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愛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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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瀕死。萬愛燼盡,恩寵已逝。欲攜你提燈遠行,卻隻待看流年奔騰,山盟雖在,情已成空。淚沾頰,涼染指,孑然於悲之近旁。
1
紫是個美麗的少女,骨瓷般白皙的肌膚,精致的小嘴,一張杏臉上兩顆如同黑曜石般明亮的大眼,瞳仁是深邃的,偶爾陽光下泛出淡淡的琥珀色,散發出無法讓人直視的妖媚,正如尹所說,這真是怎樣也調和不出的色彩——因為她太絕色。
她每一次坐在畫室的中央做模特,並不需要微笑,隻一個眼神,便已攝人心魂。
從突然的輟學到一個又一個城市的飄泊,紫的身上有著風塵的味道,有人說那是世俗,也有人說那是紅塵。
其實紫很沉默,她是個文靜的女孩子,無言的仿佛一幅畫一般,隻不過,是會行走的藝術。
她轉學進入學校的時候,已是秋末,樹葉枯黃,凋零飄散在殘風中,尹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提著素白的長裙,正站在在滿地的狼藉上,好似誤入幻境的愛麗絲,他站在一邊看著,那樣一雙雪白的柔荑,慢慢地堆起一摞摞斑駁的枯葉,然後纖長的指便抵著那紅藍相間的火柴盒,“哧”的一聲燃起了火焰。
那火跳躍在她的眼裏,仿若極致妖嬈的舞姿,映的她的發她的眼,仿佛都在瘋狂的靈動。
那一刻,尹明白,紫不過是個偽裝得很好的妖精。
2
紫在學校似乎隻是掛個名,尹往往要用盡心思才能抓住可以見到她的每一次機會,盡管他總是製造一次又一次的偶遇,並為此樂此不彼,但紫總是淡淡的看著,似乎那一雙妖精般的雙眼看透了他的每一寸心思。
尹喜歡她不是秘密,在X大這個高校,他這個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才子一向恃才傲物,卻偏偏瘋狂的愛上了紫。
可憐他過盡千帆的本事,硬生生折在了這個小妖精手上。
他為此憔悴不堪,隻為著紫那雙永遠淡然而遊離於紅塵之外的雙眸。
他借酒澆愁,朋友實在看不過去,便隻得出了這許多餿主意,其中一個向來對女人頗有手腕的也被他弄得無法,便告訴他不如用強,女人麼,得了手自然就食髓知味,懂得放手了。
尹是真瘋了,借著酒勁便如無頭蒼蠅般堵在校外的小道,也不知是等了多久,竟然真的讓他堵到了。
可是無論什麼想法,在見到她的那刻,都茫然了。
紫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
“你喜歡我麼?”
他咬著牙,拚卻自己最後的自尊,他也是不能點頭的。可是那張過於倔強的俊臉卻早出賣了他。
紫咬著唇,低低地笑了,風情萬種,幽夜過於魅惑,她雪白的四肢仿若自深澗海溝中緩緩浮上的美人魚,蒼白而不可阻擋,她緊緊地勾住了尹年輕而灼熱的身軀,他是那樣陽剛,連在耳鬢間的吐息都充滿極致誘人的情欲味道。
她攀附在他的身上,如同菟絲花一般,波瀾詭譎的延綿著她深藏的惆悵,就是那樣淡淡的哀愁,仿佛深植在了她的骨殖中一般,硬生生咬住了眼前的這個男人,誓死纏綿。
尹發狂一般撕扯她的長裙,凝脂般的肌膚,卻冰綃一般,凍得他渾身發冷,他在纏綿間狠狠地瞪著她,好似在看一個怪物一般。她在他的懷中如同暗夜中最驚豔的一隻黑蝴蝶,撲扇著巨大的翅膀,籠罩黑夜……
“紫,我的妖精,你是我的!”
