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第九話來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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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滿眼繁華,盡是眼前的落葉飛花。
在海邊找了一個旅店,我打算在這裏多停留一段時間。我問了店家這片海的名字,店家說,這裏叫南海。南海嗎?我當時很想問一問店家有沒有看過一個少年,那少年有著藍色的雙眸,動人的微笑。但我忍住了,沒有去問。我自己回到了房間,從我這個角度看,剛好可以看到那片大海的風景。那棵樹還在那裏生長著,我不太會畫畫,但我就是覺得眼前的風景,我應該畫下來的。就算是,給自己留下一段回憶也好。取出了隨身攜帶的紙和筆,就開始在上麵作畫。我先畫出了那片大海的模樣,隨後,又畫出了那棵樹。海邊的小石塊,以及沙灘上不停出現的人們。我很想把星也畫出來,可是星,並不在這裏,如果畫上了星,是不是就正好迎合了那群醫生們的診斷。醫院的日子裏,我每天都要在人們的麵前裝作無所事事的樣子,要看起來雲淡風輕,可誰能看到,在寂寞無人的夜晚,我為星流下了多少的眼淚?星,你在哪裏?為什麼不出現?是不是累了?我一直追問著自己,可卻始終不敢給出答案。我不相信星會突然消失,但我又寧願他隻是簡單的離去。不論多麼壞的結局,我都已經想過了,可無論如何我都接受不了星已經逝去的結局。
手中的畫筆未曾停下,心卻早已經停止了跳動。我無心的看著眼前的人們。繼續揮動手中的筆,把這群人畫進了我的畫中。一幅畫就完成了,該題詞的時候,我又猶豫了,這副畫,是我對星的思念。我想寫下關於星的文字。盡管在這幅畫中,沒有星的身影。南冥有魚,其名為星,星之耀,不知其幾千裏也。浩瀚無垠的宇宙,我找不到星,看不到星,但我知道星就在我的身邊,星的那顆心就在我的身體裏。夜晚降臨的時候,我靜靜的躺在沙灘上,看著眼前無邊的大海,回想起星每一次帶我在海中遊玩的時候,想起了,星那一天向我告白的時候,想起那晚從海中飛出來的魚兒,想起了我們一起看過的潮來潮去,白雲悠悠。星,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在哪裏?我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淚水可以流,但我知道這些眼淚可能都隻會為星而流。我對著月亮祈禱,我祈求,如果可以,我願意犧牲我的一切,哪怕是生命,隻要可以換來星的平安。
夜晚太冷清了,我沒有在海邊過多的停留,曾經我喜歡海邊的夜晚,是因為星的陪伴,可現在,我隻覺得眼前的大海,黑暗的可怕。不經意間,我來到了最頂層,我的房間就在最頂層。我坐在窗前看著數著天上的星星。我還記得星為我畫的那幅畫中,寫的那句話,他說,那年你在初雪中停留,卻沒聽見,雪落地的聲音。那幅畫被我珍藏了許久,但現在,似乎也已經要和星一起離開了,那幅畫承載著星的思念與深沉的愛,但那幅畫現在也消失不見了。我曾經在家中尋找了好久,都未曾見過那幅畫。問過母親,母親也什麼都不記得。我不敢多問,我怕母親又一次把我送回醫院。我不喜歡那裏,真的非常非常不喜歡,尤其是那片雪白的牆壁。現在回想那個夏天,就像任然唱過的一首歌一樣,你驕傲的飛遠,我棲息的夏天,聽不見的宣言,重複過很多年。我和星那麼多的約定,可有多少約定,就有了多少遺憾。我還沒在星的麵前穿上婚紗,我還沒穿著那條婚紗走向他,聞著紅毯之上的鮮花的香氣,聽他親口對我說,我愛你。我還沒和他一起手牽著手去那片星為我種的花海看一看,我還沒有讓他知道,我已經開始給我們的故事記錄,也許會有一部分的遺忘,但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個感動的瞬間,每一個值得收藏的回憶,我都不會忘記,我都會寫下來,讓我們的故事在書本中再一次活過來。
