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風雨來時花飄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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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天的夜晚,吹起的風中帶著沁骨的寒意,泠雪縮在被中讓自己的身子緊壓住被子,不露出一絲縫隙,惟恐空氣之中那寒冷鑽進了她的被中。
陰沉昏暗的天氣,濕冷的空氣之中帶著窒悶的氣息,讓她覺得鼻子有些堵塞,呼吸困難,如若是以前這個時辰她早已沉沉睡去,隻是今晚她卻怎麼也睡不著,她覺得頭疼,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似乎是很嚴重的事情,而且還是她的過錯一般,隻是,誰也不願意告訴她,那些人臉上那些鄙夷的神情比以往更甚幾分,更加不屑於與她說話,看見她的時候都是冷漠而視,冷哼的走過。
她以前不是這麼怕冷的,隻是那年冬天著實把她凍壞了,病得很嚴重,寒毒浸體,雖是保住了她的性命,可是,這一到冷天,她就會犯病,冷得她全身發抖,像是浸在寒潭之中一樣,瑟縮的全身縮成一團。
想起那年冬天,心中一片苦澀,冰涼冰涼的,悲苦酸澀的情緒湧上心頭,臉上露出絲絲悲戚之色,雙眼迷蒙,如同那被水霧籠罩的湖麵,氤氳彌漫,強自壓下這突然泛起的悲苦情緒,沉沉的歎了口氣。
扭頭看向那鏤空的窗子,昏黃的燭光之下,隻有燭火的影子映在窗紙上搖曳擺動,窗外是一片漆黑,如同被濃墨渲染過了,那沉沉的黑讓人心生懼意。
風似乎刮得越發的厲害了,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喧囂之聲讓她覺得有些煩躁,是要下雨了吧,她暗暗的想著,風雨來時花滿地,院中那一棵桃花樹上的桃花被風兒摧殘得不知道還能剩下幾許?
窗紙不知道哪兒被弄破了,有冷風吹進來,她立即縮進了被窩,瑟瑟發抖,那昏黃的燭光被風吹滅了,屋子裏黑了下來,隻剩下那呼呼作響的風聲在屋中盤繞。
容媽的那一席話還在她耳邊回蕩著,明天一早她就要離開這個已經待了三年的林府了,或許這是早該發生的事情了,隻是,她舍不得離開了,即使別人都會慶幸她終於要離開了,她還是不願意離開的,她不願離開林嵐。
於她,林嵐是她最親的人了,待她如同姐妹一般,處處照顧著她,她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可是在她麵前,她都可以忘卻,笑著麵對,同她在一起,她覺得很開心,就像小時候同他在一起一樣,那種發自內心的歡喜愉悅。
想到這裏,不免讓她想起今晚她匆忙回來之時發生的一切,她從未見過林嵐那般蒼白柔弱的模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真的很想知道,那時的她有種衝上前去問個明白的衝動,隻是盛怒之下的林老爺怎麼還會讓她接近林嵐,連一聲告別都來不及說就得匆忙離開了,或許以後再也見不到她了,心底的這一團疑惑該如何解開?
