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就是一輩子哦。”
    我聽到，瞬間汗毛直豎，一輩子！我的決定到底對還是不對？
    可惜時間快得已經輪不得我多想，轉眼我坐的馬車就停在了一座氣派的王府的門口，那牌匾上的‘仁府’兩個字迎著光變得金燦燦的。
    我看著車夫下去和門衛說了些什麼，大概是說明來意的。
    不會兒，那個車夫跑到了張豐竺坐的一頂轎子，再過一會兒，車夫又坐回了車上趕起車往前走了一段，往左拐行了好一段路才停了下來，我再看了一下外麵，是一個小門，腦海裏閃過剛才的石獅在旁的紅漆大門，心裏冷哼了下，想來這該是王府的後門了。我這小小的妓女身份看來是不配從正門進。
    我心裏暗暗篤定“才來這裏就因為身份硬生生吃了兩次虧，莫名其妙被一個臭小子鄙視，現在又要走後門，若有一天真有那麼一天，我定要站在權力的頂端把現在瞧不起我的人通通扁一遍。”這樣想了一遍，心裏好受多了。卻不知後來自己真有了那樣的地位的時候，多麼‘慈悲’地放過了一個又一個。
    馬車的簾子還沒被撩起的時候，馥點還是馥點，有著和我有著同樣鄙視的表情。當簾子被撩起，馥點又成了那個人前乖巧的小棋。我搭著她的手下了馬車，張豐竺笑笑地走到我麵前，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他看著我的眼神都是同情可惜？不是他買了我送進來的麼，現在還一臉無奈卻無能為力的表情？
    “姑娘，請！”他說話比先前在客棧更加的客氣。
    我也隻是回了個笑容，總不能別人對你客客氣氣，我還愣著一張臉把。現在想想，一路上這個知府都是和和氣氣的，若不是他買了淺唱去賣，我還真的把他當好人了。隻是讓我覺得奇怪的是，今天早上開始就沒見著木頭的影子，真被張豐竺遣回老家了？不會吧。不過眼不見為淨，那家夥天生是個冤家。
    我和馥點走在張豐竺的後麵，我們三人都在一人的帶領下，左拐右拐，到了一個房間，看陳設該是一間客房。
    把我和小棋留在這裏，張豐竺又和那人出去了，他走之前不忘說了句“我去去就回。”
    我回了個笑給他，叫他放心，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心裏本來還有些恐慌，他的一句話讓我有些釋懷。摒除賣了我這件事，他是個好人。張豐竺要是知道這個定義，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感覺。
    “這王府到是很大呢！”我左看看右看看最終看向馥點。
    “恩，倒是挺大。”門關上後，果然馥點又是馥點了，嗬嗬。
    “你說我們住的地方會不會比這裏好呢？”這裏的桌椅，燈盞雖然簡單，卻有一份安靜舒適，外麵還有一塊小花園。若和馥點兩人住在這裏也很不錯。
    “你若是真成了他的侍妾，待遇應該不隻這些吧。”畢竟這個小王爺該是當朝王子裏最富有的一個了，他的府邸也是京都除了皇宮外占地麵積最大的。
    “還有金銀珠寶，一堆一堆的？”我還沒見過電視裏演的那樣一箱一箱的寶貝呢，肯定很壯觀。
    “和你呆在一起這麼久，沒發現你還是一個財迷？”馥點哭笑不得，這個女人又開始亂想了，“至少會有一個比這更舒服的床。”走到床邊坐下，實木的床板硬的嚇人。
    “哈哈，你這隻名副其實的睡覺為上的豬。”
    “那是，這世上沒什麼可以比得上睡覺更讓我覺得幸福的事了。”閉上眼進入夢鄉，世間的什麼都可以忘卻。
    “不要啊，你要是一睡不起了我可怎麼辦啊。”我撲了過去，緊緊抓住她的手臂任她怎麼甩就是不放。
    “你這個女人又詛咒我。”這家夥總是能從一扯到二，真是服了她了。
    。。。。。。。。。。。。。
    我們在房裏不知胡鬧了多久，打也打了，罵了罵了。。。。。。
    終於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丫頭打扮的人，對我說“姑娘，王爺叫你過去。”
    我深深吸了口氣，倒是要看看這個王爺是人是鬼。
    進來的這個丫頭總時不時抬頭看下我又看下我，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我心裏念著“小姐，你還不如直接盯著我看好了。”
    “走吧。”我整了整衣衫，便由她領著去見他們的王爺，我走在前麵，我知道馥點跟在後麵走著。
