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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4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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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過得可真快,轉眼間陳克強來花園賓館差不多一個月了。當時,陳克強思來想去,為了今後,終於下了決心,辭去了司機的工作,來到了花園賓館的遊藝廳工作。
    陳克強的車主極力挽留他,這種即能吃苦受累又能獨擋一麵的司機很難找。他甚至偷偷地對陳克強說;可以給他漲工資。但陳克強的離開似乎還有別的事情,不僅僅是為了錢。老板也沒有辦法,隻能放他去了。
    當初一起幹活的幾個司機特意找了一家飯店為陳克強餞行,席間大夥問他又找到了什麼工作,他含混地支吾了過去。王暢的表哥老張隻是看著陳克強笑,他也許知道一些什麼。在那種地方工作雖然睜錢多,但公開說出來似有不妥。就是說出來人們也不一定相信,在我們這個健全的社會裏,賭博是被法律明文禁止的,誰能想到在我們城市裏上了星級的飯店裏,竟然真正的開局設賭。陳克強剛一接觸到的時候,也覺得難以置信,慢慢也就習慣了。
    這是另類人的生活方式,是富人玩的遊戲,是貪婪者的天堂與地獄。在那裏,在煙霧繚繞的大廳裏;在散發著銅臭味的牌桌前;在變化著的數字之間;重複著現實中的悲歡離合,那是濃縮的人生。人們在其中經曆輪回,檢驗膽量、貪欲、放縱。深入其中後,人們的追求變得單一而執著,他們不再相信什麼,他們頂禮膜拜金錢。他們想奴役金錢,最終反過來被金錢所驅使。在他們一些人的眼裏,一切都可以用金錢來衡量,來購買。美女、房子、車子,隻是一組數字,一疊鈔票。這世界因此變得簡單而又枯燥,人們因而尋求更大的刺激,下更大的賭注,來追求更大的冒險。
    陳克強臨去花園賓館上班前,把奶奶送到了他的大姑家裏。從前他開車的時候,也是這樣做的。奶奶七十六七歲了,在陳克強的記憶中奶奶身體一直很好,從未生過大病。從今年春節開始,氣色差了許多,好象是在一夜之間衰老了下來。陳克強有一次曾對兩個姑姑提過此事,意思帶奶奶去醫院去檢查一下身體,兩人隻是答應著,一直沒有去成。她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害怕花錢,給本來拮據的生活增添不必要的負擔。因此,陳克強這些天來一直琢磨著錢,沒有錢是不行的,對此陳克強深有體會。這十幾年以來,他就是靠著父親微薄的撫恤金還有奶奶替人做些外加工的活維持生計的,奶奶辛辛苦苦地鉸上一天的線頭,掙的錢少的可憐,一直到他在煤礦找到了工作,陳克強才強行不讓奶奶幹了。
    現在每次回到家裏,看到奶奶一天天虛弱下去,陳克強心如刀鉸。他不怨姑姑們,知道她們無能為力。生活已經把他們壓得喘不過氣來了,自顧尚且都有難度,何況是沒有事找事,奶奶還沒有說不舒服,陳克強卻主動找病。
    送奶奶去大姑家的時候,陳克強從自己的存折裏提了一千元錢,交給了姑姑。大姑起初堅決不要,但陳克強態度堅決,他一定要她收下,為奶奶買一些補品什麼的。這使得大姑頗多感慨,她這做女兒的竟不如隔代人。說著說著就掉了淚,陳克強看到這樣,就和奶奶告別了要走,大姑不免又叮囑了一番注意安全什麼的。直到這時,陳克強才把自己已經換了工作的事情說了出來。大姑一直把陳克強送到樓下,邊走邊提起了表哥,你表哥要是象你這麼懂事就好了。邊說邊歎氣。陳克強前些日子聽奶奶說起過表哥的事情,他馬上就要大學畢業了,一家人本來想他畢業後盡快能找一份工作。緩解因為他上學給家庭帶來的難以承受的經濟壓力,但事與願違,表哥卻想繼續上學,考研究生。理由是大學畢業不好找工作,這個理由聽起來也蠻有道理的。但可惜表哥沒有考慮到家庭的具體情況,這委實難為壞了姑姑一家人,因為供兒子上大學家裏已經竭盡全力了,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又節外生枝,出現了這種事情。當初剛上大學時帶給一家人喜悅、自豪甚至有些炫耀的心情消失了,剩下得隻是鬱悶與無奈。
