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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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吳文傑身上帶有不少傳奇色彩,直到現在還被人們津津樂道。他曾經上過正規的大學,而且是憑自己考上的。僅憑這一點,就成了人們議論的熱點。出來混得人中,象吳文傑這種情況極為罕見。
但要是以為他是一個誤入歧途的善男信女,那就大錯特錯了。十多年前,他剛大學畢業沒有幾年,在父親的開的工廠裏麵上班,那時他已經是城裏出了名的賭徒。他父親因為身體不好,把工廠的事情全部交給了他,沒有多久,他就輸掉了本來還不屬於他的這一切。當時評估工廠已經到了上千萬的資產,他父親本來心髒不太好,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馬上就進了醫院。因為氣急交加血壓驟增,沒過幾天就因突發性的腦溢血去世了。除了工廠,他父親的兩套住房,一輛價值二十幾萬的車子也輸了進去。唯一沒有輸掉的妻子看到這種情況,知道再也沒有挽救的可能。她的心早就死了,以為這一天早晚會到來,但沒有想到來的這樣快,幸虧還有一點準備,以前偷偷地存了一點錢,還有一套住房在自己的名下。這時帶著兩周歲的女兒離他而去。
吳文傑上麵還有兩個姐姐,都在外地工作。對弟弟的沉迷於賭博有所耳聞,但絕沒有想到有這麼嚴重。平常還常在外人麵前誇耀弟弟,以為弟弟如此年輕就管理著工廠有多麼的難得。因為吳文傑曾經許諾給她們兩個用父親工廠的錢每人買一套住房,這會兒夢想在頃刻之間破滅了。她們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毅然地與他斷絕了關係。最終鬧得眾叛親離。
幾年來因為沉迷於賭博帶來的後果集中呈現了出來,他不但輸光了自己的家產,工廠內部的管理也非常的混亂。他本來以為廠裏財務上還有十幾萬塊錢,這時也不知去向,這時他已經沒有能力也沒有精力去追查這件事了。他一直相信是財務室的幾個人集體侵吞了錢,但是苦於找不到證據。但他相信假如有一天他東山再起,絕對不會放過那幾個人的。
他的足跡從新馬泰一直到澳門、香港,那裏有賭場,那裏就會有他的身影。那會兒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象是種了邪似的;每時每刻都想著賭,想著博一博。好象這世界上隻存在著輸贏。
他最走運的一次賭博發生在澳門的賭場裏麵,直到現在他還能清晰地記憶起那一次發生的一切。當時,他已經陷入了絕境,身上帶著用房子做抵押向放高利貸的借來的錢。他橫下一條心來,輸贏在此一舉了。他從家裏走的時候,特意挑了一個對他來說吉利的日子,那是他高考時接到入取通知書的那一天。在家的時候,他的心情很沉重,盡管如此,他早已控製不了自己。賭癮象熱病一樣折磨著他,一想到賭,他的兩眼放光,臉紅心跳。最後連他本人都厭惡起了自己。
等到下了飛機,他的心情卻異常的放鬆,甚至還有些莫名的興奮。事後回憶一下有些不同尋常。他臨走進賭場去的時候,看了一眼天空,看到幾隻叫不上名字的鳥兒在天空中盤旋。此刻他多麼希望自己能變成一隻鳥兒,飛離這令人煩躁不安的人間,飛到那還未被玷汙的蔚藍的天空中去。在那裏自由的翱翔。他走進賭場的時候,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輕鬆過。
那是一次豪賭,他有如神助,連贏數場。他的賭台前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們。他雖然聽不太懂人們的議論,但人們說得運氣他卻能聽的懂。他的運氣太好了,似乎是對他多年來背運的一種補償。上天對他網開一麵,給了他難得的好運氣。他的麵前堆滿了籌碼,他終於決定停下手來算一算籌碼。他粗略地估算了一下,他被自己剛才的成果驚呆了。他還從來沒有贏過這麼多錢,有一千多萬,幾乎把他以往輸得全部贏了回來。那時他的心情是無法形容的,那一會他的頭腦還是非常清醒的,他做出了一個明智的選擇,他把籌碼換成了錢。但他並沒有把錢存入銀行,他在賭場門口的大廳裏麵喝了一杯飲料,就在這一會的工夫,也不知是上天開了他一個玩笑,還是命該如此。他決定重新返回賭場。
他不能辜負上天給他的好運氣,他要乘勝追擊。他的好運氣還沒有到頭,隻是剛開始罷了。也許,這是他今生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運氣了。再說,他手中有一千一百多萬,他可以留下那一千萬,用一百多萬賭一下就可以了。說不定還能再贏個一千萬也未可知,果真如此,因為手裏有了錢,可以挽回在人們中的形象。他可以幹一點別的事情。而這一切必須從賭場開始,於是他又把錢換成了籌碼。
吳文傑又重新回到了賭場。他剛才的座位已經被人占了去,他一直等著那人離開。又坐回到贏錢的位子上。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當他要離開的時候。他兜裏剩下的錢,還不夠買一張飛機票的。最後還是賭場為他買的回程的機票。
就這樣輸了又贏,贏了又輸。錢是越來越少,經過幾年反複的折騰。當他有一天早晨突然從夢中醒來,回想一下幾年來自己所做的事情,似乎罩在頭上的魔咒刹那間解除了。他忽然清醒了過來,但已經為時過晚,他此時已經身無分文。連每月支付給妻子的幾百元的撫養費也出不起。環顧四周,以前的一幫賭友七零八落,但生活卻依然綻放出迷人的笑臉。他該怎麼辦,他能怎麼辦。難道從此就這樣沉淪下去,或者鼓起勇氣一死了之。最後,他選擇了從頭開始。這時,要讓他從此脫離開賭場另尋一條出路已經不可能了。他的全部的心血與精力已經完全溶入到裏麵去了。他熟悉這個環境,對它既愛又恨。他理解賭徒們,理解他們的需要與願望,他與他們密不可分,他是他們之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