    不知走了多久，隻知道我將近把這輩子要拐了的彎都拐完了，耐性也快磨沒了，快要原形畢露的時候，我看到了那個廳堂。張豐竺就在裏麵，坐在下座，看不清楚表情。坐在最高處的男子，遠遠看去，穿了一件紫藍色的袍子，雖然看不清楚他的樣貌，我卻感覺得到他的眼睛一直都在看著我，我不由得低下頭走路。原來這電視裏說的什麼氣勢皇家的與生俱來的威嚴不是說假的，他們生來就比別人尊貴，也習慣了別人在自己麵前膜拜的姿態。那麼我也要卑躬屈膝麼？
    我的步子邁進大廳，隻覺得所有目光都聚集到我身上，能量都夠把我燒一個洞了。
    “小女子，淺唱，見過王爺。”
    蕭仁從看到她開始就一直都盯著她看，她今天穿了一件粉紅的上衣，白色折邊的裙子，腰上係著一條紫紅色的絲帶，一副閨中小姐的摸樣，當日見她可不是這幅摸樣，哪有一點妖精的樣子！她大概也察覺到了，便低下頭走路，奇怪的是腳下的步子還是一點猶豫都沒有，她到是一點都不怕我。是本來就膽子大，還是身懷絕技，不把整個王府放在眼裏？
    當她走到大廳的時候，她有一瞬的停頓，蕭仁能感覺到她的倔強，甚至覺得她不會在自己麵前跪下去。
    所以當她雙膝著地跪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不由得吃了一驚。
    “小女子，淺唱，見過王爺。”
    她說話的聲音清脆悅耳，沒有一絲絲的畏懼，卻似乎夾雜著一點點不滿。
    蕭仁沒有急著讓她站起來，轉而對下座的張豐竺說道“張知府，這就是你送給本王的女人？在我看來姿色平平，沒什麼過人之處。”
    沒想到王爺會突然這麼說，張豐竺雖然心裏疑惑，還是回答“淺唱姑娘的棋藝，讓人稱服。”
    “哦？本王不怎麼喜歡下棋。”
    “盡管如此，她長得也不錯。。。。。。”張豐竺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的好若真要說出來，難不成讓他說十天十夜？和這個女子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在不斷發現她的美麗。
    “我府裏恰好不缺美女！”女人在他看來就跟擺設一樣平常無趣。
    “這？。。。。。。”張豐竺猜不出蕭仁的想法，照平常這麼說的話就是在拒絕了，隻是現在他就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
    “本王不怎麼喜歡下棋。。。我忍。。。我府裏恰好不缺美女。。。我忍。。。”我在心裏暗罵，囂張自大的家夥！女人多，你還驕傲了是不是，下流的家夥！
    我瞥了眼張豐竺為難的樣子，好人啊，‘大孩子’是個大好人啊。上麵坐的才是超級大大大大大壞人。
    “王爺，小女子有話說！”是可忍孰不可忍。
    “哦？你說？”蕭仁覺得說話都變得有勁起來。
    “知府大人隻是想把自己覺得好的東西送給王爺而已，別無他意。也許在王爺眼裏小女子什麼都不是，但是可不可以就當接受一件禮物收下，隻是。。。”
    “接著說！”嗬，還沒聽過一個人把自己說成一樣東西的，說她一無是處一點也不難受？
    “王府裏多一個人就吃不飽的話，小女子就和知府大人回花陽。”我剛說完就感覺到馥點在扯我的裙擺，我一想，“不對，是兩個人！”
    當我說完這句，就聽到坐在上麵的人撲哧笑出來的聲音，看了看一圈不少也在偷笑的人，我在心裏歎了口氣，哎，臉丟完了。
    “王爺，看來小女子也並不是一無是處，至少我講的笑話，大家都笑了。”
    大家聽了這一句都愣了，都在擔心自己是不是拆了王爺的台，不敢再笑。
    蕭仁也愣了下，多麼聰明的一句話，一下就化解了所有的尷尬。隻是一瞬，蕭仁的眼神就狠利起來，“張知府，這次這件東西我就收下了，下次記得不要送這種沒用的東西來了。”
    “是”張豐竺忙也跪了下去。
    “起來吧，你可以走了。”張豐竺是你在這裏可以找到的依賴的話，我這就把他送走。蕭仁看著仍舊一點害怕也沒有的某人，很是懊惱，她當真一點沒把我放在眼裏？
    雖然話是對這張豐竺說的，可是大家都聽得出來王爺針對的是跪在廳堂的女子。
    知情的人知道緣由看在眼裏事情一清二白，正如張豐竺，他也隻能惋惜，隻能惋惜。她剛才明顯是在自己解圍，自己卻什麼都幫不上忙，現在他隻能祈禱她並不是王爺口中的那個人，那麼也許有一天她能過得好點。
    不知情的人不知道緣由看在眼裏就有些不解，這一屋子的下人都對王爺的態度暗暗疑惑，王爺雖然性情偏冷，但也不至於像這樣苛刻對人，今天是怎麼回事？每個人都因為蕭仁的態度戰戰兢兢起來。
    是張豐竺把我帶到了這裏，雖然知道他遲早要回他的花陽，但還是想要與他道聲別，今日卻沒想到連一句道別也沒有。
    等張豐竺的腳步全部消失，整個王府就像老虎的肚子，我暗惱“這下真的被吃定了。”
