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帶了個麻煩出來
    以前他也沒覺得掙錢這麼不容易，要是他以前自己掙不了錢好歹還有自己爹媽，不過現在易軒都不敢相信自己會在青樓裏混一個洗碗打雜的小廝，每日的工錢低的可憐，他要何時才能湊夠銀子。
    他也想過另辟蹊徑，又好像記得亓修筠不想自己再去偷東西，如此才尋了在青樓裏當差的差事，又苦又累，以前就沒受過這樣的罪，哪裏吃得消，又被青樓的管事說成是偷懶，結果就被叫去了刷馬桶。
    易軒抱怨了好一整才又提了一木桶水，木桶不是大，可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一個踉蹌半桶的水都晃蕩灑了，不久前換過的衣服又打濕了打大半。
    迫於無奈還是提著剩下的半桶水去了一股子尿騷味的院子，這麼多桶子不就是等著他的嗎？
    “小啞巴，怎麼一個桶子還沒刷。”
    來人半倚在抄手遊廊的柱子上，腆著一張亮蹭蹭的臉，陰陽怪氣道，“我看以前是個大家大戶的小少爺吧。看樣子就是沒吃過苦的人，之前幹洗碗的活摔爛的碗沒十個也有八個了，你這幾天的工錢都抵不了。現在刷馬桶就不怕你摔爛了。”
    瞧見了易軒不愉的臉色，那人好想卯足了心勁要讓他滿腹憤懣而無處撒，“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嗎？你看看你細胳膊細腿的，現在多多鍛煉自己，以後要怎麼養活你的一家老小。依我看刷馬桶在適合不過你了。”
    易軒這次學乖實了，拿刷子，倒水，一波操作行雲流水，沒看出他半分不虞的臉色，倒是來人瞧的小孩子不理他，沒趣味的囔囔道，“小啞巴你就老老實實的刷馬桶吧。”
    末了，轉身走了。
    易軒目光沉了沉，看這那人的背影，這人實在是可恨得很。
    前些日子易軒初來鴛鴦樓做事，這人仗著自己是合歡樓的管事處處為難他，除了日常的洗碗打雜以外，那人還讓他洗過客人的衣服。清樓裏的衣服沒有一件事幹淨的東西，一股子腥味，黏黏糊糊的東西沾了一手，把他惡心壞了。
    有時候還有沾血的女人衣服，不用想也知道怎麼回事，易軒還是皺著眉頭把所有的衣服都弄幹淨了，草草的掛上以後，管事人又來找他麻煩了。
    那人像是喝過酒，心醉神迷的看了易軒以後就開始說些聽不明白的胡話，“你個小啞巴，長得還不賴，不過比起咱們院子裏的瀟湘公子差遠了，不過你要是今天把我伺候好了，我就少讓你做些事，還能保證你能拿兩倍的工錢。”
    易軒當時聽得雲裏霧裏，半推半搡的被推到角落裏，衣服被扒至肩肘時頓時才明白了這個人對他的意圖，情急之下易軒一記高抬腿，隨即慘叫聲響徹整個鴛鴦樓。好事的人把裏裏外外圍的水泄不通，易軒逃無可逃，被當場抓住。
    “這是怎麼回事？”樓中老鴇捏著尖利的嗓子，問。
    “沒事，沒事。宋媽媽，是我不小心撞的。”那人訕笑的附和道。
    丹鳳眼一撇，“趙城，你知道我這鴛鴦樓的規矩。你若是壞了規矩照樣給我滾蛋。”
    臨走前，老鴇半拖著一柄牡丹花園扇，微微一扇，瞧了易軒一眼，“小騷蹄子，你也給我老實點。”
    末了，帶著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搖搖晃晃的走了，這兒隻剩下易軒和宋城，兩兩惡視，
