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閃亮的季節 第二十五章春風不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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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觀摩被安排在了周日上午。班亮選擇了舍棄。雖說離校前老師說不去觀看將被視作曠課一節,可依然有為數不少的同學無法趕到。
每個回家的周六,班亮都要在下午四五點鍾到家,路上要耽擱一下午,而在小鎮上下車後還要走上三裏路,每次步行便會由不得你不去欣賞兩旁的風景。一路海棠林,而在春季,新生的枝葉,一點點綻放的花蕾,清香中迷醉著路人。頭頂上是幾乎枝丫交銜的柳條,天然如拱廊,隨不寬的馬路延伸而去。若是在盛夏,那滿枝的果子招搖在枝頭,紅綠黃相間,著實令人饞涎欲滴。這樣如詩如夢的家園,怎能不讓人想念。就是這片海棠林,留下了太多與昔日玩伴的身影,春暉哥便是這片海棠林中曾經最張揚的王——尤其在秋後,收獲完的林子沒了人看管,而樹上總會遺留著掛在最高枝頭的果子,就是那高高在上的果子在經曆了更多雨露滋潤風霜吹打後越發紅得透亮黃得可愛,嚼在口中別是一番滋味,而這種味道除了十六七歲頑皮的少年郎可以發現,誰還會品嚐到?這味道就成為了記憶中家園的一部分。
所以隻要一回到家裏,班亮隻想在家安安靜靜地呆上一天。每半月才回家一次啊,唯有充分地享受每一分每一秒。就是這一天裏,班亮總會屋前屋後地轉,看父親栽下的棗樹是不是又抽出了新枝嫩葉,琢磨門前的榕樹何時才能被一片紅雲漫蓋,還有那隻三歲的貓咪在腳邊圍轉,蹭得兩個褲腳毛絨絨的。
而周一早晨5點鍾,班亮就得起床,要趕上6點的第一班車才能在8點半之前趕到包車站,如此才會穩穩當當地於10點30分坐在教室中聽上午的兩堂課。
當夏小輝趕到和平影院門前時,已過了電影開演的時間,進門便在最後一排的角落中坐下。蘭考,惡劣的工作環境,鞠躬盡瘁。這麼盯著銀幕,便也走入了劇情。夏小輝專心致誌,卻不知什麼時候書記坐在了身邊,是被她無意有意的碰觸拉回了思緒。
“剛來?”夏小輝認為她在自己之前已經進了影院。暗中,書記的眼睛晶亮。
“本不打算來的,可謝老師要求班委必須到。”杜麗萍家住市郊,至少要倒乘兩次公交車才會抵達。
是她身上的香味彌散在了空中,揮之不去。而有時書記的粉底塗抹得並不均勻,尤其在麵頰與脖頸間,粗糙的效果倒顯得有些滑稽。平日裏,她與杜婧在一起時,膚色的反差猶為明顯,就如同二人形體上的瘦與肥。
夏小輝真的不敢太招惹地暗示給她,確如班亮所言,舊情人的糾纏還未徹底擺脫,一年多來,雖然沒有了剛畢業時的那種頻繁相聚,終究是越發淡了。這麼想著倒沒了雜念。
臨近散場時,杜麗萍非要請夏小輝一起去吃飯,夏小輝隨口便以中午要給小外甥過生日為由婉拒了。
“那好,我請你,你沒時間,有機會你請我吧。”書記爽快地說。
“行,那我們明天見。”
二人揮手相別。
又開始了新舞蹈的排練《藍花花》,首演時間定在5月6日的第二屆篝火晚會上。陳映虹每天又是宿舍教室食堂排練廳之間忙碌的生活。而沒有男生的參與,李珩幾乎就不能單獨與陳映虹相會。憑他的眼神毒辣去吧!有時也在想,如果不能接受李珩的話,真的不能想象誰還能走進自己的視野,就目前這些男生當中。
李珩呢,麵對著同班女生魏敏玉數次介於玩笑與正經間的暗示,都傻傻地岔開了話題。那麼一個現代感十足的女孩,根本無法擠占陳映虹已在自己心中完全占據了的位置。陳虹啊陳虹,僅憑眼神,你能讀懂嗎?