    不是表演點什麼，就放我下去休息的麼？怎麼好像整個為難的戲碼都是安排好衝著我來的呢！
    蕭仁看著一屋子的人都畏懼自己的樣子，有些泄氣，本是為難這個女子的，怎麼變得好像自己一個人亂發脾氣一樣呢？
    “王爺，我可以站起來了麼？”
    “跪累了？”
    “沒有。”明明膝蓋已經酸痛起來，可是聽到他嘲笑的語氣，說的話也變得違心。可是說完我就後悔了，不隻是我一個人跪著而已啊，還有馥點，她一直都跪在我的身後。
    “那你就繼續跪著好了。”若她現在起來反抗，說出她真正的身份，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她抓起來，她還沒來時，就是這麼打算的。現在她就在眼前，他卻寧可自己找錯了人，她真的隻是一個平凡的女子。
    “如果我說有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跪了？”
    在場的人都為跪著的女子捏了一把汗，她明顯是在挑釁。
    “你想起來？”蕭仁沒想到她會接上這麼一句，順著她的話又問了回去。
    “是，沒人喜歡矮著半條腿站在人前。”若詛咒有用的話，他早死了千百次了。
    “好一個焰，比我想象的厲害多了。”蕭仁忍不住大笑出來，當年遭她刺殺的場麵都還曆曆在目，那張臉與這個女子重疊在一起，為什麼是她，該死的。為什麼偏偏你是一個為大哥做事的殺手！
    我有點迷惑，他說的那個人不是我，‘焰’是誰？難不成是他認錯人了，才這樣遷怒於我？
    “就以你和本王說話的語氣，就夠你跪上一天的了。”他突然扔下這一句，就疾步走出了廳堂。
    哎，你回來啊，可是哪還有那什麼王爺的影子？我連他長什麼樣都沒看到，就先要跪上一天了麼？以後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這個廳堂時不時都有人走來走去，有打掃的，有經過的，總會盯著我們看幾眼。
    我也不敢轉過身去看馥點，身體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時間一點點過去也沒人過來叫我們起來，慢慢的膝蓋開始隱隱作痛。
    居然天又快黑了。
    正當我快堅持不下去倒下的時候，來了一個老頭，沒聽得很清楚他說了什麼，好像是整個王府的管家，他要帶我下去休息。那一瞬間我隻覺得觀音菩薩就在我眼前飄，我想要站起來卻還是跌坐會地上，馥點也一樣，根本站不起來。
    於是老頭叫了四個丫頭攙著我們站起來，再被攙著走，一路上碰到很多人，有幾個漂亮的大概就是那家夥的妻妾了。他們都無不用驚訝和同情的目光看著我們，我想這下這府裏怕都認識我了，盡管我不認識他們。
    我們被帶到一件房間裏，還沒等我開口問什麼，老頭就說“今晚，就請姑娘在這休息，在下告辭。”
    等他出去，我看了看四周，到處都是雜物，空間很小，我們坐的就是這裏唯一能坐的地方，是一張勉勉強強的床榻。看來這就是我在這王府的棲身之所了。
    我轉過頭想去和馥點開玩笑，誰知她早已睡倒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了。她似乎對這張床還算滿意。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看著她的睡容說，我後悔了真不該把她帶進來。
    不一會兒又來了個人給我們送來了晚飯，我費力叫醒了馥點，兩人苦笑著啃完飯，就趴在一起睡覺。睡著之前我許了一個願望：希望明天天不要亮。
    隻是奇怪的是，這一夜的夢裏又有他了。
    。。。。。。
    淡淡的眉眼，神仙玉骨的氣質。
    隻是他不再對我橫眉冷對，反而他在對我笑。
    他一身的白衣，膝上放著紫玉，身旁放在一朵枯了的花朵，不知怎麼的，我就知道那是我送他的那一朵白蓮。
    他的笑容絕美絕美，在他彈奏的曲調裏，格外的溫暖。
    他用手拾起那朵蓮花，握住，輕輕地說“送給我的東西就別想再拿回去。”
    我也輕笑著看著他說“當然，它是你的了。”
    他突然笑得更加的好看，好看得我再一次愣住了。
    他用什麼插在了我的發間，又說“送給我的東西就別想再拿回去。”
    我愣住，想要摘下頭上的東西，他的手握住了我的，不讓我去碰發上的東西。
    我看了看他的手，什麼都沒有，我四下開始尋找“翟羽，我送你的白蓮呢，你把它扔了？”
    他笑著看了看我，用手撫上了我的額頭，我愣住，任他的唇印上我的額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