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玫瑰之約 第五十七章夜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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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尚有中午日頭當空的餘溫殘存,突起的風依然讓人感覺到了仲秋的涼。此刻的操場上格外清靜,那彩旗飛揚龍騰虎躍的場麵轉瞬便成為了記憶。
大部分89工民建班的同學都選擇了離校。
沈歆紀萍比別人慢了一步,剛到校門口眼看著一班公交車離去的後影隻有駐足興歎。此時車站上已沒了其他同學的身影。瑟瑟的秋風吹暗了天。沈歆拐進小賣部要了一袋餅幹,追上紀萍遞了過去:“先吃點吧,到家還得一個多小時呢。”
“我不想吃,你吃吧。”紀萍一遇到他買東西就頭疼。
“給你就拿著。”
“我真不想吃。”紀萍又重複了一遍。
“那我扔啦?”沈歆嚇唬她說。
“你——好了,給我吧,我吃。”紀萍接過來隻是拿著,幾乎很少無所顧及地站在路邊吃東西。天又暗了些,二人焦急地張望著東邊來車的方向。終於有了車影,車上人很少。
二人選在雙排座位上,手相牽地坐了下來。遠處的村舍已有燈光。晃來晃去的車身讓人產生了睡意,二人相靠著打起盹來。
車進市裏已是燈火點點。對於紀萍來說,是第一次這麼晚回家,偏偏家裏又不知道。而如果沒有沈歆相伴,肯定不會這麼晚的。
上了47路車,二人緊緊握著手。沈歆的目光在紀萍的臉上,而紀萍的目光卻散落到窗外匆匆的行人身上。感覺不對勁——已過了沈歆家,扭過臉慌慌地問他:“過站了,你——睡著了,幹嘛了你?”
沈歆也不搭言,沉默地凝視著紀萍:“送你!這麼晚了,你一個回家我不放心。”
“至於嗎,我又不是小孩子。”紀萍嗔怨地說,話雖如此,嘴角還是隱隱地有了笑意。
“我下車就進家門,你呢,還得走一段路,不希望你有一點閃失。”沈歆堅決的口氣。
“真拿你沒辦法。”紀萍也隻能隨他如此。
“明天去湘江道是騎車是坐車,聽你的。”沈歆笑笑地看著紀萍。
“其實還是騎車隨便自在。”之前連續兩天早晨擠公交車的經曆讓人想想就怵頭,紀萍知道這次近了好多。
“那好,老地方我等你。”
車至站前,二人下了車。夜風襲人,紀萍抱緊了胳膊。沈歆順勢把將她攬在懷裏。已到了紀萍家小區門口,紀萍停住了腳步:“這麼晚了,要不在我家吃完飯再走吧。”
“竟說傻話,這麼晚上去,伯父伯母肯定會誤以為咱玩去了呢,我的形象徹底就完了。”沈歆說。
“不可能,我爸媽挺好的。”
“我知道,那現在也不能上去,我不想讓嶽父嶽母對未來的姑爺有想法,好了,我該回去了,明天七點半,我等你。”沈歆轉身迅速消失在了夜色裏。
“你——”紀萍最討厭他這麼不著邊際的玩笑,哼了一聲,整整衣襟進了樓門。
這個時間從學校返回,著實讓父母驚訝了一翻:“哎呦呦,我的小姑奶奶,這麼晚回家也不告訴家裏一聲,好讓你爸去接你,看來膽子是練出來了。快進屋吧,擦把臉,我給你弄飯去。”
紀萍放好包,進了衛生間。
班亮本想也像劉秋陽他們住在學校裏,轉天早晨早早地再趕往工地,到了宿舍便改了主意,還是回家吧。如果順利的話,8點之前應該能到家。
進入市裏便黑透了天。夜中的車乘,在市裏依然是車來人往。班亮趕到157路車站時已是萬家燈火。車上人影稀疏。車行駛起來,感覺夜風清涼了許多。班亮暈暈的,再度清醒時已不見了路兩邊的燈火閃映——已出了市區。空曠的馬路上燈光昏黃稀落,偶見一騎車人。一想到下車後還有三裏夜路的步行路程,不免有些膽怯——即使後悔已晚矣。
