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雙飛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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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自己不能說話的時候才能明白那些聾啞人是怎麼過日子的,真真是難受得很,雖然寒夜說過兩三個月便能好,可我心底究竟是沒底的,這一個月都過了,傷口是好得差不多了,可這嗓子依舊是不行的,吐出一個稍微清晰點的字都不行。
我恨極了這樣的日子,可楚紫軒卻時不時的說這樣也好,難得你這麼安靜,這個樣子才像個大家閨秀,這話聽得我氣血上湧,我那暴脾氣又要發作了,楚紫軒倒是會察言觀色,一見我麵色不對便會笑嘻嘻的說寒夜說過了,不要生氣發脾氣,對你的傷勢不好。
一聽這話,我便不好再發作,卻是萌生出一個想法,他們是不是合著夥來耍我呢?我狐疑的這麼想著的時候,恰巧看見了楚紫軒得意的笑容,絕美的麵容,狹長的眼睛微眯著,白皙的麵容似蓮花般清雅,卻又隱透著桃花般絢麗,我呆呆的看著,竟有那麼一會兒看呆了一樣。
趁著我呆愣的時候,楚紫軒會很不正經的湊過來笑嘻嘻的說:“昕兒,你為何這般看我,你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我立馬就很不客氣的給了他一巴掌,可每每都沒有得逞,反倒是虧了,而且是虧大了,被他一手抓住,另一隻手很不正經的在我臉上輕薄了一番,我心裏的那個火啊,狠命的燒了起來。
我想也沒想抬腳便向他的胯下踢去,他的反應極其敏捷,立馬就跳將開去,我的腳收勢不住,不偏不倚的踢在了凳子上,那叫一個疼啊,我張大了嘴卻是喊不出聲來,抱著腳便跳了起來。
楚紫軒笑著極其歡暢,那雙狐狸眼整個兒冒著精光,我心裏一個咯噔,忙是低下頭去看我的腳,不去瞧他那魅惑眾生的臉蛋。
我也不管不顧這古代所謂的禮儀,自顧自的脫了鞋襪,揉著踢紅了的幾個腳趾,一雙纖細修長似青蔥白豆腐般的手指出現在我的麵前,我抬眼看了看麵前的人,低垂著頭,鬢角的發絲微落,在風中輕揚,依稀可見他嘴角溫柔的笑意,長長的睫毛像是扇子一般蓋著他迷人的雙眼。
楚紫軒輕柔的揉著我的腳趾頭,這樣的情景似乎在多年前曾經上演過,多少年前來著,我還年輕,怎麼竟忘了,我隻知道這一刻我的眼中竟有淚水泛上來,我強自忍住,深吸一口氣。
我掙了掙,縮回腳來,楚紫軒抬眼看了看我,我笑笑,在他手中寫道:“不疼。”
楚紫軒輕輕一笑,其實他這樣正正經經的樣子倒也很好,我心下一凜,微微搖頭,忙是將鞋襪穿好。
我起身欲走,楚紫軒拉我坐下:“昕兒,你等等,我有話想跟你說。”
我看著他,示意他有話便說,楚紫軒斂了平日裏那輕佻的笑意,換了一副真誠的模樣:“昕兒,你當真不願意嫁給我嗎?我爹娘想讓我們同寒夜在同一天完婚,如若你真不願意,我便去跟爹娘說說便是。”
我定定的看著他,這段日子相處以來,其實楚紫軒倒也不是很差,對於他倒是生出幾分好感來。我以往時常說要尋個相愛之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可真正經曆過愛情之後,被愛所傷之後,才想明白,或許找個愛你的人倒也不錯,或許還是更幸福的事情。究竟何為幸福,其實隻要平平淡淡的過一生,一生安康便是幸福,即使沒有那轟轟烈烈、海誓山盟,能夠有人與你廝守一生便很幸福了。生出這樣的想法來的時候,我隻覺著我老了,雖然我還很年輕。
楚紫軒見我沒有任何動靜,麵上閃過一絲失落,淡聲說:“你不用多說,我明白你的心意,是我多想了,竟是還抱有一絲幻想。”
我瞧著他臉上的失望之色,忙是拉住了他的手,他怔了一下,我輕輕一笑,在他手上寫道:“容我想想。”
楚紫軒又笑了起來,高興的輕輕的抱了抱我,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帶著一絲茉莉香又摻雜著玉蘭香,我看見不遠處的亭子內的白色身影,還有一襲藍色影子,我心裏一痛。
因鬱家在江南是大戶人家,有錢又有地位,鬱家三公子要辦喜事了,自是得提前準備著,這古人結婚之事又極為繁瑣,什麼下聘禮是什麼日子,什麼文定啥的,選日子亦是極其考究,要選黃道吉日,又要請了算命的測測兩人的生辰八字,總之在我眼裏就是兩個字,麻煩。
因此,這早兩個月已經在籌辦了,以鬱寒夜之意是不要太過於隆重,簡簡單單的便好,我暗笑他倒是個低調之人,可這一方麵,鬱夫人,也就是他娘卻不同意,說是該辦得隆重一些,鬱寒夜是個乖巧聽話之人,也就笑笑隨他娘去搗騰了。
本來就新娘子應該是待嫁閨中,哪能這般頻繁的來見新郎的,隻是她柳依依在江南是參加武林大會的,又是住在鬱府,與鬱寒夜粘得緊倒也無可厚非,可憐我看得鬱鬱不歡。
鬱寒夜說不能動怒,我這火爆脾氣倒是收斂了不少,時刻能夠及時收住,為此還閑來無事的彈琴寫字,那次楚紫軒笑我的字寫得難看,我很不服氣的提筆練字,可對於寫毛筆字,我真就是沒有多大的天賦,寫得差勁得很,也沒個耐心,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依舊寫得像雞飛過狗抓過。
還是彈琴比較合我的意,看著湖對麵的人忙裏忙外的,我卻是極有興致的坐在月下彈琴,彈的都是很輕的曲子,甚至帶著一絲憂傷。
“姐姐,你彈的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呢?”凝鬆在我的對麵坐下。
我收了手,拉過他的手,在他手上寫了故鄉兩個字,凝鬆眨著大眼睛看著我:“姐姐,你想家了嗎?”