3
尹自那之後便開始和紫偷情,他不明白為什麼用這樣的詞,但是他心裏再明白不過,紫一日不肯做他的女友,他便一日都是妾身未明。
他便開始懷疑她的私生活,甚至連她的每節課都要尾隨,他才慢慢發現,紫的確是個偽裝太好的妖精。她似乎除了上課,便是回家。
她的家是郊外的一座老宅,上世紀的歐式風格,庭院裏種著大團大團的虞美人,那是種極致的豔麗,紅的仿若血色。偶而在風中搖曳,就如同燃燒的彼岸花。
彼岸花,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生生相錯,世世永不相見。彼岸花開開彼岸,奈何橋前可奈何?走向死亡國度的人,就是踏著這淒美的花朵通向幽冥之獄。
傳說彼岸花是惡魔的溫柔。自願投入地獄的花朵,被眾魔遣回,但仍徘徊於黃泉路上,眾魔不忍,遂同意讓她開在此路上,給離開人界的亡魂們一個指引與安慰。認為是生長在忘川河邊的接引之花,是冥界唯一的花。在那兒大批大批的開著這花,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鋪成的地毯,又因其紅的似火而被喻為”火照之路”。人們就踏著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獄。因此又意為死亡之花。
相傳花香有魔力,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佛家語,荼蘼是花季最後盛開的花,開到荼蘼花事了,隻剩下開在遺忘前生的彼岸的花。佛經記載有:“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
紫總是冷笑著說,這便是長長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
她每一次回到這裏,都仿若在走近死亡。
尹默默地看著她,他什麼也說不出,這樣的紫,即使瘋狂,也是美麗妖豔的讓人窒息的。
有次他送她回家,她心思重重,他實在不忍心,便自背後緊緊抱住她,還未來得及說出任何貼己的話,大團的虞美人便開始不安的搖動,好似波瀾的水麵,四周都沉浸在無邊寂寞的深藍大海中,風兒卷起漫天的花瓣,他仰著頭,突然感覺懷中人一怔顫動,順著目光看去,洋樓的二樓處,那老舊的彩色玻璃已經半開了其中一扇窗子,深紫色的窗簾忽的激蕩在外,而那簾子後,分明是一張並不年輕的怒極男人麵孔……
“紫——你給我回來!”
那人幾乎是咆哮地怒吼聲震耳欲聾,紫立刻鑽出尹的懷,冷清的好似浸在冷雨中一般。
“紫,他是誰?你的父親麼?”尹不安地抓住她纖細的雙臂,她迅速回過頭,臉上閃過驚訝和尷尬,甚至是悲傷。便很快地抽出了自己,飛也似地跑回了屋子。
尹站在滿是花瓣雨的風中,一直目送著心愛的女人的聲音,那洋樓並不大,卻仿佛黃昏中最昏暗發黴的一隅,總有種潮濕粘膩的感覺,隻看一眼,也要恐懼地別開。
就如同命運,總是那樣無情地吞噬。
4
紫消失了大半月,尹為了找她幾乎要發了狂。
他惱恨友人的混話,他也曾經以為隻要得到紫的身體,便早晚都會洗滌掉他為她所沾染的這一身紅塵,然而他錯算了一點,紫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要燃盡他生命中每一分愛戀的妖精。
他緊緊地將她鎖在懷中,在不允許她在他的眼前消失。
於是她便住在他的小公寓,給他洗衣做飯,甚至是討好的溫柔。
他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如此想要討好自己,但這一改變早已讓他欣喜若狂。
他開始為她一個人畫畫,他很少畫人物,偶爾去畫室選修,也是衝著紫做模特。
但是後來他不允許了,因為他不想任何人如此正大光明地分享紫的絕色傾城。
他太愛她,甚至隻想將她就這樣揉進自己的骨殖裏,那是種愛到絕望的感情。
與紫做愛,總是帶著死亡般的顫栗,以及融化般的快感。
仿佛遊走在一半天堂,一半地獄的境況。
他漸漸發現紫有著極高的藝術天分,並且隱藏著深厚的美術功底。
將要畢業的,係裏聯合了幾所著名高校,準備舉辦個畫展,這是極為鋪設光明前途的一次活動,尹作為風雲人物,更是首當其衝。
他卻想出一個討好紫的主意,瞞著她將她的畫作混在自己的作品中,打算到時候給她一個驚喜。
