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在下了幾場雪後漸漸到了尾聲，在應晚壹那樣在禦森國際一鬧後，背後瞎起哄者雖明麵上少了許多，背地裏隊伍卻涉及越來越廣泛的人群。
    之前秦雅芷放出的消息，讓應晚壹從受害者的身份變成了整個事件的始作俑者。小三的名目更是激起了禦森和銘遠女生群體的不滿，仿佛是捉了自己男朋友的奸，局外人看待這件事情則是有能力者上位唄，具體誰先來後到不管，男主人公人家愛了誰那誰就是正宮。
    那件鬧事隔天銘遠對應晚壹進行全校通報批評，在外損害學校形象，影響鄰校之間和睦，這個罪名大了去了，知不知道的現在都知道了。
    這都還好，最主要的是，學校找了她媽媽談話，應彌收到班主任電話的時候，正在處理公司公關事件，她拇指食指恩在額角處揉著，電話裏還在跟對方你來我往的講著官方話，聽著對方絮絮叨叨的，眉頭緊皺，歎了口氣，有這麼個女兒是挺頭疼的。當天應晚壹就被接回家住。
    一進門在玄關處換了鞋，身後應彌還在跟她沒完沒了的念叨這件事情的起承轉折，前因後果等等。她心裏本來那通火就沒發泄痛快，現在又被提起，煩躁的不行。
    “您有完沒完，說了是她先招惹我的”
    應晚壹邊朝客廳走，把書包甩手丟在沙發上，去開冰箱門。應彌跟著走進來。
    “人家不是你們學校的，為什麼招惹你，還有，什麼時候把頭發染回來，因為這個你們班主任給我打過多錢電話了”
    冰箱門被砰的一聲關上，應晚壹拿了罐牛奶，看得出來此刻脾氣很壞，拖鞋趿在地上拖拖拉拉的也冒著火，轉身向臥室走。
    “還有，那個男孩子斷了往來，還要不要考大學了，之前在你外婆家沒空管你，現在到了這裏都把你之前的那些心思收起來！”
    回應的是一聲關門聲，巨響那種。
    “摔什麼摔，跟誰學的脾氣這麼大，以後也不要住校了，你們班主任還跟我說呢，你們宿舍那個小姑娘的臉是不是你打的，我這兒還得去給人家賠醫藥費...”
    應彌站在應晚壹房門口邊敲門邊絮絮叨叨羅列她在校的罪名，還沒說完被忽然打開的房門嚇了一跳。
    應晚壹換了身家居服，灰粉色衛衣格子褲束腳，頭發散著，站在門口跟她對峙。
    “哎我說...”
    “您別管我！之前我在我外婆家您就沒怎麼管過我，現在怪我長成這樣，您早幹嘛去了”
    “那怪我是吧，那你妹妹身體病弱的，能沒人照顧她嗎，我恨不得一人能分個身，不然哪能容忍你成這樣。”
    說到最後嗓音都拔高，應彌在身後一直跟她說個不停，應晚壹左耳進右耳出，話也接的快，也不跟她對峙，走到客廳拉開行李箱收拾東西。
    之前從慕上煜那裏順走的一件黑色工裝外套躺在沙發邊上，應彌從門口又跟到她客廳，她目光停留在那件外套上像是在思索著什麼，轉而胳膊上一陣疼痛把她換回了神。
    “嘶，幹嘛！”
    應晚壹邊揉著被應彌掐的地方邊轉頭看她，“我跟你說的你聽到沒有，你這一身行頭都給我改改，你妹妹兩個也沒你一個讓我操心。”
    “你煩不煩，斷不了，還有，是那人嘴欠，我給她一耳光不過分吧。”
    “你還有理了是吧，一個宿舍至於嗎......”