我點點頭,大概是的吧!
“再過幾天便是中秋節了,姐姐想家也是理所當然的,跟姐姐待在一起這麼久,還不知道姐姐的家在哪兒呢?”
我抬頭看了看那一輪凸月,夜幕之中屬它最大最引人注目,一旁散落著耀眼的光亮,今夜的夜空很美。
我伸手在凝鬆的手上寫下幾個字:不知道。
凝鬆拉住我的手,很誠懇的說道:“姐姐,我家便是你的家,我們都是你的親人。”
我笑了笑,也不知這孩子是誰教出來的。
我將琴放在一邊,雙手托著下巴,愣愣的抬頭看著那星辰閃爍的夜空,凝鬆看了看我,挪到我的身邊,亦學著我托著下巴看著夜空。
少頃,凝鬆說:“姐姐,你在想什麼呢?”我沒有理他,他繼續說道:“姐姐是不是在想到底要不要嫁給二叔?”
我轉頭看了看他,凝鬆亦轉頭看著我:“以前隻覺著三叔比二叔要好很多,更適合姐姐,可現在覺著其實二叔對姐姐真的是很好,二叔又溫柔又體貼,武功又高,人長得也很漂亮,倒也沒什麼不好,姐姐跟二叔在一起倒也很好,反正三叔也要成親了,姐姐嫁給二叔也不錯,日後就可以一直待在鬱府陪著我玩了。”
我戳了戳他的腦袋,好笑的看著他,我一直都沒弄明白他這腦子是咋長的,還有腦子裏麵這些亂七八糟的都是誰教的。
凝鬆皺了皺眉頭,歎了歎氣,真真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姐姐你真的很喜歡三叔嗎?所以才會這麼苦惱是不是?”
我哭笑不得的看著他,他繼續說道:“姐姐,你知道嗎?我二叔以前是個很風流的人,整日裏待在青樓裏,我以前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可現在明白丫鬟們嘴裏說二叔風流是什麼意思。或許家裏不少的丫鬟也跟二叔有過關係也不一定,誰讓二叔是那樣的人呢,真是拿他沒有辦法。可姐姐來了卻是不一樣了,二叔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居然沒有去青樓那樣的地方,丫鬟們都私下裏議論說二叔是不是有問題,還有人說他是不是得了什麼病了,可我卻覺著二叔他是心定下來了,遇到自己喜歡的人了,所以才會有所改變的。”
托著我的腦袋的手一顫,我的頭一歪,我隻覺著我驚訝得下巴要掉到桌子上了,倒也不全是因為凝鬆所說的關於楚紫軒的事情,他身上的那股子風流我早已看出來了,倒也不覺著驚奇,我驚訝的是凝鬆這小家夥究竟都知道的是些什麼東西啊,他這顆腦袋裏裝的不像是五歲的孩子啊!
五歲的孩子不是應該隻知道鬥蛐蛐,爬樹捕蟬之類的事情嗎?怎麼會懂這些男女之間的事情!看來府裏的丫鬟該換換了,換一批單純點的,看看她們都把凝鬆給帶壞了呀!
我敲了凝鬆的腦袋,凝鬆癟了癟嘴,我在他手上寫道:“你真不是一般的小孩子。”
凝鬆皺了皺眉,瞬即很是驕傲的笑了起來:“那是,一般的小孩子哪能和我比,跟我一比,他們就是螞蟻了。”
我又該苦笑不得了。
凝鬆也不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笑著說:“姐姐,前兩日看見你一個人在這兒似在跳舞又不像是跳舞來著,那天你究竟在幹嗎呢?”
