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絢之舞 第八十八章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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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萍著了魔般連續兩天翻看著班亮給她的草稿。那簡直就是事件的再次上演,除了換個名字之外。不行!如果這也是小說的話,豈不是讓自己那點不可告人的隱私完全大白於眾人之前?應該就地毀了這份底稿!想到這,紀萍又搖搖頭——他還可重寫,從一開始自己決定向他敘說,便應料到會有如此重現事實的文字組合。就是還,也不能輕易地還,至少現在不能公之於眾,或者讓他再改?紀萍腦子裏有些亂。
班亮接到紀萍還回稿子時,紀萍一本正經地說:“太寫實了,我現在有些後悔跟你說那些。我也不想瞞你,看的過程中我掉了好幾次眼淚,一切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似的。看完了,我當時就想毀了它,畢竟是你一個暑假辛苦所得。還是還給你吧。”
“寫的不好嗎?”班亮一臉愕然,實在不會認為她會有這種感覺,“我的文字中沒有醜化任何人,都是十七八歲的學生,即使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不叫錯。如果沒有這篇文字,你也許很快就會把這段記憶忘記。就算你不希望我把它公之於眾,送給你做個紀念也是好的。”
“我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越發覺得你就是個道貌岸然的騙子,而且打著寫作的幌子隨時窺探女孩子的隱私。我太傻了。”紀萍有些激動。
“我沒有你說的那麼邪惡,我隻是為了我們的真實經曆而寫,我隻想記錄下我們的青春,目的真的很單純。如果這樣的文字具備印刷出版的條件,不一定就是壞事。不可能有俗不可耐的人非得對號入座。”班亮臉上盡量保持著微笑。
“我比她們都好騙,看著你得意洋洋的樣兒,我隻恨我自己。”紀萍眼中此時的班亮分明就是達到目的後在盡力掩飾內心之愉悅。
“我從來不會捕風捉影不會胡言亂語,三年多啦,還不相信我?”班亮不敢再有一絲怕被她誤解地笑。
“你嘴上是挺嚴,你的筆已經把一切都寫得一清二楚,比說還厲害。我現在就是擔心別的同學看了會怎麼看我?就算你寫上純屬虛構,我都有種被人無限透視的感覺。本來有些話有些事應該永遠背人才對,這下可好,沒有一點保留了。”紀萍搖搖頭。
“這隻是第一稿,如果你不滿意我可以重寫,就當是對采訪筆記的整理吧。”回想她當初那麼詳盡地敘述,真的不會以為她看了文字後會反應如此強烈,看來是得先放一放。這麼想著,班亮又說:“放心好啦,未經你同意,我是不會拿出來的。”
“你的標題是第二章,還有第一章?”紀萍想起了稿子的開頭。
“第一章是我完全虛構的,後麵計劃還有兩章,陳映虹夏小輝。估計到畢業時才會有結果。”班亮無奈地搖搖頭。
“要麼就自己編,要麼就死了這個念頭。誰像我這麼容易上勾!回來把第一章給我看看,也許我一高興就不跟你計較第二章了。”紀萍心情好多了,臉上終於現出了笑。
“還想請你幫忙呢,主要是陳映虹。夏小輝那一點問題沒有。我想按計劃在畢業之前完成。第一章的稿子晚自習時給你帶來。”班亮心裏已經徹底放了心。
僅僅在學校睡了三個晚上,大家夥就又趟上了回家的包車。
開學第一天從家裏出來,班亮便告之父母這周不回家。果然不回家的同學較之常時多了不少。
中午,班亮還未進食堂便見邵帆與一個女生打完飯一起走出食堂。邵帆毫不猶豫地衝班亮擺擺手。遠遠的,班亮隻是點點頭,納悶的是她竟然也不回家。
一個人在宿舍實在膩煩的很。隔壁宿舍的藺海濤他們喊班亮一起到鎮上散心,班亮搖頭婉拒,拿著本子向教室走去,想記下最近的心情。
教室中空無一人。班亮隔窗望著圍牆外粼粼的水麵,心中無限空落,恨不得此刻肋下就生出雙翼追隨那歐鳥而去。敲門的聲音,一下子便把班亮拉回了寂靜的教室中。回頭一看,門開處是邵帆跟那個女生。班亮笑笑:“知道學習了,這麼早來教室。”
“以為都像你,書呆子似的,我們是來看電視的。”邵帆披散著剛洗過的頭發,待班亮近前,說:“給你介紹一下,我的好朋友任茜。上回我跟你說過的,人家一直想請教你一回呢,不知道肯不肯賞臉。”
“瞧你說的,進來吧,別站樓道裏。”班亮做了個請的姿勢。
“還是去廣播站吧,昨天我找杜婧要的鑰匙。說不準教室裏一會就有人來。”邵帆已邁開步子。
班亮隻得鎖了門,跟在她們身後。
邵帆打開廣播站的門:“你們先聊,我去教室寫封信。”
班亮指指沙發,自己坐在了窗前的椅子上:“千萬別說請教二字,隻是隨便聊聊而已。其實,我們幾乎天天見麵,隻是叫不出對方的名字。”
“我可知道你的名字,大名鼎鼎。確切地說是你叫不出我的名字。”任茜留著齊耳的短發,額前細密的劉海遮住了眉毛。
班亮點點頭,認同她的後半句:“別聽邵帆她們瞎說,她說話一向誇張。”
“總在校刊上見到你的文字,聽邵帆說你還寫小說呢,我們宿舍的姐妹都想認識你,托邵帆好幾次也沒聽見回信。看來今天我沒回家是對的。”任茜一臉透明的笑。
“課餘時間隨便練筆而已,拿不出手的。”班亮不想提讓人煩心的小說,“隻是因為文字嗎?都是同齡人,我其實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了,比我優秀的隨手一抓就一把。首先,我不是學生會的不是團委的不是校刊的,連個班委都不是,更不是入黨積極分子,進廣播站還是因為以前的站長動了惻隱之心,你們倒想認識我?我真的想不通。我老早以前聽邵帆說起過,因為這樣的心態,就以為她在說笑——她向來愛拿我開玩笑。現在你坐在了我麵前,我還半信半疑呢。”
“你說的優秀,我們班也有,因為多少了解他們,根本就感覺不出有多高明,有時都能感覺出那種做作、故作深沉的樣兒,看著就可笑。你雖比我們僅大一歲,卻多了一種神秘感,吸引我們的就是這份神秘感吧。我們沒有邵帆那樣的好嗓子做資本,不能像她那樣進廣播站,可以接觸到那麼多憑自己真能力做事的同學,還有校刊也是。”任茜不時有一兩個手勢,演講般。
“無論是學生會還是廣播站,大家都憑自己的能力為全校師生服務。學生會,對個人能力的要求更高更全麵,說實話,我很羨慕他們。像廣播站這樣的團體,對個人能力的要求就比較單一。”班亮其實說的都是心裏話。
任茜搖搖頭:“反正我們不想了解那些優秀人才,就算他們個個都是精英。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可以嗎?”
