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玫瑰之約 第七十三章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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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著包車離了學校,班亮才轉身向食堂走去。是這學期最後的一個周末。遠遠便見食堂門口出出進進的同學明顯多於以往,此刻還不知道班裏有多少同學留在了學校。
宿舍樓中沒了往日的聒噪。班亮一個人坐在暖氣前遙望著遠處七裏堤的房舍,屋頂上的殘雪泛著熠熠的白光。宿舍內安靜得讓人恐慌,如此的氛圍無法不讓人想逃離。班亮草草收拾了桌子便直奔教學樓,至少教室中還有電視可看。
李婭,她居然也沒回家!班亮透過教室的後窗看到了她的背影。
“哈,大姐,你也沒走。頭一次吧?”班亮一臉歡喜地進了教室。
“估計你就沒回去,今天好多人都沒走。要不是因為下雪,車開不起來,我肯定回家。你呢,這一天半的學習計劃早就製定好了吧?”李婭也是笑容滿麵。
“哪跟哪,哪門兒有問題就看哪門兒唄。我現在已經不關心名次了,看著你跟書記費小梅爭前三吧。”班亮知道男生宿舍的數次集體紀律違規已影響了自己的德育量化考核成績,這將直接影響學期總評成績的。
“你也說這些讓人不愛聽的話,我最討厭別人說我爭奪名次,每次考試都是順其自然的結果,怎麼叫”爭”呢?”李婭表情嚴肅起來。
“對,我也這麼認為,所以今天下午咱也就別學習了,明天一天的時間呢,還不如隨便聊聊放鬆一下心情,已經緊張了一個禮拜。”班亮始終未摸課本。
“這倒是,聊嘛呢——初中小學童年?”李婭書桌上雖然放著《建築力學》書,卻始終未翻開。
“我的初中已形成了文字,你也看了個大概。”班亮想起了還在修改中的《初蕾》。
“我的初中沒有你那麼複雜,以前你一直是班級的焦點,那麼多有意思的事圍繞著你。你肯定想不到,我昨天收到了你初中女友的信。我當時也很驚訝,萬萬想不到她會給我寫信,信中談論最多的就是你。從文字中我能感覺出她誤會了,可我不想給她回信,身正不怕影子斜,誰都知道我是你大姐。”李婭拂了下額前的劉海。
班亮一臉地吃驚相,期待著她繼續說下去。女同桌也太我行我素了,隻怪自己接到她的信後未及時回複。也許在她看來等於是默認。相互間的距離越拉越大,還耗費這樣的精力,又是何必?
“我估計是我同學跟她說什麼了。他肯定不知道你們的過去。從文字中能看出來她還喜歡你,她爸又是醫院院長,你怎麼就不理人家,讓人不明白。抽空寫封回信吧,畢竟人家是個女孩兒。我回家肯定教訓教訓我那個多嘴的同學。”李婭繼續說。
所有的回憶都有女同桌與春暉哥的身影,而最隱秘的內心估計不會向人提起:她的生日是正月初一,與爸爸一樣!她說,初一的娘娘十五的官。而爸爸卻說,男怕初一女怕十五。爸爸的坎坷驗證了爸爸的話,而早已不是皇帝的天下,又怎麼驗證她的話?自從知道她生日的那一刻,內心便起了道無形的屏障。除了備考,便在期盼著早一天畢業離去。那個時候的內心啊,誰會知曉,才16歲啊。而她依然固執,遠離了春暉哥,又牽扯了精力……
班亮不想回憶。為什麼那麼多的細節之處都在瞬間湧向眼前?而沒有這麼清晰的記憶又怎能寫成《初蕾》?