不得不說,我又開始想星了,和星的故事已經開始了,再苦再累我也要走下去了,所以,我要找到星,無論多少時間,多少青春,多少歲月,隻要我還沒有把星忘記,我就會不停的找下去。我記得,那晚我喝了很多的酒,朦朧之中,我夢到了星,星朝著我微笑,招手,夢見星帶著我去海裏遊玩,夢見星和我手牽著手看著滿天的煙花,在我看的正入迷的時候,星卻忽然抱住我,留下了一個吻。夢裏的我,笑的很開心,以至於那天我是笑醒的。我還想在窗口看看風景,我想看一看,這片大海到底哪裏能有星存在的印跡。然而,我找了很久,卻沒有找到。有一瞬間,我開始懷疑,是否我真的是一個精神分裂症患者,和星的一切難道真的就隻是我個人的虛幻的想法嗎?都隻是我的一廂情願,而實際上,星這個角色從故事的開始,就是並不存在的虛無。於是,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沉浸在回憶中,我要從我的回憶中確認星是否真的存在過。
也許是上交的安排吧,在這裏停留的最後一天,我本來正在看那片大海,可身後的箱子卻忽然倒了,我去把箱子重新立起來,那箱子不是我的,一開始,我覺得那個箱子應該是店家放在這裏的,雖然這個想法很可笑,但似乎也就隻有這一種解釋了吧。我把箱子扶起來,但箱子似乎太舊太破了,一不小心,箱子就開了。我想把東西收進去,但當我一眼掃過那些東西時,我愣住了,那些東西都是畫,是一副一副的畫,而畫中的人都是曾經的我。我不記得我發了多久的呆。但我記得後來我把那些畫一遍一遍的看過去。包括那副畫,初雪的那幅畫也在那裏。我輕輕的拿起那幅畫,我拿起那幅畫並不是因為那張最好看,而是因為這張畫是我和星故事的見證。是他存在過的證明。我想起了什麼,迅速去找了店家,店家在門口吹著海風,還抽著煙,店家,我那個房間上幾個住戶我可以看看嗎?其實這是不符合規矩的,但我也不太明白為什麼那個店家二話不說就拿出了記錄本。記錄本上這間房的記錄從始至終隻有兩個名字,第二個是我,而第一個,是星。當我看到星的名字的時候,我不知道自己興奮了多久,也沒有去理會店家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店家沒有說什麼,我本來剛要上樓去,可店家卻叫住了我。店家緩緩起身,從一個櫃子裏,摸出了一個黃皮紙的信封,我錯愕的看著店家,但店家沒有說話,而是繼續轉身出去抽煙了。
我其實已經猜到了這寫信人是誰,盡管我激動不已,但還是要冷靜下來。我走上了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緩緩打開信封,信封上已經有些潮濕了,大概是這裏的水汽太重了吧。抽出信封中的東西,是一封信,還有一個戒指,一個結婚用的鑽戒。我看了那個戒指好一會兒,才把那戒指放在一邊,打開那封信。迎麵而來的,就是我最熟悉的字體,那是星的字體。這封信保存的很好,我覺得就算幾十年後才被人發現,這封信也不會損壞。
致夏慕北:
春風緩思緒,夏蟬吹流年。不慕君子意,北國初雪來。
慕北,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我不得不告訴你真相,因為我答應過你,不會騙你,不會辜負你,我會愛著你。三年之期轉眼就會到達,而當第三年的時候,你一旦出事,我就再也救不回你了,因為沒有了心,我的能力已經沒剩多少了,你可能也發現了,我身上的傷越來越嚴重了,那群惡鬼想要殺你,我不得不做出這個決定,慕北,我不能讓你死,你死了,我的心也就跟著死了,沒有了心的我,還剩什麼呢?
