遠,他真的需要一個愛他的人去幫他敞開心扉,而司徒啟鳳恰恰是最適合的人選。”
“穆少旗要背負的東西太多了,而能夠幫他分擔的也隻有啟鳳,這也許就是所謂的‘門當戶對’吧,這是家族子女難以逃脫的命運‘為這個家族而活’”白柔喟歎於被命運所縛的富家子弟。
“是啊!”伊人不無悲傷。
白柔忽然頭枕著方向盤大叫一聲。
“怎麼了?”伊人著急地問。
“這車要塞到什麼時候。早知道還不如騎摩托車呢!”白柔回頭望了一眼身後長長的車隊抱怨道。
“沒辦法啊,現在是下班高峰期嘛!”伊人的眼前也是一望無際的車隊。
“伊人,我們不如棄車步行回家吧?”白柔提議道。
伊人立刻反對:“這輛車是別人的,不能亂丟,還是等一下吧。”
白柔也隻能打開收音機聽聽音樂,按她的估計一小時後才有可能通過這個路口,噩夢啊!
三個多小時後,白柔才突圍成功來到她所住的小區“鳳及天”—V市的一個名人小區。
“白柔,你住這種地方?”伊人對“鳳及天”小區早有耳聞,她實在無法相信身為大學生的白柔有錢住這種地方。
白柔摁下電梯的按鈕說道:“當初搬家的時候,我的老板問我想住在哪裏,我隨口說了‘鳳及天’,於是我就住在這裏了。”
“你的老板?”
白柔淺淺一笑,不多做解釋,有些事情伊人還是不知道的好。
電梯載著白柔和伊人來到了18層,剛出電梯就碰上了白柔的鄰居—V市公安局現任局長婁莫名和他的妻子。
“小柔回來了,這位是……”婁夫人親切地與白柔打招呼,同時又瞅了瞅白柔身邊的伊人。
“這是我的朋友,以後和我一起住。”
婁夫人對伊人笑了笑:“那我們以後就是鄰居了,有事情的話可以來找我。”
伊人點點頭,仍不太相信小柔住在這麼肥得流油的地方,而且與公安局長是鄰居。
白柔與局長道別後,帶著伊人進了她的家,也是伊人以後的家。白柔的家100多平方,三室一廳兩衛一櫥,地方寬敞明亮。
白柔提著行李放進她的房間並轉頭對伊人說:“你就住在這裏,我就住隔壁,有事找我。”
“恩,我知道了。”伊人的臉明顯有紅暈。
“那邊是書房,沒有特別的事盡量不要進去。還有一間臥室權當休息室用。”
“你的房間沒有床嗎,那我的房間怎麼會有?”伊人不解地問。
“我不怎麼喜歡睡床,而且房間放個床占地方。”白柔瞥了一眼伊人房裏那張床說,“你房裏那張床是方可婷那隻小豬買的。她有時候會來蹭吃蹭睡,她總是抱怨房裏沒床,於是就自己買了一張。”
“等一下我做飯給你吃吧,想吃什麼?”伊人問。
白柔打開冰箱拿出牛奶,冰塊和蘋果說道:“要不要喝牛奶蘋果汁,我做給你喝,至於晚飯嘛,我們等一下去西街吃。明天小鷹和宮明樂就要回日本去了,今晚要開個送別會。”
伊人笑著表示同意,她已經喜歡上和白柔在一起的感覺了。
晚上,西街的藍調酒吧內有一場送別會,送別的對象是椎名鷹和宮明樂。送別會自然是熱熱鬧鬧開始,快快樂樂收場。椎名鷹臨走前把可婷叫到一邊。
“幹什麼啊?”方可婷問道。
“我有樣東西想托你幫我保管。”小鷹有些不好意思。
方可婷雙手叉腰,一副野蠻女友的樣子:“你臉紅個頭啊,有什麼快說!”
椎名鷹從懷裏掏出一個紅色的首飾盒遞給可婷說道:“就是這個東西。”
方可婷想打開盒子,卻被小鷹阻止了。
“什麼東西啊,連看也不能看?”可婷嘟著小嘴,甚有不滿。
“當然是很重要的東西,不能隨便打開。”椎名鷹神秘地眨了眨眼睛。
“哦,是嗎?”方可婷帶有懷疑的眼神,“這麼重要的東西,你就放心交給我保管?”
“這東西隻有你才適合保管。”椎名鷹捧著可婷的臉在她的額頭輕輕一吻,“拜托了,可婷。”
方可婷緊盯著小鷹那雙包含深情的眼睛,默默地點頭,她也許已經讀出小鷹的隱情。
“小鷹,走吧。”宮明樂喊道。
椎名鷹轉身,留給方可婷一個不舍的背影,他堅信他與可婷還會相遇,到那時他會對這個特別的女孩道出他的滿腹心事。
“小柔,小鷹好象對可婷有意思哎。”高羽飛猜測道。
白柔笑而不語,因為她明白椎名鷹屬於椎名家,而可婷決不會融入那個森嚴的家族,即使開始也不可能結果,更何況可婷的心中隻有北庭明皇。
城市會總部副部長的辦公室的燈微亮,那個男人又站在窗邊,微濃的古龍水味縈繞在他的周圍。
“風,你怎麼一直都不說話?”窗邊的人語氣曖昧地問道。
“椎名鷹和宮明樂回去了。”
窗邊的人嘴角微微上揚:“好消息,那兩個礙眼的大老鼠總算滾回日本去了,我們也可以動手了。”
“風,想聽聽我的計劃嗎?”
“沒興趣。”風的語氣冰冷。
“風,真是不熱情啊!”窗邊的人將風拉到自己的麵前,在他的右臉頰上輕輕一吻,“我該讓穆麟吃點苦頭了,他的哥哥可是很想問候他。”
“穆少旗?”
窗邊的人嘴角的弧度更大了:“當然不是他,那可是穆麟的親哥哥。”
風又陷入自己的思緒中,他深感穆家已經陷入一個巨大的陷阱中,那白柔怎麼辦?
“風,在想白柔嗎?”那個女人不值得你牽腸掛肚的,而我會好好疼你的。”窗邊的人將手伸進風的衣領裏。
“我不會再想她了。”
窗邊的人滿意地熄滅桌上的燈,投入風的懷抱。
今晚的夜色將掀開一個大幕,演出的各位都已經就緒,燈光、服裝、道具也已配齊。開始吧,這一場期待已久的劇目,而命運女神正微笑著看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