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裏閑外,似閑非閑 蓮花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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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重鏡
守不住本心,套不住月光。
“第一站,幽冥。”
影子退去,蔣鳳簫有點兒發懵,世上竟有如此的地界,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以為會有巨大的墓碑矗立在地麵上,然而什麼都沒有,空寂的,與神明的三世沒有任何關係。
來都來了,隻能向前走。
恍然間出現一道門,發著光,如暗夜中的燭火,滾燙誘人。
她走進去,前方有一座大殿,從遠處看,黑白青紅金五種顏色的蓮花半包圍著宏偉的大殿。
說不清心裏什麼感覺,空,一望無際的空。
“你是誰?”
殿堂的主人習慣於明知故問,一問一答的樂趣不可多得,得抓住機會享受現下的歡愉。
她回答道:“蔣鳳簫。”
“嗯。”略有些輕佻的語調從喉嚨裏含糊出。
大殿的主人看著她無喜無悲,一會兒後揮手,一麵鏡子浮在蔣鳳簫的前麵。
“去吧,打碎它。”
打碎鏡子?
消失了,周圍的一切漸漸隱去,包括那麵鏡子。
創世伊始,分立神主,兩權相爭,其一終至隕落。她在一旁看著幻影,比之人間的電影更刺激,神明的“愛恨情仇”起於偏與執,卻以自戕落幕,葬在過去的是愛。
畫麵崩碎又重聚。
等她醒來,已回到老宅院,火光四起,煙霧彌漫,跑到安全地帶的她看著黑煙爬上橫梁。
縱火的人不肯放她一條生路,大門被上了鎖,逃不掉的,寒光乍現,白刃進,紅刃出。
狂風暴雨攜勢而下,砸在逐漸冷卻的身體上,衝刷著前塵往事。
驟雨初歇,不甘不願的魂魄興風作浪,一件一件清算糊塗賬。
誰言厲鬼喜紅衣,不過人兒懼紅妝。
黑雲遮著老宅院,給見不得光的事物以庇護。僧人道士來了又去,是慈悲為懷還是斬妖除魔,歎氣過後,下了定論。
紅衣烈烈,驕陽似火,灼燒著罪孽。
靜靜地看著,憤怒一層一層地疊加,眼中的癡狂滲出來。
七日生,七日亡。
剉骨揚灰,萬惡不赦。
鮮血染紅衣袖,有人驚恐地逃,有人跪著死,有人哭著求生,有人悲憫地瞧著她。
第七天,是夜,月明。
張錦程聽到後趕回來,卻是來不及,陰陽兩隔注定從此不相過問。
女子注視著老宅院,他望著女子。
風起,吹落一片惆悵。
跌坐在地。
“你怕我?”
“是也不是?”
想說不是的,哽咽中難以開口。
一滴淚徑直落進他的眼睛,是她最後的善。鬼差帶走她,若許下來生,會不會再見?
“醒了?”
“第一麵鏡子碎了。”
“嗯。”書放在一旁,大殿的主人撐著下巴看著她,“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卻是為數不多的能來到這裏的人。你似乎撿到了什麼有趣的玩意?能給我看看嗎?”
一隻栩栩如生的狐狸慵懶地窩在她的掌心裏,“我好久沒見過她了。”大殿的主人如是說。
“好久沒見過,好久沒想起過去的人與事。”
“誒?到時間了,去吧,第二麵鏡子。”
光影散亂斑駁,碎片零亂地漂浮在廣闊的空間裏,通往光門的階梯顯現,是來世的傳說。
幽冥?
蔣鳳簫眉眼微皺又放鬆,一直向前走,星辰的中心蕩起波紋,開著銀色花朵的樹下躺著大殿的主人。
“恭喜你通過第二麵鏡子。”
“什麼時候?”
“你忘了,不過不重要。第三麵鏡子在星河裏,跳下去即可。”
眾神站在殿堂的兩側,莊嚴肅穆,唯有座上的他自由散漫。
一眼看過去,發現個來自界外的人,有些驚奇,起身湊過去,額上的印記甚為熟悉。
“你知道他在哪裏嗎?”
沒等她回答便匆匆離去,走到一半停下,回過頭扔過來一個戒指,“它會帶著你去該去的地方。”
摩挲著手中的戒指,每一處都似曾相識,卻被蒙上麵紗,參不透真相。
你要一步一步地往上走,走到盡頭,就可以回家。
另外一條往生的路,有人給她係上紅綢,眼前是一片黑暗,無邊無際的階梯是真正的來世。
步伐變得沉重,靈魂愈加困頓,可她不能停,她要回去。
無歲月變遷,無星辰鬥轉,在黑暗中漫步,走到時間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