無聲的歎息著,雨噼裏啪啦的砸了下來,似乎帶著很大的怒氣一般,狠狠的朝大地砸下,發泄它所有的怨氣與恨意。
不到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天亮了,也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倦意襲來,沉沉的眼皮壓降下來,闔眼沉沉的睡去。
失眠睡不著的又何止她一人,林嵐亦是輾轉難眠,她怎麼睡得著呢,發生了這般羞恥的事情她怎麼睡得著,她害怕自己一睡著了就看見了那張可怖的、令人憤恨作嘔的臉孔,猙獰猥褻的笑容讓她覺得惡心想吐。
雨下得很大,噼裏啪啦的澆灌著大地,她披衣起身,獨立在窗前,神情恍惚的聽著外麵的雨聲,雨聲之中夾雜著風聲,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那一樹繁花該是落了一地,殘花敗柳,物是,人亦是。
長身而立,偌大的房間內隻有那一盞燈火搖曳,照耀著她,使她顯得更加的蒼白無力,瘦弱如同那風中垂柳。那白皙的臉龐顯得過於白皙了些,沒有一絲光澤,蒼白的雙頰讓人心疼,本該清澈明亮的雙眼此刻顯得空洞無神,柳眉微皺,帶著絲絲的哀怨痛苦之情。
不知不覺眼淚竟是無聲的流出,鹹鹹的淚水之中泛著苦澀,淚水無聲無息的從眼眶溢出,流淌在臉龐之上,滴落在衣衫之上。
雨水可以洗刷大地,將那些不淨之物統統洗刷幹淨,讓整個大發煥然一新,隻是,她這不淨之人又該怎麼洗淨,要拿什麼方才洗得幹淨呢,不,洗不幹淨了,無論她洗多少遍,這已然肮髒的身子依舊汙穢不堪。
酸澀悲苦的心情越發的痛楚難當,她想要堅強的去麵對這一切,想要將這一切盡皆忘卻,可是,每當她閉上眼睛,那一幕幕肮髒淫穢的畫麵就出現在她的眼前,那放浪的笑聲,淫賤的臉龐像是惡魔一般狠狠的啃噬著她的心,淫蕩的手在她身上不停的撫摸、揉蹭……
她的身子顫栗起來,頭越來越疼痛了,雙手捂著那生疼的腦袋,淚水流得越發的厲害了,終是忍不住哭出聲來,將那滿腹的痛苦化作淚水流淌,無力的癱坐在地上,伏在坐凳之上,狠狠的哭泣。
本該是高高興興的出去遊玩,豈料在混亂之中與泠雪走散,混亂之中她差點被人傷到,幸得一人救助,她滿心感激的謝那人,誰又知道那表麵斯斯文文的公子竟是個淫穢不堪的淫賊,救她隻不過是看中了她的美貌而心生歹意,人心惡毒豈是她這一個我能夠看得出來的。
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他給她下了藥,強占了她的身子,那一幕幕不堪入目的畫麵讓她的心狠狠的抽搐,像是被鋒利的尖刀在上麵一刀一刀的割著,絞著她的心。
那時的她除了哭泣,除了眼淚什麼隻剩下輕生的念頭,她隻想去死,她的清白已毀,她不死還能怎樣,她仿佛已經看見她以後的路一片黑暗,她曾經的那些美好的願望在那一刻全都崩潰消散,化作雲煙。
她本該在那裏自盡,卻在輕生的那一刻想起泠雪曾經說過的話而放棄了這個念頭,“人這一生,生命何其短暫,即使我受了再多的哭,有再多的怨恨我也要活下去,我的命是爹娘給的,爹娘已經不在了,即便如此,我也該好好的活下去,為了爹娘,也為了我自己……小姐,你知道嗎?還有一個讓人很是牽掛的人呢,我很喜歡他,許久未見了,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再見到他……”
泠雪是那麼的堅強,她有她的念想,因這份念想,即使受了再多的委屈與痛苦也要好好的活下去,而她自己呢,她也有所牽掛,她放不下自己已然健在的爹娘,放不下…放不下她心中心心戀戀的他。
死就能解決問題麼?這不潔的身軀就能被洗淨麼?尋求到的隻是心裏的那一時暢快與以後的永久解脫而已,可是,她這樣該給爹娘造成多大的創傷,他們就她這麼一個女兒,她能夠想象得到他們伏在她死去的身子旁邊老淚縱橫的模樣,那悲痛的神情也會讓她心碎的,她不能做不孝之人,她的命是爹娘給的,她不能對不起他們,不想看到他們那心痛的模樣。
隻不過是一副皮囊而已,人該注重的是內裏的品德,不是麼?
如若真的死了,她怎能再見到他,放在心裏那麼久的他,想到那張溫柔的麵容,輕柔的笑容,淚眼婆娑的她,嘴角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輕笑,輕柔的笑容顯得那般的蒼白無力。
可是,即使再見到他又如何,她這副殘敗的身子他怎能接受,此刻的她隻是殘花敗柳而已,沒有人能夠喜歡這樣的女子。
思及此,那本已壓降下去的輕生念頭再次冒出頭來,她撐起無力的身軀,站起身來,在梳妝台上找了一把鋒利的剪刀,左手持刀,右手伸出,麵容痛苦的緊盯著右手腕,剪刀狠狠的紮下,卻不覺一絲痛苦,血緩緩的流出,殷紅的鮮血那般的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