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絢之舞  第一百零二章聚散兩依依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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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一周對於畢業班來說隻有兩天的時間。
    6月28日。周一上午畢業動員大會。下午畢業勞動,填寫個人簽定及工作誌願等。
    6月29日。一上午畢業拍照。全年級。全班。
    終於分散開。與謝老師,與各自情投意合的夥伴。門口處,花園前,水池邊。隻要是大家曾經留下足跡的地方。笑吟吟的。每個人。
    卻下起了雨。在這樣的日子裏。下午的時候大多數男生宿舍都空了,趕往鎮上吃這唯一的一頓散夥飯。合班宿舍中,隻剩下了班亮藍靖李健胡明信幾個人。大家倒在床上海闊天空地聊著。仿佛又回到了進校的第一天。回憶便開始彌漫開來。
    外麵的雨時緊時緩。
    終於有回來的同學,都帶了酒氣。一個個輪番到班亮他們的宿舍轟炸。每個人似乎都是在這一天之間成熟起來。
    定於晚飯後6點在工會活動室召開的茶話會準時開始。謝老師隻講了幾句話,女生當中便有淚光熒熒。李婭杜婧陳映虹紀萍。臉上掛著笑,卻不時抹把淚。卡拉OK已開始。沒了高亢嘹亮,沒了隨意揮灑,也沒了嬉笑走動及爭搶。有的是淺吟低唱細心聆聽……
    鮑老師來了。也已酡紅了臉膛,乘著酒興非要為大獻上一首日本民歌《拉網小調》,竟然是一副好嗓子嗎!為何直到今天才顯露崢嶸?哦明白了,如此和藹可敬的鮑老師僅在每年這個時候出現。大家的掌聲和著拍子,節奏明快起來。
    送鮑老師離開時,外麵的雨已止住。微風中清涼舒適。
    班亮想起了還壓在自己包中的那十對特意準備的手帕,趕緊趁這個時候找機會送給她們吧。匆匆趕回宿舍,匆匆地踅回。卻已散場。隻有杜婧杜麗萍李婭紀萍等幾個班委在打掃屋子。班亮也加入了其中。趁人不注意時遞給了李婭杜婧。單獨叫過紀萍:“這還有陳映虹韓芳盧珊珊劉明明的,幫我捎給她們吧。保密一些,最好。多謝了。”
    紀萍笑笑,打趣地說:“也就我會幫你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兒,要送就每人都有,就不用像做賊似的。”
    “我隻憑自己內心的感覺送東西,其實就算別人看到也無所謂,你看著送吧。”班亮淡淡一笑。
    “放心吧,我明白。隻是跟你開句玩笑。謝謝你為我們準備的禮物,太特殊了。我很喜歡,真的很意外。我先替她們謝謝你。”二人已經到女生宿舍樓前。
    平房男生宿舍。
    又有人再喝酒?不對,是在耍酒瘋!語無倫次不著邊際地言詞。餘韻未盡唄,那就延續吧。班亮倒在床上,心裏亂亂的。終於,藍靖坐起身很快便下了地:“班亮,走,到外麵走走,橫豎睡不著。”
    “外麵又在下雨。”班亮提醒他說。
    “披上件衣服,要是濕了,直接裝塑料袋中捎回家再洗。走吧。”藍靖已經穿上肥大的短外褲,隨手又把毛巾被裹在肩上。班亮趕緊下地。
    二人便出了門,很快融入雨中。淅淅瀝瀝的小雨。在這樣的時節更增添一份離別的傷感。雖說已過10點鍾,宿舍中燈光依舊,為了畢業班最後一個校園之夜而取消了10點熄燈的規定,是否也如鮑老師臉上的笑,每年中僅此一次?
    “我已報名到一家獨資企業去工作,是做豆油加工的,也屬於出局。”藍靖開口說道。
    “真好,工作有了著落,隻剩什麼時候上班的問題了。我的工作又在哪裏?”班亮眼望著夜空,“二十歲便要參加工作,一幹就得40年。我們的學生時代就這樣結束了?”
    “不會,隻要你想學,以後還有很多機會。”藍靖幹脆地說。
    “你指的是業大職大電大高自考?總感覺不是那麼回事兒。”班亮偶爾也留心報紙上的招聘廣告,對於學曆的解釋中經常會寫著:限普通高校畢業生。
    “不是。我借書的鄰居大哥,他就是參加工作後又考上了中央戲劇學院的戲文係。隻要你想上肯定就有機會。反正我已經計劃好,先進獨資企業掙兩年工資,一旦攢夠學費,立馬就去北京參加藝術院校的專業考試,估計是在95、96年。如果過了專業考,還要參加當年的高考。這都是鄰居大哥告訴我的。你的文學底子比我好,如果就這麼放棄,太可惜。你就沒想過繼續深造嗎?”好個藍靖,真有心計,原來已為自己做好了下一步的規劃!