    “至於！還有，如果我妹跟我一樣的話，也不至於這個下場。”
    撂完最後一句話，應晚壹起身，應彌因為她的話愣了一下，而後喊她，沒理，拿著包關門走人。
    她收到應子裔短信，約她到附近的清吧，本來想洗個澡回家好好睡一覺的，但應彌沒完沒了的在她身邊絮叨，她現在很煩，非常煩，憋著一股氣。
    走在半道上才發覺手裏還拿了個外套，黑色的工裝外套。
    心裏想著挺行啊應晚壹，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給人家還外套呢。
    應子裔發來的定位也離她不遠，她從路邊的便利店買了一瓶水，站在玻璃窗前從後麵往上捋起頭發，轉幾圈，盤成丸子頭，從包的側麵掏出黑色夾子固定。
    然後擰開瓶蓋喝了一口，看著桌子上的小型旅行包歎口氣，行吧，要無家可歸啊。
    看向玻璃牆外灰蒙蒙的天，沒帶傘，打算打個車過去，從口袋拿出手機叫車，順手拿起包準備推門，出去的時候好像撞到個人，她太專注沒抬頭看，是個男生，下意識說了聲不好意思，側過身子出門。
    站在路邊等了五分鍾，應子裔打來電話催了一次，被應晚壹劈頭蓋臉的懟了回去，急個屁。
    應子裔說不然讓慕上煜接她去，剛好他在那附近跟朋友下跑道賽車。
    應晚壹說你滾行不行，我不愛坐兩個輪的，沒安全感。
    應子裔回，還沒安全感呢，就慕上煜那護你護的那架勢的，全世界隻有他能給你安全感了妹妹，你不嫁他你都對不起他。
    聽完應晚壹當場就想過去錘爆他，看誰對不起誰。
    到了的時候剛好看到坐在吧台旁邊的應子裔，跟調酒的小哥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看到她來了，朝她招手。
    她提了個包手上還拿了瓶水，站在他麵前。有幾縷頭發沒盤上去附在後頸上，臉龐素淨，外套鬆鬆垮垮的穿在她身上，看著他打了個哈欠。
    應子裔看著她低低的笑，“露宿街頭啊”
    “晚晚”
    應晚壹白了他一眼，還沒等開口懟他，身後有人叫了她一聲。
    回頭，看到安寒，後麵頭發用那種帶花紋的法式發夾夾著，V領毛衣短裙，套個呢子大衣，溫柔又慵懶。
    從餘光轉到對視，安寒旁邊站著的慕上煜，手上拿著護具，手指關節處泛紅，像是被蹭破了皮，頭發因為戴頭盔的緣故往後，形似浪奔，她最喜他露額頭，五官一露，賊他媽的帶勁。她總覺得像是慕上煜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適合暗戀，什麼都那麼明目張膽的，愛一個人就死磕到底。
    這是應晚壹從那天後見到他的第一麵，穿一黑色棒球棉服，肩寬腰窄，讓人想睡。
    中間慕上煜想跟她見麵，她不見，像是又回到了去年跟他對峙的時候，他坐飛機跑去見她，在樓底下的長椅上吹了一夜的風，死倔，第二天早上她下樓跟他說你走吧，你不走的話我就走，應彌那時候給了她兩條路，另一條是出國。
    應晚壹用眼神略過他微出汗的鬢角，高挺的鼻梁，下頜的清晰線條，以及看著她時深情款款的眼睛。
    但她現在還不想跟他說話，收回視線，準備轉身落座，被他握住手腕。
    挺輕的，沒用力，應晚壹感覺得到，他挺怕她討厭他的。
    “晚飯吃了嗎”
    應晚壹沒動，還是背對著手腕被他握著。
    “安寒一會跟應子裔去學校”
    話音剛落，應晚壹眼神掃過正對著坐在座位上的應子裔，人模狗樣的，裝作聽不見。
    這下應晚壹心下明了，她這是掉坑裏來的。
    都是專門為她設的局，挺不容易的，慕上煜為了見她也算是廢了心思，之前也有幾次應子裔約她吃飯，但知道他也在沒搭理。
    今天跟她媽媽吵了一架，心思都花完了，疏忽了。
    慕上煜雖沒用力，但也沒有要放她走的意思，這人死倔，她知道她跑不掉了。
    她轉身，把手裏的包遞給他，上前一步，離得他很近。
    慕上煜一米八幾，離得近了需要微仰頭。
    “慕家小炒”
    行，挺會點的，慕上煜開始笑，離得近她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胸腔震動，笑聲低低的。
    慕上煜挑眉，點頭答應。
    不就是帶她回家嗎，求之不得，樂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