籃球場上成了李珩最精彩的亮相,無論他身上是何種顏色搭配,就算他的頭頂上再也沒有了怪怪的發髻,他的“迷”們依舊在迷。僅僅是餘光的漫掃,李珩也會斷定陳映虹的身影依然沒有在球場邊停留過,她真的這麼忙嗎?就連閱覽室的大門都很少見到她進進出出。
邵帆是在時隔兩周後重又回到廣播站的崗位上,似乎就少了一種往日爽朗的笑,眉宇間倒添了些淡淡的憂愁。班亮一時也知從哪問起,言語間也就少了一種隨便。
3月19日,邵帆的第一次播音便賣開了關子:“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又得請假。”
“家裏有事兒?”班亮背窗而立。
“嗯,其實不希望有事的,家裏平平靜靜多好。”就連她的笑都那麼牽強,有一種感覺——滄桑,是不是就如此積攢而來?不可能,一直是樂天派,這樣大幅度的轉折,倒讓人無法適應。
“才幾天不見,說話也會拐彎抹角了,別胡思亂想。”班亮以為她又開始故作深沉地布設耍弄自己的圈套了。
“但願像你說的,我要真變成那樣,就不會有人說我沒心沒肺了。”她已拿起了下一個欄目的稿件。二人沒再繼續沿著這個話題說下去。
就是從這次播音開始,邵帆也愛凝神靜思了,而這樣的年紀不也該是有心事的時候了嗎?
便是在這樣的時節。天津☆☆學校開始了長達半年之久的迎接全國重點中專初審評估團的準備工作。在周三下午的誓師動員大會上,鮑老師進行了今後三個月中重點工作的介紹:清整全校環境消滅衛生死角、重新粉刷教室、教學樓一樓門窗安裝護欄、為每班配備一台電視、各班開設圖書角、學生內務管理實行軍事化、食堂打飯必須排隊——學生科老師及學生會成員每日值勤監督……這些工作都要在7月份放假之前完成。
從此學雷鋒小組的身影便在學校的各個角落中出現。
宿舍中又見到了部隊的氣息:方塊被!而劉秋陽疊出的方塊最標準,誰也無法超越,每天起床後,大家第一眼便會看見劉秋陽床頭刀削斧砍般楞角分明的棉被塊。那就是副標尺。
食堂中確有佩戴紅袖章的同學老師,原來同學們也會排隊。再也沒有了湯灑一身、飯落一地的鏡頭。
所有的集體活動都少不了陳映虹的參加,而屬於自己分內的工作又不好意思向杜婧杜麗萍求援,總是高度繃緊的神經,生怕因為自己的原因扣除班內評比的各項分數。每周六回到家,真的哪也不想去,隻想倒在床上讓大腦排空一切。已經盡了最大努力,麵對班亮先前形成的工作標杆依然可望不可及。本子在手裏已經一個多月了,卻隻寫下寥寥可數的幾個字——不想讓憂傷的文字呈現在王誌堅眼前,所以大多都寫在了自己的日記本中。每當情緒低落的時候真想找個人傾訴,而又不能是身邊的人不能是太熟的人不能是自己不信任的人,到哪裏去找?也隻有日記本——唯一屬於自己的世界。翻看隊長以前的文字便成了一種享受,至少可在瞬間讓自己忘記一切。
雖然從未與李珩有過過分接觸,但每個周末的同來同往已被大家默認,憑你怎麼解釋也是徒勞。他就是驅不散的影子,保鏢式的跟在身邊是否便也成為了大家眼前的一道風景?隻要在一起時,他總是極力說些逗人開心的話,偶爾也能讓陳映虹開心地笑過。
周三的廣播站編輯例會。站長簡短的告白布置了近期的報道主題:多編輯些各班宣傳委員送上來的稿件,對校園中感人的真人真事進行大力宣傳。迎評估上水平階段性工作中肯定會有大量先進事跡湧現。另外對於她們而言,畢業考試之後就會是長達一個月的畢業設計與實習,也就意味著很快便會退出廣播站工作。無論今後誰主持工作大家都要繼續支持……
班亮與盧珊珊、劉秋陽互相看了看,總是在這樣的部門最先感受著離別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