“想什麼呢?”李婭已經捕捉到了班亮一時的凝神走思。
班亮搖搖頭:“我跟她是大家開玩笑促成的,根本沒有你想象的那樣。我可是遲鈍型的,在這方麵。”
“這話我不信,現在我可又聽到傳聞了,你別跟我裝正經了。”李婭笑眯眯的。
“嗯?又傳什麼了?我可是一身清白。”班亮被李婭捉弄糊塗了。
“你不說實話,我就不告訴你。”李婭開始賣關子。
“什麼實話?”班亮更加迷惑。
“你的女同桌,又漂亮,家境又好,因為你,人家畢業都沒考好,你居然拒絕人家,讓人不明白。”李婭搖頭晃腦狀。
班亮低頭不語:怎麼今天的大姐這麼頑皮起來,竟也跟自己似的愛打聽別人的隱私?許久,才蹦出十個字:“害怕她正月初一的生日。”
李婭先是一驚,旋即笑起來,就差捶胸頓足了,說:“想不到天天接受馬列教育的班小弟竟然這麼封建!你呀,將來肯定會後悔的。聽我同學說,現在他們班追她的男生有好幾個,兩年來,就沒有她看上眼的。你要是回心轉意呀,還來得及,別傻啦,趕緊給人家回信吧。”
班亮搖搖頭:“我的家庭變故在我們那個村子裏根本不算秘密,在學校裏就叫秘密,我也不會向任何人提起。我們那個村子很小,才四百人左右,總共三個正月初一生日的,我爸爸是最小的一個,那兩個都是女人,一個終生守寡,一個守著自己的傻兒子終日為生計發愁。我爸呢,在他33歲的時候經曆了喪妻之痛,我現在的媽媽還不到40歲。”
“你別說了,我明白了。”李婭一手托著腮一邊衝班亮擺著手,表情凝重。此刻的班亮雙手扶著額頭,雙肘拄在桌上。隻有沉默。
李婭說:“我沒想到你這麼信任我,你放心,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剛才我還有幾分玩笑的心態,現在一點都沒有了。仔細想想,都愧對你一口一個大姐地喊。”
良久,班亮心情才平複下來:“你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大姐,是我太封閉了。”
“以前總見你望著窗外走神,故作高深似的。現在可以理解了,你的記憶太多太多。”李婭目光透出些愛憐,接著說:“跟你比,我的經曆也許算好的。我知道班裏好多人都關心我左眼上的這塊疤,包括你,對嗎?”
班亮的目光停留在了她的左眼瞼處,但她的頭發恰到好處地遮蓋了,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任何異常。
李婭微笑著說:“我才八九個月大的時候,左上眼角長了個小疙瘩,一天天的長大,也不讓大人碰,大夫說是血管瘤,必須手術,而且手術風險很大。當時文革剛剛結束,給我做手術的大夫是加拿大人,很幸運,我人沒事兒,隻留下了這道疤。跟擁有生命相比,這塊疤又算得了什麼?後來大概是四五歲的一年冬天,我跟小夥伴偷著在水坑邊玩冰,不知怎麼地就滑了下去。別的小朋友都被嚇跑了,幸虧有人從坑邊經過,鑿開冰救了我。打那以後,我爸媽每年都帶著我到我救命恩人家串門。也許事不過三不算完。上一年級的那年冬天,跟小夥伴在家玩,大白天的竟然中了煤氣,聽說當時我都不醒人事了。好在我命大,住了幾天院,又沒事人了。不到十歲,三次與死神擦肩而過,這樣的經曆說給人聽,估計沒人會信。所以真心過好每一天是對生命最起碼的尊重。父母給了我們最重要的生命,就應該讓我們用一生去回報,真的不應該再向父母索取其它,你說呢?”
“是,所以當我們自尋煩惱的時候,簡直就是浪費最寶貴的生命。”班亮應到。
“我們都過早經曆了不幸,如果命運公平的話,那麼我相信我們今後的生活應該順心如意,至少我們該自己為自己祈禱。”李婭表情很輕鬆的樣子。
班亮點點頭:“所以我們都選擇了文字,沒有比文字更了解我們內心更讓我們感覺親近的了。這麼說又該感謝文字了。”
“其實懷有一顆感恩的心,很難得。”李婭眼望著窗外。
門開時,劉秋陽夏小輝藺海濤,還有好幾個女生蜂擁而進。班亮李婭停止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