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有隻翅膀。
    他說他憎惡天堂。
    他說他來自塵世。
    他說他腐朽於地……
    他叫墜，左丘墜。
    如果說這個世界曾有過他所在乎的人，那便是母親了。記憶裏的母親從來沒有笑過，她的眼裏滿是讓人看不懂、猜不透的憂傷。
    母親鍾愛著三色堇，因為那是父親最喜歡的花。
    那一年墜九歲，當他捧著剛出土的三色堇隨父親回到自家樓下時，母親從天而降墜落在他眼前，殷紅的血流得滿地都是。墜好像有些不明白母親為什麼躺在那裏，但他知道她再也不會滿目憂傷了。與是，他走過去，將三色堇放在了她的手裏。
    回過神來的父親什麼都沒有說，他捂住墜的雙眼，抱著他離開了。
    母親的葬禮很冷清，那天下了好大的雨，盡管父親把他摟得緊緊的，但墜還是覺得冷。
    禮畢後，參加葬禮的人都走了，這時卻來了一個俊美異常的男子，他帶著兩個漂亮的小孩，一男一女。
    父親似乎有些驚訝，他的目光一一掃過那三人，然後將墜擁得更緊了。“沙白，你怎麼來了？”父親問。
    那個被父親稱為沙白的男子笑了笑，躬身抱住隨他而來的兩個小孩說：“這是我兒子沙千印，女兒沙千伶。”
    “你看起來過得很好。”父親說。
    “是啊。”沙白放開那兩個小孩，看了眼墜又將視線移回父親臉上。
    “溫柔美麗的妻子，聰明可愛的兒女，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是嗎？那就好！”父親的臉上浮現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墜覺得自己的心髒微微收縮了一下，有些難受。
    父親的笑因何與母親眼裏的憂傷有著某種奇特的相似之處？那麼的令人不解，那麼的令人難以釋懷，更莫名的刺痛了墜的雙眼。
    父親牽起墜的手，繞過沙白與那兩個小孩緩步而去。驀地，墜感覺身上一重，父親倒在了他的身上。好多好多的血，幾乎浸透了墜的整個身子。
    “鴻炎……鴻炎……”沙白有些癡傻的走過去抱起父親，然後驚慌失措的叫了起來。“為什麼不躲？你明明可以……你就打算以這種方式來結束一切嗎？不，我不允許，我不允許……”
    良久，父親無神的雙眸掃過墜，長歎了一聲，向沙白道：“我不是你要等的人，真的不是，不是……”
    “鴻炎……”沙白看著懷中已然放棄了生念的男子顯得有些瘋狂了。“對了，巫醫，我帶你去找巫醫，他一定能治好你，一定……”
    眼見兩人消失在了原地，墜要了要頭，他不明白，這個男人既然要殺父親，卻為何又要救他。轉念一想，墜不禁有些失笑。父親被殺了，還目睹了不可思議的現象，自己竟然沒有任何感覺，就如同母親死去的時候一樣。
    抬眼，發現那兩個小孩正看著自己，墜也回望著他們。
    “你會下地獄的。”男孩——沙千印如是的說。
    “我知道。”聞言，墜展顏道，臉上的笑竟與父親剛才的笑一模一樣。
    女孩——沙千伶則神情複雜的看了眼墜，然後與沙千印一同消失了。
    舔了舔濺在唇邊的血，墜仰頭望天，雨什麼時候停的呢？
    剛才沙白喚父親為“鴻炎”，可是父親的名字明明是鴻華啊，左丘鴻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