“當然,不要這麼嚴肅,像邵帆那樣就挺好。”班亮笑笑。
“除了校刊上的文字,能給我看一些你其它的作品嗎?”任茜眨眨眼,一臉的真誠。
“這個——”班亮想到了那兩章草稿,紀萍看著第一章,手中的第二章又被紀萍設了限。其實讓她看了又何妨,她應該不會知道內容所指,正好聽些反饋信息,說:“好吧,但我不希望你傳給太多人,隻限你跟邵帆。還屬於半成品,得修改。”
“哇,太棒了!阿彌陀佛。謝天謝地!”任茜雙手合十的樣子純粹一個孩子,她又問:“以後我們可以做筆友嗎?即使你畢業了,也能保持下去的那種。因為我班上好多同學都有外地筆友,是從那些雜誌上結交的。我覺得,認識的人之間成為筆友更有意義。”
“對,這個觀點我讚同,這樣我又多了一個學妹。”班亮不知道眼前嬌小乖俏的任茜還會有什麼新鮮的問題。
“有時我也喜歡寫些文字,就是感覺特幼稚,有了想法吧,真想寫的時候,不知道從哪下筆。”任茜撓撓頭頂。
班亮微笑著說:“隻有多讀多寫,沒有捷徑可走。看的多了,寫的多了,自然就有一種感覺。”
“那可慘了,這麼厚的書,密密麻麻的文字,我一看頭就大。我隻喜歡那些短小精悍的文章還有詩歌之類的。像三毛席慕容徐誌摩寫的。”任茜伸手張開拇指食指,比劃著近乎七八厘米的厚度。
“既然是課外讀物,當然首選自己喜歡的作家作品,不應強迫自己,硬著頭皮去讀也收獲不了嘛,何必浪費時間跟精力。”班亮坦承地說。
“是,絕對讚成。”任茜越說越興奮。
……
敲門聲,邵帆推門而進:“二位聊得夠投入,我來的不是時候吧。”她躡手躡腳的裝著樣子。
“瞧你說的,晚飯後,我請你吃冰棍。我先回教室,呆會兒走時喊我一聲。”任茜知趣地起身離去。
“任茜偶爾也不回家嗎?印象中這是頭一次。還有你也是,剛開學就不回家,有嘛事?放學不回家可不是好孩子。”班亮調侃的口氣。
“那麼多人都不回家,憑什麼我不回家就不好啦?謬論!簡直沒法跟你溝通!”邵帆的頭發已幹透,用一塊水紅色的手絹紮在了腦後,寬鬆式的淺水藍色連衣裙更襯托出她的白皙。
“一到周末,校園裏靜得像墳墓,我是沒有辦法才選擇留下。”班亮像在自言自語。二人此時雙雙麵向窗外,視野所及之處散布著稀疏可數的幾個人影。
“我不怕你知道,這周日,我爸給我和妹妹相了個準後媽,第一次上門,我就是不想回去。我現在開始懷疑男女之間到底有沒有真愛?如果所謂的愛,來的快忘記的也快,我倒希望自己是個男人。為什麼夫妻兩個,如果是女人先不在了,男人很快就會再找一個;而如果是男人先不在了,女人卻有太多的顧慮?太不公平!為了同樣的生活,女人注定了就比男人付出的多,我說的對嗎?”靜,室內陷入寂靜。二人誰都沒了反映。
這哪像印象中風風火火的邵帆說出的話!是她最近電視閑書看多了,還是僅憑父親對個人生活的選擇,就得出這樣的感悟?這樣的話題已超出了班亮的能力駕馭範圍。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你特慶幸自己是個男生?當一個女孩被男生追求時,她就是水中花霧中月,時時都被一種美包圍著。之後呢,再之後呢?我不敢想。也許我有妄想症。過一天快樂一天,最好,又不累心。說我沒心沒肺,說我喜怒無常,都無所謂。我隻想過我自認為應該過的生活。”邵帆一臉凝重。
班亮側過臉注視了她好一會兒。
“看嘛?不認識?”邵帆白了他一眼。
“有點兒。眼看著就長成大姑娘了?”班亮強裝嚴肅。
“呸!好像你多大似的。”邵帆略低了頭,兩頰有一絲緋紅掠過。
許久。
“不怕你知道的話,不代表我不怕別人知道。”邵帆對班亮的信任便是在這三言兩語中暴露而出。
班亮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