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三月杏花惹人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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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雪一路疾馳,繞過正大門,跑到了後院的小門之處,輕輕的敲了敲,敲了許久才聽見門那邊傳來聲響:“誰呀?這麼晚了。”
門突的一聲打開了,隻見一個身著暗紅色衣衫的婦人站在那裏,臉色蒼黃,皺紋爬滿了臉龐,冰冷的神情,眼睛微眯著,透著一抹亮光,上唇之上有一顆黑痣。
婦人瞧了泠雪一眼,微微皺眉,那額頭的皺紋更深了幾分,像是用刀刻上去的一樣,冷聲說道:“泠雪,你這死丫頭,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泠雪笑了笑,大步跨進門檻,說道:“容媽,小姐回來了麼?”
容媽關了門,轉身看著她,依舊是那冷冷的言語:“小姐正在房中等著你呢。”
泠雪一驚,暗叫不好,再瞧了瞧空空的兩手,小姐買的那些東西早被她丟在大街上了,那種情況之下,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拉他走,卻忘了將東西拾回,這下子她該被小姐罵了。
心內忐忑不安起來,惶恐的站在那裏,心念電轉,這事躲也躲不過,逃也逃不掉的,這頓責罰自是免不了的。
容媽瞧著她那平靜的神色,眼底帶著一抹慌亂,冷笑一聲:“你也知道害怕了麼?既然知道害怕,就不該將小姐一個人扔在大街上,萬一有個什麼閃失,你怎麼擔當得起。”
泠雪抬眼看了看這個已近四十的容媽,她不知為何容媽總是這副冷冷的表情,對誰都是那般的苛責、冷淡,輕笑了一笑,說道:“容媽,我先找小姐去了,謝謝你給我開門。”
說完,未等容媽再說什麼,便朝著小姐的閨房跑去。
容媽看著這個少女,沉沉的歎息了一聲,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錯了,她隻想保護好小姐而已,其它的事情她都不在意,都可以冷漠以待,可是,泠雪卻給了她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一個身為林府婢女的少女,吃了許多的苦,受了很多的傷,卻還可以以笑相對,樂觀開朗,又是那般的善良,對誰都很友好。
她是不是該告訴她,其實小姐出事了,現在很不好,她不笨,即使老爺夫人都沒說什麼,可是,當小姐回來之時,那副模樣當真是嚇到她了,她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狼狽不堪的小姐,也許,等著泠雪的不僅是小小的責罰而已,她很可能會被逐出府去。
泠雪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那個小丫頭,還是她從大街上撿回來的呢,一轉眼已經三年了,一轉眼她已經長得這麼大了,想著她即將遭遇到的事情,竟是有些同情和憐惜了。
剛才她如果將將要發生的事情告知於她,她是可以逃跑的,可是,她卻沒有,而是眼睜睜的看著她即將迎來暴風雨的襲擊。
一個清脆的聲音喚了容媽一聲,她輕輕的搖著頭,粗糙尖細的嗓子回了一聲:“我這就來。”繼而又低聲說了一句:“丫頭,你莫怪我,怪就怪你命不好,沒有生在一個富貴人家。”
沉沉的歎了一聲,抬步朝著那個喊聲的方向走去。
泠雪快步的走著,忐忑不安的心越發的沉重了,一路上遇到了幾個丫鬟都朝她投過來異樣的眼光,隱隱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一樣,腳步竟是變得沉重起來。隻差十幾步的距離,可是,那份風雨將來的氣息濃濃的裹住了她,危險的氣息讓她的心跳得越發的快了。
“泠雪,你可算是回來了,老爺夫人都等著你呢。”一個身著深綠色衣衫的丫鬟快步朝她走了過來,驚慌的說道,拉了她的手臂便朝小姐的房間走去。
“綠兒姐姐,什麼事這麼著急?”泠雪看著這般急切拉著她的綠衫女子,惴惴不安的詢問。
這個叫綠兒的女子瞪了她一眼,卻不說什麼,隻是拉著她跨進了房中,這般急切的被這個女子拉扯著,一個躡蹴腳被門檻絆了一下,差點跌落在地上,幸好一手還抓著綠兒的手臂。
綠兒被她這麼一抓,手臂弄得有些疼痛起來,回頭狠瞪了她一眼,泠雪被她這麼一記狠瞪,手鬆了開來,傾身向前倒了下去,膝蓋磕在了門檻之上,疼痛襲來,疼得她低聲叫喚了一聲。
“沒用的丫頭,笨手笨腳的。”綠兒小聲嘟囔的罵了一句,眼中滿是厭惡的神色。
泠雪慢慢的爬起,對她的冷言惡語並不放在心上,輕輕的抬腳跨進了房中,正見臉色凝重嚴肅的林老爺,靜靜的坐在那裏,眉頭緊鎖,眼神淩厲,滿是怒意充斥。
泠雪看著他那神情,打了個寒顫,惶恐的看著他,雙手不自覺的揉搓起來,須不知剛才以手撐地,使得她的手掌破了,這般揉搓才感覺到了。
林老爺滿臉怒意的瞧著她,右手拿著桌上的青瓷茶杯,狠狠的拿起摔在了桌上,茶杯傾倒下來,茶蓋掀開,裏麵的茶水緩緩的流出來。
“老爺,”他的盛怒她瞧在眼中,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危險的氣息她也能感覺得到,忙是低下頭去,輕喊了一聲。
“跪下。”林老爺厲聲道,突地站起身來,身上所帶之玉佩因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叮當作響,左右搖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