    “當然想深造。”班亮不知道如何說。當初放棄高中而選擇初中,就是描準參加工作後再進入成人大學讀書這條路。如果想要先攢學費,也隻能進入合資或獨資企業。而已經到了今天這種地步,又怎麼複製藍靖這樣的路?
    藍靖講起那幾所藝術院校來,那向往的眼神分明在詮釋著又一個夢想的開始。“這兩三年我一直在關注那幾所院校的招生介紹。現在說來,至少還得呆上兩三年,所以咱千萬別斷聯係。一有什麼變化我就會通知你,到時你如果能跟我一起去,我肯定更高興。”
    “兩三年後?誰知道會是什麼樣兒?你肯定會成功的,感覺你就是為藝術而生。”班亮拂了拂潮濕的頭發。雨似乎已經停止。地麵上一處處光亮是水窪反射的燈光。看著藍靖身披毛巾被一副俠客的姿態,不禁想笑。
    “你一定要堅持自己的夢想,不然的話,這幾年的付出就是白費。好多地方我不如你,真的,雖然我嘴上沒說過,不代表我心裏沒這麼想過。”藍靖確實狠批過班亮的小說,但班亮依舊不受其左右地寫,至少他有了一份向往中的努力。
    班亮藍靖圍著校園轉來轉去,終又回到宿舍。已過午夜,宿舍院中安靜了許多,但所有畢業班班宿舍中依然燈光通明,大有如此到天亮之勢。
    6月30日。
    吃過早飯,大家便開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此時,已有各式小轎車開進校園,而學校的包車將於11點準時發出。
    9時,大家開始搬著桌椅送往行政科倉庫。歸還。坐落在男生平房宿舍東側的行政科倉庫前已經排起長龍。隊伍緩緩地向前移動著。驕陽當頭。
    10點剛過,便有包車駛進校園。這邊排隊的同學也已聽到了消息。隊伍依舊蝸牛式的前移著。
    辦好所有手續的班亮正往宿舍方向走著,路過辦公樓東門,正好看見謝老師出來。班亮停下了腳步:“謝老師,我這把教室鑰匙還給您吧。”說著,已經掏出那把鑰匙。
    謝老師點點頭,微笑著說:“沒趕上包車,呆會隻能坐公交走了。”
    “對,正好可以多在學校呆會兒,後麵還有咱班好幾個人呢。”班亮又想起一年級時謝老師在教學樓樓道中送給自己這把鑰匙的情景:給你一把鑰匙吧,做為生活委員,總得往教室跑。一晃,四年已不在。
    “我走了,謝老師。”班亮向宿舍走去。
    食堂已經開飯。還是吃了再走吧,省得一路上餓著肚子。僅剩的幾張飯票似乎也想讓班亮再品嚐一次食堂的飯菜。
    食堂中竟然有杜婧陳映虹在排隊打飯。看來並不是自己一人不著急離開。互相打過招呼。
    再次回到宿舍中的班亮,已見不到人影,都是鐵將軍把門。班亮看著自己宿舍中一張張床鋪,不時愣愣神。剛才還大包小包堆滿著,眨眼間便空無一物。這樣的氛圍中又怎能如往日般地輕鬆,好歹吃了口便收拾好飯盒。
    走吧,遲早是個走。提起不大的兩個行李包,班亮站在宿舍門前再次回頭環視了整個房間。不由得腳下加快了步子,還是趕緊逃離吧。
    經過女生宿舍門前,陳映虹杜婧正往接她們的車上放著行李包,班亮停下來。李珩前前後後地忙碌著。杜婧先上了車,揚揚手,轉眼便不見了車影。李珩陳映虹又說了幾句話,陳映虹才上車。班亮衝她揮揮手,提起行李又邁開步子。
    都走了吧?為何心裏空落得難受?班亮不想再回頭。
    “嗨,就你一個人哪?你可真穩當,這會兒那幫早走的,估計都快到家了。”是李珩到了近前,班亮竟然不曾注意。
    “不回宿舍休息,還要去哪?”班亮側過臉看看他。
    “送送你,好歹我們也是同學了三年,對嗎?”李珩要接班亮手中的行李包。班亮搖搖頭。
    “你是這幾年中給我感覺最有意思的一個。”班亮不知此時心裏的那種感受能用怎樣的文字形容。
    “有意思?我覺得自己挺普通的,你給我的感覺才有意思。”李珩頑皮地笑笑。
    二人已經到了學校門口。班亮再次回過頭望望身後的目光所及之處。四年啊,與我相伴了四年的這片土地,你能否記下曾經有個叫班亮的男孩兒與你深深地相依過?回蕩在學校上空的廣播聲,班亮已經分辨不出是誰。轉身對李珩說:“你也回吧。謝謝你送我。”
    “一路小心,那我回去了。再見吧!”李珩伸出了手。
    班亮略一遲疑,與他緊緊相握。稍傾,班亮提起行李包向公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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