結果畫展的頭一天,她的畫便已引起轟動,他暗自高興,直到最後一天才姍姍帶著美麗的紫來到畫前。
那畫前佇立著一個青年男子,西裝革履,器宇不凡,卻有著一雙極其複雜的雙眼,他看到尹身邊的紫,冷笑地走上前,優雅地,冷酷地,出人意料地給了紫一巴掌,毫不留情。
那人的笑甚至是殘忍地,一字一句。
小婊子,你不僅勾走了他的人,還勾走了他的畫。
尹的大腦一片空白。
紫沒有哭,也沒有鬧。隻是轉過身看著尹,那表情沒有絲毫的探究,她似乎也不想知道他的想法,隻是很頹然地,卻又很自然地倒在了他懷中,長長的睫毛輕覆在蒼白的眼瞼上,微微顫動。
她如同第一夜那樣,伸出柔弱的四肢,緊緊勾住尹。似乎在撒嬌。
親愛的,帶我走。
她隻說完這一句,尹便開始無法抑製地顫抖。
她依偎在他的胸前,緩緩勾起一抹詭譎的笑。
5
畢業了。
紫似乎沒有任何懸念地嫁給了尹。
是的,出乎所有人意料。
尹的朋友搖頭,隻道,他終究是會被這個妖精毀掉的。
而尹的父母就沒有這樣好說話,他們調查紫的過去,紫的出身,甚至是任何的緋聞。他們對如此不知迷途知返的兒子悲痛欲絕。
然而無論父母如何勸說,那些紫的緋聞聽到他的耳裏皆變成了誹謗。
紫纏著他,要遠走高飛。
他早已被她和這折磨人的愛情衝昏頭腦,便真的帶她來到了另一座城市。
然而這樣才知道,失去權勢和家世的他,不過是一個空有滿腔才華抱負的年輕人罷了。
原是校園白馬王子,美院第一才子的尹,漸漸淪落成了紅塵的齏粉。
兩個人租了一間很小的公寓,尹憑著專業,千辛萬苦找到了一份設計師是實習生的工作。
一起從頭開始,盡管在社會打滾是如此的讓人筋疲力盡,但隻要想到那座小小公寓中嬌妻等待的身影,便什麼也不在乎了。
紫自從嫁給了他,便不再偽裝自己。
她原是喜歡任性撒嬌的女子,喜歡歇斯底裏甚至是發狂。
她經常看著窗外,那明明是殘陽如血,她卻說是燃盡的光明。
她那樣小,那樣柔弱,那樣魅惑傾城,他愛著她,卻總是找不到法子去愛。
她故意開始和他激烈地爭吵,他起先盡量地謙讓,到了後來全然變成了躲避。
隻偶爾他帶著她去看畫展,她才會美好的一如當年。
他不知道她為何痛苦,也許是生活,也或許是愛情。
他隻知道,他開始變得麻木了。
五年的歲月,荏苒而過。
尹的事業終於風生水起,他把兩人的小公寓退租,變成了大房子,他終於可以像個事業有成的男人,給她任何她想要的。
但是,她依舊冷冷淡淡。
尹開始懷疑一件避無可避的事情,那就是紫是否真的愛他。
每當深夜激情時,他都會問她這個問題,然而她總是那樣的狡猾可惡,隻是含笑著那雙眼,直直瞅著他,她知道,他這樣便沒有一絲一毫辦法了。
他決心改變紫,和她的生活。
便找來很多朋友來家裏做客,有舊同學,也有社會關係和同事。
喬便是他們夫妻那時認識。
他是個世家子弟,事業有成,娶了尹的老同學娟。
喬是個堪稱完美的男人,隻是除了他的年齡過老。
尹曾經問娟為什麼會嫁這樣一個甚至可做父親的老男人,娟早已無語,隻是很沉默地看著他,似乎是她對命運的最後抵抗。
一天,尹意外接到父母的來信,裏麵無外乎是些煽情的話,卻很受用。母親胃癌晚期住院,隻盼著他這個唯一的兒子能回來讓她再多看幾眼。
尹自然要回去,便拉著妻子的手,還未張口已被紫的表情拒絕。
他這許多年來第一次對她如此大吼小叫後,便甩門而去。
紫一個人瞪著那門,許久,卻極突然地勾起一抹詭譎的笑,一如當年。她祈求他帶她離開。
尹終究是不放心,在打了數通電話無人接聽後,終於忍無可忍地坐了連夜的飛機回到家。
卻在開門的那一刹驚呆了。
他不敢相信那個躺在喬身下呻吟婉轉的,竟然是自己的妻。他也不敢相信,他這樣苦心經營多年的愛情,不過是一場空。
喬慢慢為紫穿好衣服,舉手投足毫不掩飾寵溺。
他的聲音一貫的深沉優雅,並且委婉。
尹,對不起,紫是我的了。
尹就那樣死死地看著她離開,甚至沒有一個回首。
她就如同最慘烈的一場愛火,肆虐了他的生命後,如此無情地逃開了。
他隻知道,從此以後,再沒有這樣一個女人,可以讓他如此發狂而痛徹心扉。
他想,他恨妖精。因為她注定要蠱惑人心。
6
喬擁抱著懷中妖嬈的女子,如同獲得了世上最珍惜的寶物一般,他歎息,平生如此惆悵而滿足。
紫,你是個妖精。
他無奈而寵溺地對著她低語。
她在他懷中低低地笑了,從他第一次朝自己望來的那眼,她便已經嗅出了今天這樣的結局。
她卻推開他。
那麼,你想要我麼?