我在他手上寫下跳舞兩個字,他高興的跳將起來:“我跟她們打賭來著,看來還是我聰明,我找她們要錢去。”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這小屁孩居然還跟人打賭,還賭錢,完蛋了,得好好教育教育他才是,不然這正途之人就該誤入歧途了。
我一把拉住凝鬆,凝鬆疑惑的看著我:“怎麼了?我還得跟她們要錢去呢!”
我愣了一會兒,訕訕的拉過他的手寫道:“我教你跳舞可好?”
凝鬆怔了一會兒:“我這大男人的跳什麼舞啊,那是你們女人們的玩意兒,我可不學。”
我又寫道:“我這不是無聊麼?”
凝鬆尋思了一會兒,勉為其難似的點點頭:“好吧,姐姐你可別把這事告訴別人,他們要是知道了肯定會笑話我的。”
我鄭重的點點頭。
我拉凝鬆過來教他跳舞絕對是個錯誤的決定,因為凝鬆的個子實在是太矮了,跳華爾茲實在是困難而又別扭得很,兩個人這樣子哪像是在跳舞,分明是我拉著他的兩隻手,我們在轉圈圈玩,而且還是你踩我我踩你!
“你們倆這是在幹嗎呢?你踩我我踩你的,這是唱的哪出?”楚紫軒一臉笑意的看著我們倆,我無奈的搖搖頭,鬆了凝鬆的手。
凝鬆像是得了解放似的,整個臉燦爛如星辰:“二叔,你陪姐姐好了,我算是可以逃出魔掌了,你再不來我這腳丫子就要廢掉了,得了,我不多說,我逃了。”
凝鬆成功逃脫之後,我看了看楚紫軒,低下頭去,無聊的拿腳在地上畫圈圈,楚紫軒上前幾步,輕聲說道:“怎麼?很無聊是不是?”
我搖搖頭,楚紫軒笑起來真的很好看,隻瞧了一眼,我立即又低下頭去,楚紫軒說道:“這兩天有沒有好點?”
我點點頭,楚紫軒看了一眼桌上的琴,笑著說道:“昕兒,沒想到你還喜歡彈琴,不如彈一曲給我聽聽如何?”
我看了他半晌,拉過他的手,他亦習以為常,知道我是有話要說,還用另一隻手撩起了袖子,我笑了笑,寫道:“我教你跳舞。”
楚紫軒愣了愣,我又寫:“很簡單的。”
楚紫軒現在的表情跟凝鬆剛才的一樣,我又寫:“你若不願意就算了,我進去睡覺就是了。”
我拿起琴就要走,楚紫軒攔住了我:“不是的。”
我笑笑,放了琴,拉著他走到一邊,右手握住他的左手,將他的右手放在我的腰上,他微愣了一下,瞬又笑得不懷好意,放在我腰上的手緊了一分,將我拉進了他的懷中,我生氣的一腳狠狠的踩在他的腳上,他皺了皺眉。
我掙出他的懷抱,對著他張張嘴,大意是讓他認真點,他微眯著眼睛笑著說:“我知道了,隻是你這舞倒是有意思得很,我喜歡得很。”
我將他放在我腰上的手挪了挪,將左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暗暗歎息,如若現在可以說話,那該多好,這樣也隻能教姿勢而已,過會兒該是變成踩人遊戲了。
可我也不知是怎麼的,今晚就想跳舞,跳華爾茲。楚紫軒倒是饒有興趣得很,雖然我覺著他是一肚子壞水不懷好意,可我竟也不介意,反正他也就是這麼個輕浮之人,雖風流卻也不是下流之輩。
果不其然,我真就被楚紫軒這個笨蛋踩了幾腳,他歉疚的看著我跟我道歉,我洋洋得意,他還有出糗有不會的時候,幾次都要張口去訓斥他,卻是發不出聲音他,他倒是不錯,慢慢的竟是看出了點門道來,能夠隨著我的步子走了。
漸漸的跳得竟是越發的好了,我越發的高興,竟是拉著他跳了好一會兒,忘了時辰似的。
直到凝鬆再次過來找我們的時候,我才知道竟是這麼晚了,凝鬆站在那裏笑得極其怪異,也不知他這會兒腦子裏在尋思些什麼?
凝鬆笑著說:“不錯不錯,這會兒看著才像是跳舞,可這舞卻也奇怪得很,不知道姐姐是從哪裏學來的?”
楚紫軒還一手拉著我,一手摟著我的腰,歡暢的笑著:“我也覺著很好,好得很。”
我皺了皺眉,打開他的手,與他保持距離的站好,楚紫軒大笑起來。
凝鬆揚著手中的錢袋,抖了抖,說:“我剛才拿了我打賭贏來的錢,請二叔和姐姐一起出去吃飯怎麼樣?”
我驚愣的看著這小破孩,楚紫軒笑道:“就你那點錢能吃什麼好東西,還是我請你和昕兒去吃好了。”
凝鬆的頭點的像撥浪鼓:“好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