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麼？”步驚鴻沒有驚慌，她隻是微微詫異——他想做什麼？很明顯他方才已經放棄了，他還想做什麼？現在還能做什麼？
    “跟我走！我可以讓你忘掉過去的一切！”翔風揚現在的樣子完全稱得上瘋狂，這一點都不符合他的個性。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什麼都可能發生。
    “忘掉過去的一切？”步驚鴻失笑，“我已經嚐試過了不是麼？被封住記憶足足五年，單是一根小小的金針便可以做到！我很想知道你的做法是什麼，是用其他的方式，還是讓我心甘情願……”
    “你……”完全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而且，翔風揚以為自己會打動她，可是現在看來，並沒有。
    不可能有！如果他知道她的殺手生涯曾經有過多麼的黑暗，而她的心，又是如何的冰冷無情。
    “我可以假裝不知道你的身份，我帶你走，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安安心心地過剩下的日子……”這種生活隻能夠憧憬，步驚鴻不會給他機會說完，因為不能實現的東西，她從來都不屑去聽。
    “我實在不能想象……”步驚鴻鬆開了捂住他的嘴的手，一步步後退，“為什麼你和爹爹一樣傻？明明知道是自己的妹妹還要去愛？還要奢求著永遠？永遠不是我想要的明天！”
    “爹爹？”翔風揚聽到這個稱謂之後臉上有一閃而逝的不自然，的確，在皇家，這樣的稱呼久遠而陌生，“他允許你這樣叫他的？”
    “是又如何？”步驚鴻看著他皺起的眉頭和張狂到自己所無法接受的眼神，不知道為何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會引來他如何之大的反應。
    “那你知不知道，這兩個對我意味著什麼？對於其他的皇子又意味著什麼？”翔風揚一反常態，一步步地逼近，“意味著親情！”
    親情，皇家何來親情，除了爾虞我詐，除了惺惺作態，除了鬥爭以及殺戮，剩下的，還有什麼？
    親情，曾經是多少人遙不可及的夢想？
    “那你知不知道，你所謂的爹爹究竟給過我什麼？”翔風揚開始咆哮，他的眼中是無盡的失望，這樣的他令一個冷血的殺手都開始畏懼。
    “沒有親情，他甚至對我的母妃都是敷衍，他可知道他傷害過多少人的心？而為的卻是他的妹妹——你不用這種眼神看我，當年的事我多少也知情的，自有人告訴我！”翔風揚緊緊揪著自己的衣襟，他努力地控製著自己的聲音，以免失控，“他甚至沒有履行過一個做父親的職責，這樣的父親令我痛恨！我恨自己生在了帝王家，我恨自己會愛上自己的妹妹——你！”
    “你真是瘋了……”步驚鴻喃喃著，她從不知道這樣一個冷靜自持的人會有這麼的怨怒，她深知怨恨的力量一旦在心底累積起來，總有一天，會吞沒人的神智和良心。
    “你想做什麼？”拚命掙脫著那隻握住自己的手，但是，即便是她暗器獨步天下的靈巧手勁都無法掙脫，可想而知，他心中累積已久的怨恨已經爆發，而這種怨恨將膨脹為多大，她沒有把握。
    “我會學著像他一樣，給你一個天下人都可以接受的身份！而且，我會保護你不受到任何傷害。你——可願等著我？”驟然變得溫柔，他許下了他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承諾。
    明明有前車之鑒，他卻如此的重蹈覆轍。
    “不可能！你不是太子，不可能坐的上那個位子！”步驚鴻終於甩開了他的手，她開始後悔她沒有帶任何東西來，任何——無論是無情劍，還是問情匕，抑或者隻是那根細細的金絲，每一樣都足以結束眼前這個人不切實際的妄想。
    “不可能？你真的這樣以為？那麼，你知不知道，很久之前墨文宣就允諾要將天下送到我的手中，所以，隻要我想，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翔風揚開始像一頭暴怒的獅子，他的怒吼令風都開始變得凜冽。