他瞪著眼瞅她,目光灼熱而專注。
她噘起完美的唇形,好似在撒嬌。
可是不行啊,你有老婆。
我可以和她離婚。別告訴我你玩不起。
她依舊淡淡地表情,蹙眉。
可是,娟昨天跑來對我吼,她懷孕了呢。
喬怔住,他早已年過不惑,有個子息是他一直的追求。
她狠狠掐住他的手臂,長長的蔻丹殷紅如血。
孩子——我嫉妒她的孩子!
他立刻哄住她,小妖精,你吃醋的樣子真誘人。
她咬著牙,渾身顫抖。
為什麼不說話?你愛上我了麼?
她冷笑,我愛上了你的錢。
他毫不在意,沒關係,隻要你留在我身邊,我什麼都給你。
喬提出離婚那日,娟發瘋了。
沒有人知道她如何流掉的孩子,如何進的瘋人院。
隻是紫再婚的那日,笑得尤其猖狂而妖嬈。
她穿著一件華麗而詭異的黑色嫁衣,卻是驚人的美豔。仿若無人地遊走在賓客之間,她如同暗夜的蝴蝶,是惡魔的寵物。
在一陣陣的驚歎和絮語中,她走向光耀的最深處。
喬隻是寵溺地看著她,無論她要怎樣,他都毫不猶豫地答應。
就在他們牽手的那一刻,尹來到麵前。
他的表情癡狂,手中攥著的槍口黑洞幽深。
他的怒吼撕裂人的靈魂。
紫,你要什麼?你究竟要什麼?
紫卻一把推開想要將自己藏到背後的喬。毫無畏懼地走上前。
“我不愛你,即使你殺了我。”
她依舊淡淡地,然後慢慢地抬起手,去拿尹手裏的槍。
四周都是劍拔弩張的抽吸,也似乎夾雜著看戲的戲謔聲。
槍響了,卻偏離了紫的麵龐。
她依舊在笑,仿佛是死神。
所有人驚愕地看到,那槍就這樣屈服在了紫的手中,而尹早已失去了靈魂一般。
紫笑著講它撇給一旁的任何人,然後優雅鬼魅地挽起喬的手腕,如同走過聖殿中央,慢慢渡了出去。
她笑的端正嫵媚,卻隻讓人嗅到了殘忍和冷酷。
就在所有人的視線聚集在這對奇異的新人身上之時,隻聽得“砰”的一聲,好似骨頭被砸碎一般,沉悶而驚悚的響起。
尹不知何時搶回了那隻槍,朝著自己的頭部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隻有他知道,這把槍,從一開始,就是他為自己準備的。
一如所有人的想法,他也認為自己是真的傻,因為他用了整個生命,去試煉一個妖精的愛情。
7
喬給了紫一切,但是他很聰明,他不是尹,永遠無法給她生命。
除了物質,和肉欲,他們之間並沒有任何其他。
連帶著那些瘋狂,也不過成了他們婚姻的小小插曲。
他要的是征服,是屈服。
然而紫看透了他的這一點,她可以給他歡愉和虛榮,卻永遠不肯交付真心。
這樣的折磨到了最後,變成了戰爭。
他依舊有著傲人的資本,也有著那個本事。
於是他遊走在聲色犬馬之間,甚至在她麵前毫不避諱。
她依舊淡雅地笑,早已褪去少女青澀誘人的麵龐,是成熟女人充滿肉欲和美豔的張揚。
終於他忍受不住了,他怒吼,紫,你這個妖精,如果你無法給我你的心,那麼至少給我一個孩子!