    陳克強安置好了奶奶,從大姑家裏出來之後。總算是掉了一塊心病,心裏塌實了不少。他一直在想著表哥的事情,表哥能上大學,也是他引以為驕傲的事情,他是他們這個家族出的第一個大學生。從表哥陳克強又想到自己。想起初中畢業時,陳克強看到自己的考的非常好的成績。對畢業後就去找工作掙錢的打算後悔了起來,他忽然又非常想上學。幾次想去找二個姑姑,哪怕是她們每人先借給他一點錢,等有了工作再還給她們。他的要求並不高,他隻要上完高中就知足了。他為此想了很久,終於沒有提起這件事。好象他不再上學是完全自願的,這其中的酸楚隻有奶奶能理解,奶奶安慰他說;“小強,別難過了。行行出狀元,不一定非得上學才行,這就是命。”就是現在想起來陳克強還是感到心痛。要不是聽姑姑說起表哥的事情,他再也不願意回憶這些事了。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後悔已經來不及了。那時他還年幼,沒有能力把握住。現在他已經長大,他要去爭取去創造屬於自己的生活,奶奶說得有道理,行行出狀元。他暗暗發誓一定的混出個人樣來,也許,這次換工作就是新生活的開始。他能感覺到未來在向他召喚,他已經準備好了。從他的身上,源源不斷湧出過剩的精力,對冒險的渴望。他似乎模糊地預感到在自己就要進入的這個世界中,憑著個人的勇氣以及身體就能取得成功。這是與一般人的正常生活截然相反的世界,學校裏學的知識在這裏毫無用處。在這裏需要的是本能的靈敏與反應能力,象豹子一樣的速度,堅強的神經,以及超乎尋常的勇氣。他一樣也不缺,這些在正常生活往往被忽略了的素質,在這另類生活中卻顯得特別重要。不過,這隻是他對未來生活的猜測,直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真正接觸過這種生活。
    陳可強從大姑家裏出來後,想早一點去花園賓館上班,他那顆年輕的心充滿了新奇,還有點亢奮。忽然想起忘記了拿收拾好的旅行包了。記得好象是掛在自己家院子裏的自行車上了,裏麵有換洗的衣服、洗涮用具,裏麵唯一有點特色的是一副拳擊手套。這幾年來他一直珍藏著。多年來有一個夢想,就是做一個真正的拳手,那怕能在場上打一場比賽也好。這與上學時認識的那個拳擊教練有很大的關係,那個教練不但教他打拳,還對他灌輸了不少有關拳擊方麵知識,至今他還在教拳擊。陳克強一直與他保持著聯係,他出發去南方的時候,特意從江蘇宜興買了一套高檔的紫砂壺送給了他。陳克強的這副拳套就是那位老師送的,陳克強從他那裏學到了不少東西,不僅有拳擊的技術,更重要的是陳克強養成了鍛煉身體的好習慣。比如說堅持每天跳繩,自己練習影子拳,到目前已經堅持了四五年了,既鍛煉了身體,也磨練了人的意誌。
    陳克強回到家,收拾好了東西後,重新鎖好了門。就要離開的時候,他回頭深情地看了一眼自己這個不起眼的家。忽然間他產生了一種預感,這一次離開家似乎與以前不一樣,他的情緒中彌漫著一種傷感。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猜想也許是因為換了職業引起的不適應。這讓他莫名地感到惆悵,仿佛這一去永遠再也不回來了。
    陳克強是坐公交車去的花園賓館,在新莊站下了車,就步行朝花園賓館走去。從車站到那兒大約有二公裏的距離,從下麵走著就能望見山坡上的樓群,橫臥在樹林中間。看去賞心悅目,為看似有些荒涼的小山增添了不少顏色。
