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裏閑外,似閑非閑 荊楚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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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時節宜相逢。
“荊楚申,荊楚申?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我說了這麼多,橫豎你給點反應,我一個人唱獨角戲,沒排麵的。這幾天,陳雲鸞回行政區那邊了,沒人陪我,頗為無聊!”
“我派個人。”
“你陪我不行嗎?”
“韋爾斯。”
“好的,好的,我懂了,我一邊兒去。”
莊園裏的圍牆上爬滿了淺綠色藤蔓,上麵星星點點地綴著白色小花。
隻是舊風景至死不渝,而舊人不複。
灰暗的天空是末日的真實寫照,也不完全是末日,人還活著就有希望。
“那麼人沒了呢?荊楚申?”
荊楚申夾入書簽然後放下正在讀的書籍,一恍神,韋爾斯的身影便迷幻起來。
“不知道。”
“楚先生,已經安排好了,不日便可動身前往行政區。”
“多謝,順便和往常一樣留出一個位置。”
“楚先生,有些人他走了就是真的走了,又何必強留?”
“那天,韋爾斯問了我一個問題,人還活著就有希望,那麼人沒了呢?我回答道,不知道,當時確實不知道,如今知道了。死生之事奈何不能強求啊?”
陳雲鸞回到了韋爾斯家族,一個已經沒有他認識的韋爾斯的家族,新上任的族長韋爾斯會將以前韋爾斯留下的痕跡完全抹掉。
他背著這個龐然大物將韋爾斯偷渡去了天度區,並且給他指引了條不歸路。
荊楚申的時間莊園在世人的口耳相傳中向來具有魔幻色彩,莊園建造之精妙絕倫以及它背後的故事。
人們說時間莊園是為一個幽靈所建,而幽靈掌管著巨大的寶藏。
在深淵還未禍及莊園之前,許多人為了一睹真容慕名前來,大多數都被主人荊楚申拒之門外。
被關在裏麵的是韋爾斯。
也是荊楚申。
他們在花開時節遇見,花開時節相逢,花開時節背離。
莊園主建築後方有一塊空著的荒地,墓碑矗立在中央位置,上麵刻著荊楚申的名字,一副佝僂的骨架環抱著整塊墓碑。
散落的楓葉再次紅了半邊天。
“陳雲鸞,我們都以為對方死了,可笑不,其實我們都沒死,我們也都沒活著。”
“別喝了,你又不能喝酒!”
“我哪是喝不了,我以前是不想喝,現在是隻有這個辦法能讓我看到他,荊楚申沒做錯什麼,我當初是不是眼盲心瞎見不得人家好,非要把他牽扯進這些肮髒事。”
“哈哈,我自詡聰明,實則是糊塗吧。”
“韋爾斯,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給人類帶來了希望。”
“那就可以自欺欺人了嗎?我騙了荊楚申。什麼要阻止計劃,分明我才是背後推手。我想要深淵滾出這個世界,有錯嗎?沒錯啊,隻不過是少了一個人罷了,我幹嘛哭啊。”
“韋爾斯,你走吧!去找他。跨過時間去找他,贖清你的罪孽。”
“去找他?去找他!去哪裏找啊?”
韋爾斯趴倒在桌子上,陳雲鸞見怪不怪,熟練地將人扔在床上離開。
“楚先生,請跟我來,這裏是玫瑰廳,夫人一會兒便到。”
“好的。”
婦人仿佛從曆史長卷中攜著江南煙雨款款而來:“楚先生,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楚先生,有話直說便可,您此行有何用意?”
“關於韋爾斯的事情,我很抱歉。”
“哦?家族中失去一名韋爾斯,便會有新的韋爾斯出現,更何況是一個不聽話的孩子罷了,不足為重。楚先生不必記掛在心。”
“話說的差不多了,我也就不送客了。”
管家見荊楚申出來後連忙上前撐起雨傘,“果然是我那時太小,隻懂被人欺負了要還回去。”
“我走後,他想必過得並不快活。身邊唯一的朋友也是母親的另一雙眼睛。可是韋爾斯呢?”
韋爾斯在大爆炸中消失了,沒有任何痕跡能證明他活著,同樣的沒有任何痕跡證明他死了。
深淵離開很久了,時間莊園卻廢棄不再居住。
荊楚申沒再回去過,他不知道韋爾斯困在了自己的莊園中。
那一副佝僂的骨架抱著他嶄新的夢想,沉睡在時間的盡頭。
“怎麼又一個人眺望遠方?裝深沉吸引女孩子注意嗎?陳雲鸞,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湘夜,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有一個遠大的抱負,但是要實現這個抱負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你最在乎的人的生命。你會做嗎?”
“這,不知道,那得分情況。如果目標是能夠將深淵趕出這裏,那,也不一定。”
“韋爾斯呢?就算不想娶我,天天躲著我算個什麼事?我有那麼可怕?”
“他丟了一件寶貝,去尋找他了。”
“還有此等好事,說來讓我樂嗬樂嗬?”
“顧湘夜,韋爾斯說的對,你有時候就是很討厭。”
“我說什麼了呢?我?等等!”
顧湘夜沒能追上走的飛快的陳雲鸞。
書房的桌子上放著一封展開的書信,是今早上布魯克斯先生寄來的,先是說明了事情的不可思議,然後將自己的懷疑娓娓道來。
荊楚申盯著短詩看了很久,眼睛發澀,卻不舍得移開目光,那是韋爾斯的筆跡。
落魄的遊走者,高舉起雙手,向自由道別。
高貴的掌權者,伸出手指,觸碰純白皇冠。
命運安排你在這裏,你就不能在那裏。
你是一顆無與倫比的棋子。
你深知你的前路漫漫無期。
你也知被安排好的,何止眼前的風光。
落款日期:舊曆9760年7月7日。
落款人:好好先生。
文末特別標明了一個地址,末路十三號。
“末路十三號?那不就是時間莊園?”
“我得去看看。”
車子飛速行駛在道路上,靠近時間莊園時逐漸降下速度,荊楚申懷著忐忑的心走入莊園。
這段路程,他沒讓人跟著。
往裏走,他看見了刻著自己名字的墓碑和一副抱著墓碑的佝僂骨架。
伸手想要去觸摸卻被及時叫停。
“荊楚申,我等你等的花都開了。”
“是嗎?”
“是啊,就讓真相葬在這裏不好嗎?”
藤蔓上的小白花依舊迎風起舞,那花的名字可美了,歡顏,幻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