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9章小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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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烈烈的燃燒著,直到中午,濃煙在不再衝天,火勢也完全連成了片,火星和灰燼在越來越大的風裏飛舞在天空中,讓周圍的日軍提心吊膽,拚命的忙碌著,澆濕分水嶺山梁以及後半坡的枯葉,恐怕引起連片大火。
不過,此時不論是現場的聯隊長還是寶清的”杉原,他們都堅信蘇俄小隊已經全滅。那裏溫度高達幾百度,就算燒不死他們,也會因沒有氧氣而憋死。
為了達到絕對的保險,陰險毒辣的”杉原美代太郎”設計出汽油引燃河流,將唯一可以逃命的地方掐斷,等能靠近水源了,周圍的火勢也將空氣中的氧氣抽盡,憋也憋死他們了。
這些,都是平房那裏駐紮的一個同鄉好友告訴他的,人在缺氧多久會死亡,什麼情況下能將氧氣迅速抽盡。而這個同鄉所在的部隊則是即將組建的,喪盡天良的731部隊。
現場觀摩的聯隊長彙報的結果讓他有理由相信,就算蘇俄小隊掘地三尺,潛入地下,也難以逃脫被悶死的厄運。
如此大捷讓他這個即將卸任的師團長心中充滿了希望,人事調動裏,他顯然會繼續晉升,或許能夠成為軍政大臣,或進軍省,或者成為司令官,大將!
此時,他已經小酌清酒,獨自先慶賀一番了,單等幾天後黑魚泡可以進人後,最後確認一下是否真的消滅了蘇俄小隊,再大擺筵席。雖然他覺得沒必要,但還是無法拒絕南次郎的命令去確認下。
下午,燃燒了一天的黑魚泡已經火勢漸小,一些樹木稀少,或者河流的位置已經不再有火苗,隻有山頭或者林木密集的地段還在燃燒著。熄滅,恐怕沒個三兩天是夠嗆了。加上草碳地已經被引燃了地下埋藏了數百年,甚至更久遠的草根,有些地段地麵雖看不到火苗,但煙氣還在不斷的冒著,地底幾米,十幾米深,還在燃燒著。
鯽瓜灣裏,湯文一行人已經掀開了軍毯,劫後餘生的看著遠處蒸騰的熱氣和火苗。此時的河水已經看不到別的顏色,黑漆漆的,混雜著灰燼。
湯文看著遠處還在烈烈燃燒的火焰,抱著一線希望說道:“走!我們去桃花河,看看耿大爺他們,然後趁著日軍不備,突出重圍。”
“是!”
簡單吃了點東西,恢複了體力的眾人齊聲應道,將軍毯又塞回了包裏,按著湯文的要求將手榴彈加上兩台步話機全部扔掉,輕裝順著河岸邊緣,在濃煙中趕奔桃花河。
他們都抱著僥幸的心裏,祈盼耿大爺他們沒事。
一路上到處是燒成了碳的動物屍體,到處是嫋嫋的煙氣升騰,雖然不靠近火源,但溫度依舊不低,烤的他們渾身大汗淋漓,卻不敢過分的喝水。因為,此時的河流,小溪已經全是泥漿般的灰燼,根本就無法喝。
十多公裏順著河道走,他們用了三個多小時才繞過岔河,趕到了桃花河,逆流而上。
“湯大哥……”
林愛玲眼尖,她顫抖著聲音指著遠處。
“屍骸!!”
湯文和順子也看到了那是個被燒焦的屍體,是人的屍體,就在三四十米外。
隊伍在他倆看清楚的一刻,驟然加速,狂奔向那裏。
當看清屍體挨著地麵那燒的殘破的衣服碎片時,不安在隊伍裏瞬間彌漫。雖然早就想到了結果,但親自證實了,連希望都破滅了。
這具屍體正是寶清村民。他蜷縮著,頭部背對著河道,距離河岸僅有四五十米遠。他前麵不遠處還有兩具屍體,姿勢一樣,都是背對著河岸。
看到這,湯文心裏一緊,一股不詳的陰雲籠罩了心頭。寶清村民看來是躲進河裏了,可河裏有順流而下的汽油,不提前發現的話,難免會被迅速燒過來的汽油攆上岸,或者直接因身上沾滿了汽油而被燒死。
“大家別動,原地待命!”湯文下令後快速趕到河邊,噗通跳進水裏,將渾身沾濕,沒等他上岸,林愛玲飛奔過來,一下子跳進了河裏。
湯文看著滿眼焦急的林愛玲,他沒有阻止,也沒有批評她。火海裏短短幾個小時,倆人雖然誰也沒說破,可都彼此明白了對方的心意,也因此讓彼此有了一絲心靈的溝通。他知道愛玲惦記小花,自然更不能不讓她去了。
“走!”
待林愛玲將沿途烤幹的衣服濕透,湯文成沉聲低喝。
林愛玲聽命一下子自水裏鑽出,跟在湯文的身後跑回隊伍,將背包扔在了地上,放下槍,輕裝向山頂奔去。
湯文在前麵領路,他在還偶爾有火苗的山坡上飛奔,每次落點都是有灌木根部露出的位置,雖然沒燒盡的灌木會讓落腳困難,但,此舉絕對保證不會掉到坑裏。
灰塵彌漫,火星四濺中,倆人忍受著地麵傳來的滾滾熱浪,星丸縱越,快速奔至山洞口處,一躍而入。
二三十米深的山洞此時不用手電也能一樣看到洞底,倆人在洞內站定後,就都沒有移動。
洞口處,幾堆濕漉的棉被兀自慢慢的冒著煙,還沒有著盡,幾個樺樹皮做的水桶和一口大鐵鍋扔在那裏,裏麵的水已經沒有了。洞底,數人擠在那裏,或用手抓住破布、毛巾捂著口鼻,或頭歪到旁邊人的身上,緊閉雙目。再沒經驗也看的出,他們都已經停止呼吸了。
林愛玲緊緊的抓住湯文的手,不敢過去看。她怕唯一的希望破碎,看到死去的小花。
湯文沒有動,他的目光在人堆裏來回的轉動,一個個或有點印象,或幹脆陌生的麵孔在視線裏掠過,那些臉上沾滿煙塵痕跡的麵孔讓的的心越來越冷。
視線轉動間,一點紅色進入了他的視線。一隻小手緊緊的攥著,指縫間露出了一點血紅的顏色。
“紅頭繩!”