她總是囂張而放肆的在丈夫麵前大笑。
她知道他是後悔了,他對背叛前妻的良心日夜折磨的無以加覆。簡直要發狂,然而她就喜歡看著他痛苦的樣子。
她說,她喜歡這樣,每個人都在命運的怒焰之中體驗極致的死亡。
她的瘋狂體現在她的畫作中,每每都是大團的虞美人和罌粟,以及火焰灼燒的痕跡。
在那一片讓人窒息的紅色後麵,總是濃霧一般的抽象描繪著一座白色的房子和一個身影……
有畫迷問過她那代表著什麼,她隻說,那是她的歸屬。
喬一手捧紅了她,卻深深的不屑於她的藝術。
他不是尹,也永遠無法學會包容她。
紫又一次在畫展中遇到了那個男人,依舊西裝革履卻早已不再器宇軒昂。世俗的疲憊讓他筋疲力盡,甚至氣質也變得渾濁。連她都已嫁了兩次人,他又怎會一如當年?
他沒有揚起手掌摑她,而是狠狠吐了口水。
她避也不避,隻是得以地看著他。
小婊子,你偷了這樣多他的作品,早晚會勾引出惡魔來收拾你!
她依舊淡淡的笑。
惡魔?相信我,他們不會對同伴感興趣的。
她的得意和張揚依舊讓人忍無可忍。
喬開始帶著女人回到家裏尋歡,試圖故意讓她難堪。
紫便笑著坐在畫板前作畫,全然裝作沒有聽見他們的不堪的呻吟和穢語。
直到有次他帶回的女人不小心汙了她的畫,她才罕有地大發雷霆,抓起桌上的畫鏟狠狠紮進那女人美麗的雙瞳。
喬驚愕地跑來,看到那在滿地的血泊中打滾的女人,又瞅見紫那張怒極的麵孔,他無法抑製地大笑了。
他很得意地知道了她的弱點,便當著她的麵,將她的作品扔進了火爐。
紫沒有去爭搶,一時間反而讓他懷疑他是否估料錯了她。
然而紫冷笑著開車出門,回來的時候,帶回了一個瘋女人。
喬的血差點被嚇涼。
是的,那個女人,正是娟。
紫妖嬈如同女王一般坐在娟的身邊,輕輕撫摸她瑟縮的頭,好似在憐憫地看著一隻無力的小貓。
她將娟帶上樓梯口,在那華麗而透著冷魅的階梯上,看著喬呆滯驚恐的表情,毫不留情地將娟狠狠推下樓。
娟的叫聲淒慘無比,每一聲都好似地獄傳出。
喬要被著聲音逼瘋了,他抱著頭大喊大叫讓她住手。
然而紫依舊冷笑。
該住手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她不過是重演了當年他對著娟做過的事情,那時他也是發瘋了,才會將身懷六甲的妻子這樣殘忍地推下去。
隻不過娟沒有死,隻是瘋了。
她隻是肉體瘋了,而喬,是靈魂瘋了。
如果注定是瘋,那麼他也一定要拉著紫一起!
於是他狠狠掐住她纖細的脖頸,瞪紅了雙眼。
紫,你是我的,你這個妖精,既然不能為了我活,那麼就為了我而死!
紫沒有瞅他,而是死死瞪著他身後走來的男人。
他抓著鋒利的鉛筆,就那樣紮進了喬的後腦。
血噴濺了出來,那樣的淒厲的呼嘯。
她笑了,朝他伸出手。
鶴,抱緊我,用你所有的瘋狂和愛。
因為,我隻要你。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