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章 008:真經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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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了無名經書足足一年之後,某日趙辛突然醒悟過來,自己原是鑽了死胡同,一味想從經書中看出奧妙,豈不知自己本身就入了迷障。
亓奚說過,仙凡有別。她一直以凡人的眼睛去看仙靈之物,自然看不出其中真義。
不過靈士的手段,她也同樣不會。
但這並不能難住趙辛,窮理必窮其源,她回想起了拾得經書的過程,天降異雷擊中房梁,打碎了佛像,這才讓自己發現了其中的經書。
換而言之,落雷是關鍵。
亓奚也多次提到百年大劫,對雷霆之威很是畏懼。趙辛仔細思量一番,下定決心一試究竟。
此時正逢夏季,山裏雷多雨多,趙辛帶著經書跑了幾處山頂,終於等來了雷電。
趙辛慎重地將經書放在山頂裸露的岩石上,還在旁邊立了一根用於引雷的木棍。然後便飛快往山下跑,她的體質在服用菩提之後得到極大提升,跑步速度驚人,兩三息便能跑出數十米。
天上一陣銀光,猶如龍嘯的雷聲隨後而至,趙辛隻覺一陣頭皮發麻,根本不敢回頭,飛奔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而在趙辛飛身逃離的時候,一道驚雷從天落下,筆直地擊中山頂的巨石,本可一擊將巨石擊碎的雷電,突然被一股無形之力困住,最後慢慢消失。
若是趙辛在此,便會發現,這雷電並非消失,而是被吸入了經書之內。
此時天色愈發暗沉,大量的雷電聚集在九天之上,電舌吞吐,連帶著落在身上的雨滴,似乎都帶有微弱的酥麻感。
趙辛已經跑到了半山腰,躲進事先發現的山洞中,猛喘了幾口氣。坐在幹燥的樹葉上,望著洞外的一片漆黑,眼睛立滿是希冀。
落雷持續到半夜,雨水洗刷過山林的每一棵樹木,氤氳的水澤之氣彌漫在山間。雷雨過後竟然又是月圓夜,碩大的明月高懸中天,銀色的月輝鋪灑在大地上。
趙辛從山洞中走出來,望著天上的明月,深深吸了一口氣,立即向山頂跑去。
再次回到那塊巨石旁,之前引雷的那根木棍消失不見,不過經書還是好好放在岩石上,趙辛驚訝地睜大眼睛。
試探性地伸出手,經書入手幹燥,和之前浸水試驗一樣,哪怕淋了一夜的雨,也不會半點損傷。
趙辛借著月光,仔仔細細將經書翻看了一遍,確認沒有任何變化之後,懸著的心放下了大半,但同樣也很是失望。
她沒有看到落雷的一幕,不禁懷疑是不是今夜的雷電不足,亦或者根本沒有劈中經書。
想到消失的木棍,趙辛打算下一次將經書串在木棍上。
長長歎了口氣,趙辛帶著經書離開山頂,回到難訶寺。
……
“……廣大如法界,究竟如虛空,無邊未來際,一切劫數中。”
半睡半醒之間,趙辛聽到耳邊低語,想要睜開眼睛,卻又被一道意識拉入夢中。
“三界所係,四流所向,一切生處,惑業所攝,如是等類,我皆教化,令入佛法,永斷一切世間昧,安住一切菩提智。廣大如法界,究竟如虛空,無邊未來際,一切劫數中。”
趙辛跟隨亓奚念經早已習慣,此刻聽著耳邊若有似為的誦經聲,下意識地也開始跟著吟誦,而隨著她的吟誦,耳邊的聲音也就越發清晰。
“現初生,成正覺,轉法/輪,入涅槃,得佛境界大智慧力。於念念中隨一切眾生心,示現成佛,令得寂滅。”
閻浮檀金,赩如寶山,故生光明。
漆黑的世界突然有了光亮,無數金色圖紋浮現在虛空之中,趙辛一一看去,全是那本無名經書上的圖案。
此刻這些圖案花紋懸浮在半空中,上下遊離,恍若活物。
“這是……”趙辛驚奇地說不出話來,她感覺自己仿佛靈魂出竅,來到了另一重境界。
圖紋一個接一個的飛向她,如同一束光照進她的心靈深處,趙辛隻覺無限放鬆,每一個念頭化為一顆琉璃,晶瑩剔透。
每一道思維都無比圓潤順暢,仿若生而知之的聖賢,從未見,從未聞,從未識的事物飛速劃過眼簾,奇花異草,亭台樓閣,滿天神佛。白駒過隙之間,她看到了天荒地老。
鼻尖還隱有花香,眼前的畫麵卻又變換。
陰風卷起腥臭的惡氣,趙辛來不及避閃,入眼的屍山血海便讓她神魂失守。
骷髏若嶺,骸骨如林,暗無天日的世界中,白骨成山,血肉為泥,森森鐵寒,萬米高牆將這一方天地包圍,高牆上燃起熊熊烈火,卻沒有絲毫光熱。
趙辛感覺魂兒就像風中的燭火,隨時都會熄滅,而身下的屍山血海中也傳出一聲聲召喚,瀕死的哭泣,痛苦的哀鳴,世間種種慘絕人寰的聲音在她耳邊炸開。
但這反而一下子讓趙辛凍僵的念頭重新開始旋轉,念頭一通般若智。趙辛終於在這十方閻浮地獄看到了唯一的光——
一尊琉璃佛,懸浮在屍骨堆疊的山頂,琉璃佛頭頂佛光,身披瓔珞,腳踏蓮座,滿目慈悲。
“閻浮眾生,造業差別,弑佛身血,永墮無間,千萬億劫,求出無期。”
琉璃佛口誦經文,底下惡鬼哀嚎,鐵圍城牆上的火焰燃燒的愈發熾盛。
腦中多出的記憶,讓趙辛知道了此地的出處。
閻浮無間,眾獄之門。
阿彌陀佛八十一化身之一——幽冥教主,自立無間,納萬千亡魂,以無量劫,消無量果。
趙辛此刻終於明白,她得到了什麼。
《舊日彌陀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