    陳克強在大廈的三樓東北角上終於找到了娛樂部,遊藝廳就屬於這個部門。與別的部門比起來這裏偏了一點,不知是不是有意這樣安排的。陳克強敲了敲門,能聽到屋子裏發出一陣細微的聲音,過了一會,聲音沒有了。陳克強剛要轉身離開,從屋子裏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請進”。
    陳克強推門走了進去,屋子很大,吳文傑正坐在一張寬大的老板台前,看到來人臉上閃過一絲厭倦,但馬上換成了笑臉。
    “吳經理,我是來報到的,今天就能上班了。”
    “什麼經理不經理的,以後叫我吳哥就行。我隻是比你年長兩歲,都是兄弟。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洗浴那邊的經理小韓。以後叫她趙韓姐就行了。”
    沙發上坐著一個大約有二十七八歲的女人,人長得雖然算不上很漂亮,但皮膚細膩光潔,姿態幽雅大方,看上去別有一番風味,讓人意想到這是屬於某一類型的尤物。陳克強對著那女人叫了一聲韓姐,那女人點了點頭微笑著站了起來。陳克強忽然想起開歌廳的韋姐,她與這女人長得一點也不象,但氣質、眼神竟然如此相似,陳克強不禁有些驚奇。
    “小韓,你先回去吧,那件事情就這樣決定了。”吳經理眼睛一眨不眨地目送著那個女人一直關上了門。陳克強欣賞著吳文傑桌子上的擺設,一件足球運動員射門的銅雕把他吸引住了。
    “沙發上坐”。吳經理指了指剛才那女人坐過的沙發。
    “你的事情我已經知道的不少了,在小王對我說起你之前,我就聽小王的表哥張強說起過你的事。張強是我小學同學,我們一直保持著關係。你們在廣州的那一次遭遇我是聽他先說的,他說你非常講義氣,是你救了他。廣州離家遠了點,要是在我們當地,你早就一舉成名了。我這裏正需要這類人才,你放心,我決不會虧待你的。有什麼困難盡管說,你稍等一會,我打個電話看看李濤來了沒有,具體的事情讓他為你安排一下。”他邊說邊撥通了電話。
    陳克強此刻欣賞著牆上的一幅招貼畫,在辦公室裏掛美國拳王泰森的畫像確實很新穎,讓人感覺到耳目一新,顯示出主人鮮明的個性。陳克強不由的對吳文傑發生了興趣。
    隻過了一會,有人敲門,一個人推門走了進來。來人頭發很短,前額上方有一道很長的傷疤,看上去精明異常。身上散發著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陳克強有一種被脅迫的感覺,他清楚是因為來人的緣故。
    “來了,這是我昨天對你提到過的克強,”吳文傑對來人說,又麵向陳克強說:“這就是李濤,克強,以後有什麼事情你找他辦。”
    “你好,李哥。”陳克強笑著伸出手來,“以後有事全靠你了”。
    “不用客氣,以後都是兄弟了。”陳克強感覺到對方的手勁很大。在握手的一瞬間他的手甚至感覺到有些疼。倆人在握手的同時,他左手拍了拍陳克強的肩膀。
    “你的事我聽吳哥說了,有種,好樣的。吳哥這裏就是需要這樣的。走吧,我帶你先去看一看宿舍,然後我帶你去餐廳吃飯。要不是有規定上班之前不允許喝酒,我一定代表吳哥與你喝一杯。吳哥,我們先去了,有事情打電話吧”。
    “好吧,你們先去吧。閑著的時候為克強介紹一下社會上的事情。克強一直開車在外,對社會上的事情可能了解不多,你明白了嗎?”吳文傑以談論公事的口吻對李濤說。
    “明白了,吳哥。”李濤答應著。陳克強跟著李濤走出了吳文傑的辦公室,臨出門前,吳文傑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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