湯文冰冷的心一動,視線瞬間鎖定了小手的主人。隻見小花的媽媽用一塊破毛巾捂住她的口鼻,將她摟在懷裏。而她自己則鼻翼露著灰黑,顯然並沒有給自己捂上東西。再看小花,頭發披散著靠在媽媽的懷裏,神態說不出的安詳,似乎,一點沒有痛苦。
林愛玲此時也找到了小花的所在,她沒有哭泣,送開了湯文的手,慢慢的走了過去。
看著林愛玲的背影,湯文一動沒動,心裏繼續在降溫,還有一絲絲的絞痛。
林愛玲慢慢的走到小花身前,輕輕的拿起她的小手,一個個指頭掰開,將那段紅頭繩自她的手裏拿起,輕聲的說道:“小花,紮上紅頭繩才漂亮,來,姐姐幫你紮上……”
說著,自小花媽媽的懷裏將小花扶起,她側轉身將小花靠在了懷裏,五指叉開,慢慢的為小花梳起略顯焦黃的頭發,神態是那麼的專注,臉上的表情更是帶著淡淡的微笑,就像那天第一次幫小花紮頭一樣。
湯文的心冰冷的在滴著血,他腦海裏閃過一個個畫麵。
萬人坑、開灤煤礦、齊齊哈爾血案、哈爾濱大屠殺、南京大屠殺……那血淋淋的畫麵,日軍那猙獰的嘴臉,第十六師團兩個將官比賽砍人頭的照片,讓湯文的心跌進了冰窖,腦海裏卻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林愛玲的手不停的上下活動著,仔細的的梳理著每一根亂發,指縫間夾著的紅頭繩隨著她的動作上下移動著,如一團跳動的火焰。
盯著那抹紅色,湯文的視線慢慢的聚焦,紅頭繩不斷被放大,很快占據了他的整個視線。
隨著視線裏紅色如血,湯文的呼吸越來越粗重,鼻翼鼓蕩間,隱隱的灼熱氣流自鼻腔裏噴出。
他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腦海裏已經沒有了別的,全都是一幅幅日軍肆虐時血淋淋的畫麵。
火山,就要噴發,。湯文腦海裏燃燒的火焰幾乎將他的思維燒盡,一股難以抑製的怒火鼓蕩著,醞釀著,尋找著噴發的薄弱處。
林愛玲專心的梳理著小花的頭發,慢慢的將紅頭繩係好,輕聲的說道:“小花,係上才漂亮呢,等以後姐姐給你買綢子……”
說完,林愛玲慢慢的將小花放回她媽媽的懷裏,緩緩的站起身來,一步三回頭的走向了湯文。
她沒有注意到湯文的變化,將頭慢慢的靠在了他的懷裏,手緊緊的摟住了他的後背。
這一刻,她再也抑製不住,肩頭聳動著,發出壓抑的嗚咽,淚水順著麵頰橫流,快速打濕了湯文的前胸,手指,緊緊的揪著湯文後背的衣服,要不是有衣服隔著,恐怕指甲已經陷入肉裏。
就要爆發的湯文被胸前那抹涼意喚回點意識,緊接著,後背的刺痛讓他本能的一掙,沒等掙脫林愛玲的雙手,他腦海一清,意識瞬間回到了身體裏。
他深深的呼吸著,一遍一遍的,努力的使自己平靜下來,差點失控讓他冷汗直流,身體也一陣陣的發虛。
他摟緊了懷裏的林愛玲。滿臉汗水中,目光則再次掃過那些麵孔。他要記住這些人,要記住他們的麵容,在殺鬼子的時候,好逐一為他們獻上頭顱祭奠。
“我要給小花報仇!”
林愛玲哽咽著。
“嗯!”湯文目光如電,森寒的殺氣瞬間在身外彌漫。
“他們一個也跑不了!所有參與者都在內!他們將留在中華大地為他們的罪惡贖罪,用他們的生命來贖罪!!”
“嗯……”
林愛玲抽泣著摟緊湯文,她相信這個男人,相信湯文說的話並非安慰她。為了寶清懸掛河岸的百姓,他曾經屠戮了近十萬日本軍民……
四五分鍾後,林愛玲慢慢的停止了抽泣,抬起紅腫的雙眼,轉頭看向小花。
“收拾壓縮餅幹,其他物品不要動,我們要離開這裏了,今晚就突圍!”
見林愛玲停止了悲痛,湯文目光堅定,沉聲喝道。
日本的軍國主義還是那麼惡心,還這麼惡心,現在也是這樣,將來也是無恥。每一個中國人都要記住往日民族的慘痛。人民的悲慘與痛苦。堅守正確的社會主義價值觀和國家民族觀。
我想你的芬芳,想你的臉龐,想念你的嬌豔芬芳。
哥寫到那兒的時候,眼睛總是淚汪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