    宋媽媽的規矩就鴛鴦樓的規矩，說是以前宋媽媽還是百花樓的姑娘時，被樓中的一男人騙過，那個男人拿走了他的所有的錢，答應要娶她的人反而娶了別的女人。宋媽媽氣不過上門去鬧，可是被負心漢直接告上了衙門。宋媽媽無法，最後還是走了老路。那知府大人饜足後才把她放了。
    到後來宋媽媽就在鴛鴦樓定下規矩，樓中的人不可行苟且之事。
    “小啞巴，你給我滾。”
    趙城在老鴇哪兒吃了癟，倒黴的人是誰可想而知，本想著今日拿了工錢就離開鴛鴦樓，不成想今日……
    易軒忍住腹部的翻湧，換了氣之後，把所有的汙垢都倒掉。
    要是平日你他定能在孫潛回去前趕回那間宅子，易軒掃了一眼滿院的夜桶，他若是老老實實的刷桶，這是要刷道何時。何況這樣的事他從為幹過，如何下手都不知道，趙城說的也沒錯，他是真的什麼都不會吧。
    暗處的一團夜色晃動了一下，易軒手裏的刷子也抖動了一下。
    哪兒有人。
    易軒警惕的看著，趙城不會是又回來了吧。
    不對！他剛才不是來過嗎？易軒用刷桶的刷子指著暗處，”是誰！出來。”
    “易軒！是我。”暗處走出一個小姑娘模樣的人，長得嫩生生的，鮮紅的襖子襯托的他白白淨淨的，頭上還插著一隻花簪子。
    原來是你呀？
    “易軒，我來看看你。”流蘇走到月色下易軒才看清。
    流蘇向易軒一步步邁進，易軒可以很清楚的看清他眼睛裏的躲閃和緊迫，“我看你沒吃飯，我就給你拿了些來。”
    說著他遞給易軒幾個饅頭，易軒沒有接。
    這個時候怎麼看也不是吃飯的時候。
    流蘇緊了緊鼻子才發現不對勁，尷尬的笑了笑“啊，那就待會吃吧。”
    易軒把他晾在一邊時流蘇愣了片刻後，“你是不是明日就要離開了？”
    流蘇坐在一旁的石頭凳子上，不知道易軒有沒有聽他說，可是要是今晚不說，明天易軒就離開了他就沒機會說了，於是他就自顧自的說起來，目光在易軒的臉上不停的打轉，不肯放過他的一點點情緒，“你知道我是這鴛鴦樓的小小倌，當初我是被爹娘賣來這兒。宋媽媽看我生的好看將就讓我留在鴛鴦樓伺候客人，第一次出過血，後來就落下了病根，在這鴛鴦樓也不溫不火的。不過趙城說他會幫我，可是他和那些客人待我別無他二，我前些日子……”
    哽咽聲在黑暗中暗響，“前些日子，我去看過大夫，大夫說我恐怕是活不過今年了。我現在才15歲，我不想早死，我，我想讓你帶我走。我求求你了，易軒。”
    易軒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坐著的人。
    流蘇站起來，“我知道那日你和趙城發生過什麼事。趙城他就是個畜生，他不是人。”
    驟然哽咽就變作哭啼，“你就帶我走吧。我知道你不是京城的人，你是別的地方來的，是很遠的地方對吧。我求你了。”
    流蘇沒由來就相信一個比他還要小的人，著實把他驚了一驚，他並不記得自己與流蘇的人有任何交集。
    易軒放下手裏的東西，目光定定的看著流蘇，像是能看透他所想似的。
    流蘇快步一把握住易軒的手，“我答應你隻要你把我帶出京城我就離開，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易軒怎麼也想不明便這個人會找上自己，沉吟片刻後，還是點了點頭。
    流蘇喜出望外，“你什麼時候走？”
    易軒在他手掌中暗暗的施力，畫了幾筆，“今晚？”
    易軒點頭。
    今晚的確是倉促了些，流蘇顯然臉上微微一滯，最後還是擲地有聲的應道，“好，就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