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取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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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已至,楚府裏早已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大紅燈籠,百鳥朝鳳了,朝露牡丹,赤色一片,喜慶非常。
早膳剛過,湘臨王府便傳信過來。簪子已經刻好了,請楚凝過府一趟。
家裏呆了幾日,人都懶散下來,好幾日沒有梳妝打扮,成日披散著頭發在園中發呆。聽聞可以出門,楚凝好似突然睡醒一般興奮地不得了,各色妝奩一股腦全拿出來,仔仔細細打扮了一番方才美滋滋地出門。
街上也是熱鬧非凡,采辦年貨的人非常多,各家鋪子也都不遺餘力地吆喝著,門前都堆滿了山似的果子,張燈結彩,叫賣不停。
楚凝穿著新做的衣裳,赤色打底,鏤繡紫薇瓊枝,穿金絲的廣袖上還綴著珍珠攢成的穗子。昨日繡房的人將衣裳送來,可把楚凝高興壞了,今日便忙不迭地穿上身了。
街上人頭攢動,楚凝一路走得小心,生怕心愛的衣裳被人蹭壞了。
正走著,忽聽前麵傳來驚呼聲,抬頭一看,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正向自己衝來,隻見那馬兒體態擎長輕盈,沒兩步便到了楚凝跟前。
馬上坐著一人,頭戴金冠身穿紅色袞服,塗脂抹粉,打扮地比自己還妖嬈,眼見要撞人也不避讓,揚起馬鞭便要打人。
楚凝躲得極快,繞是這樣也被甩了一鞭子,登時臉和胳膊就腫了。楚凝瞬間氣不打一處來,開口便要質問,然而抬頭一看,人已經騎馬跑遠了。
惱火非常,楚凝氣呼呼地來到湘臨王府,氣急了未看竟一時走了正門,頭也不抬要往裏闖。門口的小廝換了人,但見來人並非王府之人,亦未出庚帖,急忙攔了下來。楚凝本就生氣,突然被人一擋頓時生出無名之火,指著小廝的鼻子惱道,“我你都不知道,我可是你們府上的人千請萬請,請我來的,你敢擋我,小心這差事當到頭了!”
那小廝也是個硬骨頭,聽了楚凝的話全無害怕之意。瞧著楚凝衣衫狼狽臉上又帶著傷,估摸著不是什麼要緊的人物,推搡著隻不讓楚凝進去。
若是擱了平日,以楚凝的性子要不就是想個法子忽悠一下,要不就在門口等著,斷不會這樣在門口叫嚷。奈何今日無故挨了一鞭,實在是越想越氣,借著由頭在門口撒氣。
梁恂從外頭回來,看到這一幕甚是詫異。下馬詢問道,“這是怎麼?不進去在吵什麼呢?”
小廝一聽,竟是世子請的,頓時心慌腿軟,跪在地上告饒道,“小的不知道姑娘是世子您請的,眼瞎了膽敢攔了姑娘,求姑娘恕罪,莫要跟小人計較。”
興高采烈地出門,結果一鞭子打的痛死,這那能一下就過去了。楚凝身子一轉,背對著門口道,“不進了,東西我不要了,回家了!”說完便作勢要走。
小廝的臉被嚇得鐵青,驚恐的看著梁恂生怕他怪罪。
梁恂淡淡瞧了眼,拉住楚凝道,“為了那個簪子求了我好幾日,如今容鄞不眠不休幫你刻好,你若如此走了,他豈不傷心!”
楚凝吃痛停腳,回身甩開梁恂的手,捂著胳膊憤憤道,“你們這些皇親,仗著權勢慣會欺負人。今日我若進去了,指不定要給我安排個什麼罪名,不去!”
門口的小廝仔細瞅著二人的神色,梁恂向來不會安慰人,且他一向不怎麼沉溺女色,全然不知如何取悅女子。往日若是遇到楚凝這般不講理的,都是一走了之。今日未走,竟也是怪事。
梁恂盯著楚凝上下看了看,問道:“怎麼搞成這個樣子了,誰打的你?”
楚凝更加來氣,“不知道!定是你們這些皇親。”
“為何這樣說?”他問道。
“除了你們,誰敢戴蟒紋金冠,那麼高,都快要戳到天上了!夜明珠那麼大顆,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梁惍!”梁恂疑道。
見他並不吃驚,楚凝蹙眉問道,“你知道?他是誰?”
楚凝雖常四處行走,但大多時候也是和京城貴女們一道撫琴插花,鮮少閑話他人。
這個梁惍,京城街頭巷尾,臭名昭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到之處雞飛狗跳禍事橫生。百姓們見了他猶如見到一隻碩大的花蒼蠅,不勝其煩又無可奈何。
梁恂明顯不願提及,拉著楚凝徑直往府裏走去,邊走邊說,“華陽郡王,二皇叔的世子,我的堂兄。他一向如此,日後見他避著些!”
吐槽半日,楚凝氣也消了些。她用手撫了撫臉上的傷,低聲嘟囔道,“又不是要上天,騎那麼快,馬都流血了!”
“流血?”梁恂突然停住腳看向楚凝問道。
楚凝被他拉著,猛的一個咀咧差點摔倒。他本提著楚凝一隻手不讓她摔下去,忽然餘光看見一人,轉而伸手從楚凝腋下穿過,將她整個抱起來。
楚凝的臉登時紅透,猛地推開他,羞赫道,“突然停下來做什麼?我差點就摔倒了!”
“沒什麼,隻是好奇他怎麼會騎受傷的馬。”他淡淡地說。
楚凝看他吃了自己豆腐還這麼若無其事的,頓時又生氣了,吼道,“我怎麼知道!馬兒脖子紅通通的,好似流血一般。”
恂世子似是想到了什麼,神色泠然。他並未開口,隻默默看向來人。
來人正是容鄞,等了許久也不見楚凝來,便前來正門這邊瞧瞧,卻正巧見到這一幕。
容鄞臉色微變,霎時又恢複原樣,不帶任何表情。他的聲音清冷幹澀,沒有了往日的柔和溫潤。
“怎麼從這邊過來了,臉怎麼了?”容鄞抬手撫上楚凝的傷口。
楚凝下意識躲避開,忿恨不平得將來時的遭遇又講了一遍。
容鄞聽完與梁恂對視了一眼,神色一淩,心照不宣。他安慰楚凝道,“京城之大,世家雲集,難免有許多紈絝子弟,以後我派人接你就是。”
楚凝聳聳肩,“簪子已經刻好了,大約不必再來了。總是給這跑,倒叫別人誤會,”她壓低聲音,附在容鄞耳邊悄聲說,“前幾日我解釋好久,才叫芷柔不懷疑我打世子的主意。”
容鄞神色鬆弛了幾分,溫聲笑道,“是嗎?”
“當然不是!”楚凝斬釘截鐵地說。梁恂總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偶爾看你一眼,好像也是在打量你這個人對他有沒有用似的。與這樣的千年狐狸打交道,很費精神。
梁恂不知二人在說什麼,但看神色,大約也是在編排自己的不是,蹙了蹙眉,徑直走了。
瞧了瞧梁恂的背影,楚凝幾乎對所有皇家之人都下了定論。“皇家子弟都是這麼目中無人嗎!”
容鄞心神漸漸愉悅許多,低頭看著楚凝笑而不答,抬手將刻好的簪子仔仔細細地插在楚凝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