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休的日子總是短暫的，王府內近幾日接連收到諸位大臣傳來的書信，內容統一：請國主回宮！
    一石亭內，江遇龍一身皮襖癱在座椅，好不慵懶。
    亭外冬景依舊，身邊仆役正在烹茶。
    江遇龍一手執起瓷杯，一手還捏著一遝書信，隨口問仆役：“今日幾號？”
    仆役欠身回道：“回殿下，已經初十了。”
    江遇龍無奈飲下茶：“才初十。”
    顯然，八日年假已過，他仍然沒有半點回宮“搬磚”的興致。
    對麵正坐著銀郎，二人碰杯飲茶無限愜意。
    銀郎養病這段時日，臥床靜養全是空話，第四日便按捺不住下床走動，二人親熱開車全不耽誤。
    年輕人精力旺盛可以理解，所幸傷口未再滲血，反倒極快愈合了。
    銀郎問：“回否？”
    江遇龍：“不想回。”
    二人眼神交接一番便默契的湊在一處，仆役預測到下一步，忙轉過身回避。
    二人隔著石桌，不假思索便親吻起來。
    糾纏一陣，還是銀郎先鬆了口：“回吧，我陪你。”
    江遇龍又將他扯回持續吻了許久。
    一旁的仆役倒是如塊木頭，絲毫不敢多挪動，隻待遠處傳來一聲：
    “殿下！”
    二人分開，江遇龍轉首就見寧管家蹣跚著向石亭趕來。
    江遇龍先出亭外，快走幾步便和寧管家碰麵，見他手中握著幾封信紙，江遇龍大概猜測出來了什麼，一麵無語。
    寧管家喘著氣咳嗽了幾聲，正將信紙遞交給江遇龍：“這裏皆是給您的書信。”
    江遇龍接了信：“……”
    寧管家則勸道：“群臣無首，殿下也許是該回宮了。”
    ……
    大殿之上金碧輝煌。
    文武百官各著朝服，齊齊施禮。
    “國主萬安！”
    “國主萬安！”
    “……”
    “都起來吧。”
    倉促回宮，江遇龍竟一時適應不過來，平日待在王府懶散慣了，如今一本正經起來還真是艱難，隻道：
    “有事且奏，無事退朝。”
    正有一臣躬身迎前：“王上，南城之事，如今已依照您的意思給予枉死士卒親屬撫恤金，且妥善安置。”
    江遇龍方點了頭，心裏總算平衡了一些，自得知慘案一事，江遇龍徹夜難眠，當夜便傳書於宮內派人去安置死去的士卒。
    此臣深鞠一躬便退至人群中。
    另有大臣議論，道：“不知那些害人的刁民可有處置？”
    正有一臣應道：“正月十五過後便可處置。”
    “……”
    “……”
    議論聲並未停止，忽有一臣冷言冷語道：“如今si了那麼多士卒，那護國將軍您可有感言要說？”
    此言一出，眾官齊望向前排一人。
    護國將軍略顯逡巡，起先並未回話。
    那臣子迎前繼而逼問：“南城一事原是由您的次子帶兵料理，如今士卒無一生還，那您的次子現在何處？可也因公殞命了？”
    江遇龍見他麵孔生，年紀輕輕，倒是口齒伶俐。
    但視護國將軍麵上紅白難堪。
    另有大臣解圍道：“想必是因其他要事方才迫離了麟海……”
    那年輕臣子便喝一聲：“狡辯！”
    眾人皆怔。
    江遇龍方被他提醒，隨觀向群臣問道：“護國少將軍何在？”
    隻見一人舉起笏板：“末將在。”
    這位便是護國將軍長子。
    江遇龍皺起眉頭，護國將軍連解釋：“老臣次子現下抱病府中，不便動身前往早朝。”
    江遇龍有些疑惑：“抱病？何病？”
    護國將軍跪下道：“是老臣另有隱瞞，次子此次前往南城麟海不多日便被惡疾纏身，老臣私心把他運回府中，現下臥床，已許久未清醒。”
    年輕臣子則反駁道：“巧言善辯，王上不可聽他一派謊言。”
    護國將軍長子即彎低身抱拳道：“末將以性命擔保，父親所言句句屬實。”
    江遇龍一時之間也不知該相信誰，隻吩咐道：“內務官，你且下朝後代朕隨護國將軍前往府邸探望。”
    “是。”
    那年輕臣子忽然搶聲道：“王上，此事定有蹊蹺，護國少將失職，全不顧士卒性命……”
    江遇龍見他激動，寬解道：“朕自當細查。”
    這年輕臣子才退身回去：“王上英明。”
    江遇龍繼問：“還有何事啟奏？”
    堂下再無人應聲，隻搖首。
    江遇龍則起身，隻見身邊的太監喊道：“退朝！”
    ……
    回至龍歇殿，江遇龍總算卸了一身包袱，殿門一合，轉身便癱向一側臥榻的某人膝上，這雙膝自然是銀郎的，江遇龍將頭枕在上麵，自個兒揉了好一陣攢竹穴。
    銀郎垂眼問他：“有何棘手的事情？”
    江遇龍腦中仍舊一片混亂：“關於南城，有大臣檢舉護國將軍次子瀆職。”
    江遇龍接著道：“可是我感覺他不像是那種會棄士卒不管不顧的人…”（畢竟是江王從小崇拜的人物，多少會有一些不容置疑的偶像光環。）
    銀郎未言。
    江遇龍似乎想到了什麼，起身走至書案，翻找起部分折子，隻見一封信箋由其中滑下，江遇龍拾起，而信箋外隻寫了一個劾字。
    歲除前夜批閱奏折時就有留意到這封信箋，隻是一直未查閱。
    江遇龍隨即打開，隻見其中共有滿滿三頁白紙黑字。
    方過目信中一段內容：王上見此信時，臣已病危…
    江遇龍再翻至最後一頁結尾處並無簽名。
    此書信大概是年前夾帶於奏折中呈進來的，江遇龍尚有些懵圈，走至殿門隻叫來貼身太監，吩咐道：“去把今日上朝的大臣名單拿來。”
    太監馬不停蹄去取，不多時便將厚厚一疊名單簿呈上。
    名單上詳細記錄著大臣們每年每月每日早朝的簽名，包括休假等等其他耽誤上朝的原因。
    太監翻至中間，說道：“王上，此處幾頁正是今日早朝記錄。”
    江遇龍由名單上一個一個過目，滿滿當當的簽名，直至後幾頁，隻見紙麵寫有南城＊官處留有空隙並無簽字，再往前翻至關於他的記錄，多為病假。
    江遇龍問：“今日南城＊官未到，為何沒有人告知朕？”
    太監搖首道：“回王上，此簿正由內務府管理，奴才並不知曉。”
    江遇龍並未多言，隻叫人退下了。
    複視那封書信，信封留有劾字而未署名，想必是以匿名方式彈劾某官，可信中內容多是病後感言，再平常不過，江遇龍委實想不明白。
    ……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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