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個白色襯衣的男孩
    希望自己在這個冬天永遠的沉睡過去
    ——小蝶
    我們要聽到大風吹過峽穀，才知道那是風
    我們要看到白雲佛過山脈，才知道那是雲。
    我們要愛了，才會知道這就是愛。
    我們要恨了，才知道，恨也是因為愛。
    失去了所有的親人的我，才突然發現自己仍然是愛著父母，即使我一次次的強調著這份仇恨，現在麵對著空空的房子，卻經常想起父母在世時的模樣，難道，恨真的是一種愛。
    整天孤獨一個人坐在房子裏，早已習慣了黑暗，窗簾整日拉的不透一點光，黑暗中不開燈，就這樣孤獨的抱著膝蓋坐在牆角，不吃不喝，不曾有過的孤獨和無助一遍遍的侵襲著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留下的積蓄正在一天天的減少，但還是找不到掙錢的地方，沒有一個地方願意收童工。
    再一次走進學校的時候，我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是這些仗義的弟兄們將我從孤獨中拯救出來，他們將我硬拉到學校。
    我盡量裝出往常的放蕩不羈的形象走進教室，但天知道我的心裏就跟打起了小鼓一樣，我無奈的想自己還是沒有辦法脫離流言對我的傷害。
    我能感到同學們異樣的眼神，這樣的眼神我早已習慣，在大家的眼中我本來就是和其他同學不一樣的，我坐在屬於我的角落，陽光照進教室，在桌子上投下一片片陽光，隻是我的桌子一如往常地冰冷，陽光永遠都找不到我的桌子上，破舊的桌子還有書本，我的書本又灑落了一地，我靜靜的撿起來，有多久我的書本沒有遭受這樣的待遇了，也許是大家都知道我的弟兄也隻是一些紙老虎而已，還是因為我剛剛成為孤兒讓已經靜默的同學又活躍了起來，我的後背突然一陣刺骨的寒冷，一盆水已經澆在了我的衣服上，水很快滲透了我穿著單薄的棉襖，我打了一個寒顫，我站直了身子，我的鄰居端著盆子站在我身後，一臉無辜的神色看著我
    “不好意思哦，克星，沒看見你在這裏”
    哈哈哈，刺耳的笑聲傳入我的耳中，
    “克星，克星，孤兒克星，啊哈！世上隻有父母好，沒有父母的孩子像根草-_-——-”
    我強裝笑臉“沒有關係呀”我狠狠地瞪著這個該千刀萬剮的女孩，和我幾乎同一天出生的女孩，卻有著和我不一樣的生活，她長得和我一般漂亮，我是美女克星，而他則是美女，是學校的校花，村裏的村花，她爸爸是村長，她有著令人羨慕的家境。我嫉妒她，但是我卻無能為力。上課的時候我安靜的趴在桌上，心裏有著對那個班花的深深的痛恨，但是我卻無能的不敢反抗，我已經沒有了反抗的力氣。整整一個早晨我都在同學們的嘲笑聲中度過，下午當我無力的推開教室門的時候，一盆涼水已經澆在了我的頭上，瞬間我就變成了一隻落湯雞，在同學們的笑聲中。我強忍住淚水，走到那個屬於我的角落，趴在桌子上，淚水再也忍不住，滑過我的臉頰。
    這個時候，一張麵巾紙輕輕的遞到了我的手上，我抬起頭，一個長得很清秀的麵龐映入眼簾，頭發平平整整，洗得發白的襯衣，臉上沒有任何嘲笑的意味。從來沒有一個人在我傷心難過的時候來安慰我，更沒有給我遞過一張紙，我接過麵巾紙，男孩輕輕的轉身離開，雖然沒有說一句話，但是我已經很感動了，以後我不免常常的注意到他，他幾乎總是穿著那身洗得發黃的襯衣，灰色的褲子，雖然衣服並不新，但是衣服總是幹幹淨淨的，小平頭也很整齊，和村裏其他的男孩總有些不同，他不喜歡和他們一起發瘋的奔跑，打架，他總是一個人，他不愛說話，在學校裏很安靜，他上課很認真，成績頂呱呱，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優秀的男生，每一次同學們大叫著我是孤兒的時候，隻有他一個很安靜，他沒有跟其他同學一樣嘲笑我，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他還會在我哭得時候，遞過來一張麵巾紙，雖然他從未跟我說過一句話。但我依然為他感動。
    農村的孩子們對學習並不熱衷，但卻熱衷於各種各樣的流言，同學們開始傳說我和那個長得很清秀的男孩談戀愛，我以為他大概會遠離我，但是他似乎一點也不在乎那樣的流言，一如從前那樣在我哭得時候遞過一張麵巾紙，那些紙有著淡淡的黃色，我一張都沒有用，我聞上麵有著他的味道和他的溫度，我把他們都一張張的鋪平，然後整整齊齊的疊好放在一個小盒子裏。他叫文帝，很洋氣的名字，我反複咀嚼著這個名字，多好呀，文帝。很能襯托出他文靜的性格，他像一隻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我發現自己開始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總是想起那個穿著發白襯衣的男孩，想起給我遞麵巾紙的模樣，每天我總是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後，越來越喜歡看著他的背影發呆，我找到了我和他很多的共同點，我們都很安靜，我們都分別坐在教室的倆個角落，我們都獨來獨往，這些成了我喜歡他的借口，我每天都迫不及待的想見到他，那一天他沒有來，我就會焦躁不安，我喜歡上學校，因為有他。