你別難過,我已經很開心了,在我的家鄉,沒有看到過的,沒有玩過的,你都帶我去做了。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無關,這不是你的錯,還請你不要自責,我雖因為你,卻是自己的選擇。你還沒聽過我主動對你說我愛你這三個字吧,我知道這三個字對於戀愛中的人來說,有多麼重要。但我怕自己沒有機會了,就先在這裏對著你說上一百遍的我愛你。你能聽到嗎?那年你沒聽到初雪落地的聲音,那麼現在呢?你能聽到我的心聲嗎?慕北,感謝相遇,隻需記得。希望你不要忘了我,讓我自私這一次,我不想在別的世界裏看到你時,你已經把我徹底忘記了。慕北,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但我相信你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兒,更何況,我並沒有死去,我的心還在,我就還活在你的身邊。我雖然是神,但是神也是會流眼淚的。神並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是願意和你親和的那個神明。
我們之間的約定,我已經都做到了。謝謝你為我過的這個生日,我很喜歡,但正是因為喜歡,我在離開的時候,就更加不舍了。錯位的空間讓我們相遇,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不過,從此以後,你就不用擔心那些惡鬼了,我已經用我的方法把它們都消滅了,你可以帶著我對你的愛長時間的在這個世間停留。在你沒注意到的時候,我看了許多許多的言情故事,這些故事告訴我,喜歡不一定要在一起,而是要守護著那個心上人,那我就再自私一下,不給你這個守護我的機會,讓我來守護著你,生生世世。
我來到這個星球,本來是為了父親而來的。但父親大概早已經不再了。我想我大概和他一樣,選擇了同一條道路,曾經我還在困惑父親給我留下的大海二字是什麼意思,但是直到我遇到你,我可能就一點一點的明白了。我曾偶爾聽父親說起過母親,母親不是雙子星的人,母親就在一個遙遠的藍色星球,現在想想,我的母親可能就是這個星球的人吧。
慕北,不要傷心,我隻是回家了,我是神明,我才不會死去的。但我要你記得,我愛你。遇到你,是我們故事的開始,我曾經預料過故事的開始很美好,但我無法預料故事的結局。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和你重新來一次,如果沒有讓你再一次遇見我,是否你就不用擔負著這些許多年。
父親已經去了,我想,我也像父親那樣離開就好了。慕北,你現在知道那兩個字大海是什麼意思了嗎?我想我已經知道咯。
慕北,我不會離開你,雖然星不在了,但我會化作天空和大海,守護著你。
慕北,故事已經開始了,也許短暫的落幕,但我們的故事還沒有結束。
星
我不清楚自己哭了多久,我不清楚自己如何回到了家,我不清楚自己如何去了大學。總之,一切似乎就步入了正軌,而星卻成了我永久的回憶。我看著窗外四季的變換,看著年夜滿天的煙花,看著夜空閃耀的星星。時間過得越來越快了。不經意間,就過了一年。去年回到家的時候,我沒來得及去看公園中星為我種的花海。今年,我是不可能錯過的。
選好了日子,我就靜靜的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2020年8月7日,我給星過生日的日子,選擇這一天,因為我覺得星始終都在,正如星所寫的那樣,放眼望去,天空是你,大海是你,花草樹木也都是你。我的心已經重新熱了起來,我知道星不喜歡我傷心,正如我也隻喜歡星的微笑的模樣一樣。我怎麼可以在星過生日的這一天選擇哭泣?我相信,星,有一天,終究會回來的。在那之前,我唯有等待。8月7日很快就到了。我穿著一條潔白的紗裙,就是我第一次遇到星的時候穿的那件類型的衣服。我要遵守我剩下的承諾,和星一起來看那片花海,就在星過生日的那一天。
星雖然不在,但星的心和我在一起,所以,我這個時候去花海,也算是星和我一起去的吧,至於手拉著手,隻要我們心牽著心,手拉著手又算得了什麼呢?一大早,我就告別了母親,那天是一個晴天,連白雲都沒有。公園裏的人還不少,我記得,星把那片花海種在了深山之中。到了公園,伴隨著微風,和夏日的豔陽,我爬上了山。我雖然不知道那片花海的具體位置,但我覺得我的心在指引著我前往一個方向。我慢慢的走著,山林中的風顯然要比外邊的清涼許多。微風吹動了我的裙擺,吹亂我的頭發,不過我也不在意,因為我喜歡這種感覺,就像星陪著我在夜晚的海邊一樣。我想,如果星也在這裏,一定也和我一樣,享受著這些感覺吧。就像我們一起在屋頂看星星,吹晚風。
找了不知道多久,也許很久,也許不久,當我找到的時候,那片花海開的正豔,我想我選擇的時候正是最好的時候,這個時候的花,全都開了,星為我種的花,無論怎麼看,都隻覺得它們很美,雖然早有預料,但我還是被這片花海感動了。那些花朵在清風中輕輕搖擺,偶爾有幾縷花香飄過來,輕輕一吸,都是滿滿的清香,我把從家拿過來的蛋糕放在了花海的旁邊,為蛋糕插上了蠟燭,我替星許好了願望,並吹滅了蠟燭。
星,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樂。我會想你的,永遠都不會忘記你,你說過,我們之間的故事還沒有結束,我願意等著你,哪怕我蒼顏白發,我也會等著你。我們感受到你的存在,我相信你,其實從未離去,你始終都在我的身邊。星,我想你了,你為我種的花海我看到了,很漂亮,現在它們又開花了,星,你看得到嗎?
2020年8月7日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