    “教主？”很久沒有聽到他的名字了，步驚鴻知道自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失神，但是，很明顯，對於這個從記憶之始起就開始又敬又愛的人，她還是沒有能力把持住自己的心。
    “我曾經是你的主上不是麼？你應該聽從我的任何安排！”
    “不……不會！你走，現在就走！我以後不想再見到你！”瘋狂的大喊著，步驚鴻決然地轉身，不再多看他一眼。
    早知如此，她便不會來見他，而若是她真的可以未卜先知，那麼，她就應該明白，她現在這樣離開，太不明智。
    “我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看著她跑開的身影，翔風揚大喊，隨即，他將自己的頭狠狠地按入了冰蓮池中，徹骨的涼意沒能令他清醒，反而是愈加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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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你怎麼了？”入夜，翔風揚躺在床榻上輾轉難眠，自然驚動了怡然公主。
    “沒什麼，吵到你了？”盡量控製著語氣，他不想讓怡然公主過多的知道內情，這無疑是對她的傷害——成婚無年，現在連孩子都有了，他卻始終對她沒有感情，相敬如賓並不能引來日久生情，更何況，他的心已經被那個人占得滿滿當當，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殿下還沒有給我們的孩子起名字！”沉默了許久，就當翔風揚以為她已經睡熟的時候，怡然公主突然說道。
    “名字？陛下不是已經賜名了麼？望凱，是個不錯的名字。”心煩意亂，他不知道她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說這個。
    “那是父皇賜的，你身為父親，怎麼能不給自己的孩子起個名字呢？”怡然公主翻過身來麵對著他，“那是我們的孩子，名字是對他的祝福！”
    “好！”不假思索地答應，翔風揚想了想，道，“就叫玨華吧，希望他以後可以良才如玉，熠熠光華。”
    “謝謝殿下，這個名字相信孩子一定會喜歡的！”黑暗之中看不清她的笑容，但是，聲音卻是一如既往的甜蜜，但是，為什麼他聽來覺得那聲音中暗含了一種苦澀？
    “喜歡的話就好，那麼，以後，望凱這個名字不要再叫了！”翔風揚閉上了眼睛，他無法忍受自己痛恨的人掌握著自己乃至自己的孩子的命運。
    “殿下是打算要篡權奪位麼？”風怡然幽幽地道，平靜無波。
    “什麼？”警覺地撐起身，手指如爪一般，扼住了她的喉嚨，雖然在黑暗之中目不是物，但是，他的出手精準無比。
    “你怎麼知道的？”故意壓低了嗓音，翔風揚驚異於她為什麼會知道這些。這隻是他今天剛剛才萌發出的念頭，尚未成型，他也沒有想過究竟要怎樣做才能最終達到目的，但是，他一定會做，絕對！他對她下過了承諾，就一定會做到。
    “殿下，問這個豈不是有點奇怪？我畢竟在你身邊生活了五年，我很清楚你在想什麼！”麵對著死亡的危險，風怡然居然毫無畏懼。
    “那你是不是也很清楚，即使是你，我也能下的了手。”翔風揚嘶啞著聲音，“你不要妄想阻止我！”
    “我不會阻止你！”五年過去，風怡然不再是當年的風怡然，她不再是那個看起來單純天真的小女孩，異國他鄉五年的生活，前來和親的人質，丈夫愛的人不是自己……這樣的生活，怎能不讓一個人成長起來？
    “不會阻止？”翔風揚有點疑惑，但是，扼住她的脖頸的手卻漸漸地鬆了開來。
    “是！我不會。”風怡然好像早就知道這一天的到來，所以她毫不驚訝，“我隻希望你可以對我講實話。”
    “實話？”雖然隱隱約約知道她所指的是什麼，但是，翔風揚打算繼續裝傻。
    “這麼多年來，你的心中可曾有過我？”風怡然輕輕伸出了手，放在了他的胸膛處心髒的位置。翔風揚一驚，但在明白了她的意圖之後沒有掙開。
    “想聽實話？沒有！一直都沒有！”翔風揚平靜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