    在我的心中，他很優秀，我開始想改變，我撫平了自己原來燙的獅子頭，將頭發重新染成黑色，開始流起了長發，並將它們一絲不苟的紮成馬尾，我扔掉了那些破洞的牛仔褲，短的到腰上的夾克，換上普普通通的校服，每天都會把衣服洗得幹幹靜靜，疊的整整齊齊，將鞋洗得雪白，我不再遲到，每天按時上課，按時離開學校，即時我上課依然常常睡覺。我不再讓我的弟兄幫我拿書包，我喜歡自己背著書包，這樣才像一個好學生，我突然的改變讓我的弟兄甚是吃驚
    “老大，你這幾天怎麼了，不會發燒了吧”說著就要摸我的額頭，我深手擋住了。
    “行了，別胡說了，我什麼時候發燒了，你們幾天不來，我也很好，還不會吃不上”、
    “那你是怎麼回事呀，突然變得這麼乖，讓我們乖害怕的”
    “害怕什麼，我就是想變成乖孩子了”
    我的弟兄們立刻一副要暈倒的姿勢。
    “行了老大，別再蒙我們了，你該不會思春了吧，剛才你一直走在那個穿白襯衣的男孩後麵，眼睛簡直要發直了，說實話吧，我們都是兄弟，這些事情還瞞著我們，太不夠意思了吧！“
    “好，那我告訴你們吧，我就是常常想起他，想為他改變，他是個優秀的男孩，和其他的孩子有些不一樣，我想讓他覺得我也是個乖孩子，也不能算喜歡他了，就是經常不由自主地注意他，想見到他”
    “哈哈，”他們做嘔吐狀“拜托了，老大，這還不叫喜歡，叫什麼，喜歡就喜歡嘛，隱瞞什麼，天天想著他，想為他改變，就是喜歡他了嘛，老大，你暗戀了，不錯，繼續努力喲！”
    “好了，好了，你們讓我一個人呆著吧，吵得我頭都暈了，唉！對了，以後放學你們別經常來接我了，來一倆個就行了，穿的整齊一點，別跟我形成太大反差，還有，別叫我老大了”
    “哈哈，行呀，沒問題，為了老大的終身大事，我們一定做到”跟這些兄弟們在一起，總是我最開心的時候，他們對我的事很關心，也很盡力，他們絲毫不在乎我的身世“唉，一定要加油呀，老大，要不要我們去幫你和姐夫告白呀”我的兄弟們就是這樣，他們說話總是這樣沒心沒肺的樣子，愛說風涼話，愛搞笑，因為他們知道我不開心，所以故意逗我開心。
    “行了，別在這裏拿我開涮好不好，我還沒有到申請告白的時候”
    “別呀，老大，錯過可就不好找了，單相思使人消瘦”
    “快走吧，否則我就該轟你們了”
    “我們這就走，老大加油呀，明天見！”臨走，還給我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我對那個男孩的感情一發不敢收拾，他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我都細細的去體味，但是我不敢去表白，他是多麼的優秀，但是我算什麼，我學習不好，我是孤兒，而且還是人們眼中的克星，他應該是瞧不起我的吧，不嘲笑我，給我遞紙巾，隻是因為可憐我吧，生活讓我變得脆弱，我已經不能再承受任何打擊了，如果我在傻的去表白，他一定會拒絕我的，誰會喜歡我呀，雖然媽媽給了我好看的外表，但是我卻是克星，這樣又會給大家留下怎樣的笑柄了，一定會說克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苦笑著。但卻不能忘記他。
    兄弟們下午放學的時候，又按時地出現在學校門口，他們差點沒讓我認出來，他們穿的整整齊齊，一改平時的奇裝異服，他們親切地叫我小蝶，聲音很大，文帝回過身，我羞得轉過臉去。
    “怎麼樣，表白了嗎”
    “沒有，我不能夠這樣做”
    兄弟們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他們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他是那麼的優秀，我不想給他造成困惑和不好的影響，不想讓他承受流言的壓力，隻想看著他開心，這樣遙遠的看著他，祝福他。對不起，當我變得優秀足以配上你的時候，再來找你，現在我沒有勇氣站在你的麵前，請一定要等我。
    難道暗戀的感覺就是這樣的嗎？百分之十九的疼痛，百分之一的歡喜，因為他的一個微笑歡喜不已，因為他一個細微的動作感動，偷偷的保存他的一切，隻為了永遠的記著他，晚上聞著他送我的發黃的瑟瑟的麵巾紙入睡。為了僅有的一分希望，寧願承受所有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