倚著車窗閉目療神,車速飛快。基本上與預想的時間吻合。其實才剛剛離家一個晚上。這麼晚到家,而明天又要早早起來繼續自己的實習之路,來去都是折騰。車進小鎮前,班亮下了車。拐角處也便是班亮接下來三裏路的起點,燈光也是最後一處。昏暗的燈光下,班亮左顧右盼著,一輛輛車駛過,卻沒有期盼中停下來問候一聲的熟人出現。走吧,再黑也得走。班亮抓緊了包,甩開了步子。路邊偶有一兩處微弱的燈光。頭頂上不見月明與星稀,也許明天又將陰雨。路東是十幾米寬的汙水河,路西剛是依路而走的深水溝,卻都隔著高大的柳樹及過人高的灌木從。秋風颯颯,枝葉沙沙。班亮時不時的回回頭,不見有步行的人影。隻要車燈遠遠的從身後照射過來,班亮便會回頭望望,巴不得是自己的鄉人能夠載上一程。過去了一輛又一輛,即使班亮身不由己地揚起了手,車也不見減速。走走回回,行程已過了半。小鎮也就漸漸遠去。此時,路西側的深水溝之外是黑黢黢的果樹林,東側則是才秋種不久空曠的土地。近處再難見一星光亮,東邊很遠那忽明忽暗的燈光該是幾裏路之外的。便是那句俗語: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班亮感覺自己腳下已生風,想:水滸中神行太保戴宗行進時也不過如此。終於前麵有映射而來的燈光。光源處是中日合資的藥廠。班亮不禁心喜:路程已走了過半。過了近在身邊的藥廠,也就還有一裏路的樣子吧。對於自己突然的夜中回家,父母肯定會驚訝萬分。昨天離家時根本沒有說明今天是否會返回。這個鍾點不見人,又會以為自己將在明天實習完的午後回來。前後已好長時間不見有車輛,如此的秋夜讓人感覺更加安靜。那隱隱的太吠便是從村中傳出的吧?班亮隔著這片屬於村子裏的果園,已見到了燈光。第一次獨自見到夜中村莊的輪廓!沒有了餓與累的感覺,腳下始終開足了馬力。拐下馬路進了村子,班亮幾乎小跑起來。終於,終於見到了緊閉著的自家大門,咣咣地狠勁砸著。
原來,家便是夜中那盞永不磨滅的燈。
一睜眼便聽到外麵下雨的聲音。糟了,怎麼又下雨?紀萍匆忙起身拉開窗簾,窗外一切都光亮亮的,細密的雨線斜斜地飛泄著,早早出門的行人們都被包罩在雨傘雨衣裏。匆匆用過早點穿戴好全部行頭下了樓,拐上十一經路,遠遠地便見撐一把傘站在樹下的沈歆。
“我又晚了,不好意思,走吧。”近前,紀萍下了車子。
“真倒黴,我的車子後胎紮了。這麼早,前麵那家修車店還沒人呢,我自己在這等會兒吧。”沈歆指了指後車胎,將傘移到紀萍頭上。
“估計這下雨天得有不少同學遲到,我還是等你一塊走吧。這都快8點了,修車店也該開門了,都是這雨鬧的。”此時的雨依舊纏綿不絕,紀萍向修車店方向張望著。
正說著,二人都沒注意身旁又站了一個男人,紀萍回頭一驚,是爸爸——這個時候正是他去上班的時間,真沒想到就遇上了。紀萍緊走幾步,近前。爸爸問她:“怎麼回事兒?車子壞了?”
“沒事,您趕緊去上班吧,快遲到了。他是我同學沈歆,我們同路。”紀萍忙指著身邊的沈歆說。
沈歆打了招呼。
“路上小心,下雨天騎慢點兒,我走了。”
紀萍衝著爸爸揮揮手。
“糟了,你爸好像不喜歡我,那麼嚴肅的表情。”沈歆一本正經的樣子。
“這才第一次見麵,你怎麼知道?要真是這樣,以後少跟我爸見麵不就行了。”紀萍感覺有些可笑。
“你這話沒道理,哪有姑爺不見老丈人的理兒。”
“又說貧話,昨天我就生氣了,今兒沒不搭理你,你還不老實!”紀萍推車要走的樣子。
“我錯了還不行嗎,別生氣啦。”沈歆一把拽住紀萍的車子。
紀萍白了他一眼,說:“你放心吧,我爸就那樣,他要是不喜歡誰,就敢當麵向人家講出來,為此,在單位沒少得罪人,老讓我媽媽生氣。”
等修好車子後,雨依舊。二人加快了車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