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風困塵心 第五十五章 薛辰逸未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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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倆個月前,紀雲飛與薛辰逸在寺中大吵一架,薛辰逸被趕出廂房之後,二人便再也沒見過麵了。
前些日子下了一場薄雪,越靠近年底,越發的冷了,想到紀雲飛離去時不過是帶了些秋衣,若是凍著了可如何是好?直至那一場雪才驀然驚醒了薛辰逸,這些日子先是忙紀染塵的事,後又因接近年底商號過於繁忙,竟然忽略了紀雲飛,真是該死!
薛辰逸暗罵自己一頓,便立刻派自己貼身小廝將紀雲飛的衣服拿去送給他,自個兒也去了趟成衣店,一眼便看中了那件狐裘,想著晚上派人送去。
過了正午,派去的小廝回來了,焦急萬分的對薛辰逸說紀雲飛病了,並且病的不輕,寺裏給請了大夫偏生還不好好吃藥,這會子就在床上躺著起不了身了。
薛辰逸下了一跳,心中焦急萬分,與那些商號的店家周旋了一番,讓小廝討來那狐裘,立刻馬不停蹄的上了山。
剛推開寺廟後院紀雲飛所住的那件廂房的院子,撲麵而來的便是一股濃濃的藥味,照顧紀雲飛的那名小廝名喚環兒,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倒是穩重得很。此刻正拿著一碗黑漆漆的藥對著躺在床上麵朝裏的紀雲飛溫聲規勸:“我的好主子,好少爺,求求您,您就把藥喝了吧,您這病可不能再拖了……”
環兒還未說完,床上便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隻聽紀雲飛虛弱無力的說了句喪氣話:“若是死了變好了,或許我便能回到二十一世紀,與家人團聚了……”
這後麵的話環兒自然沒聽懂,可前麵的卻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紀雲飛這是不想要命了!環兒嚇得手抖了起來,藥灑了一手。
“少爺,您千萬別亂說,少爺,您是個好主子,環兒這輩子就跟著您了,您若是有個什麼,環兒怎麼辦啊,還有主人,您若是有個什麼主人豈不是要傷心欲絕麼?”
“沒事提他作甚?咳咳咳……他怕是早就忘了我了,先下也不知在哪兒風流快活,哪兒還記得住我這麼病秧子,恐怕在心裏早當我死了。”
“飛兒!”
薛辰逸站門口剛巧聽到他後麵這最後一句,嚇得臉色發青,也顧不得什麼了,直接走進房衝著躺在病床上的紀雲飛飛奔而卻,紀雲飛也聽見了他的聲音,艱難的坐起身,一雙墨色的眼珠子一順不順的看著他,薛辰逸不知是心虛還是心疼,硬生生停在了離紀雲飛以米開外的地方,看著他。
“飛兒……”薛辰逸隻覺得心疼又害怕,這般憔悴的容顏,這般滄桑的目光,真的是他那活潑可愛不韻世事的飛兒麼?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將那般玲瓏剔透的心傷成了這幅田地。
“飛兒,對不起……”
“你來幹什麼!”紀雲飛壓根兒不想聽薛辰逸的話,背過臉不看他,雙肩抖動如梭。
“飛兒,對不起,都是我的不是,我不該將你一人丟棄在這山中寺裏,我該死,飛兒飛兒……原諒我可好?”
薛辰逸說著,人也慢慢逼近了紀雲飛,最終叨叨著不停的說著道歉的話語,環兒見這情形知道自己呆在這兒也是多餘,便默默退了下去。
薛辰逸已經來到床邊,小心翼翼去拉紀雲飛的手,紀雲飛猛一使力縮了回去,肩膀抖動的更厲害了,隱隱傳來的抽泣聲細碎卻悲涼。
薛辰逸管不得那些,用力將紀雲飛的身子掰過來麵朝自己,卻發現這小人兒早已是淚流滿麵,貝齒卻還死死咬著雙唇,都已經出血了還不肯鬆開,就怕泄露了一絲絲的聲音。
“飛兒……”
此刻,薛辰逸心如絞痛,管他的家規祖訓,去他的不孝有三,他隻想將這人惹憐愛的小東西狠狠的抱進懷裏,揉碎進自己的骨髓裏,永生不分開。
“飛兒,對不起,我錯了,我該死,我是混蛋,我……我竟然對你做出這樣的事,倆個月,天啊,這倆個月我究竟做了什麼,我是怎麼過來的我都不知道了,飛兒,你恨我咬我打我,都好,隻求你給我留一口氣,讓我用這一生一世來彌補你可好,飛兒,我的飛兒,你怎的瘦成了這樣……”
紀雲飛被這纏綿又痛心疾首的話語蠱惑了,鬆開牙口當真朝著薛辰逸的肩膀狠狠咬了下去,即使穿著厚衣,薛辰逸任然感覺到了絲絲的疼痛,可就是這疼痛讓他安心,他知道,他還沒有失去他的飛兒,他的飛兒還是愛著他的,願意給他機會讓他改過。
薛辰逸愛憐的撫摸著紀雲飛的秀發,任由他咬著自己的肩膀不放,溫潤如玉的聲音在紀雲飛耳邊呢喃:“飛兒,我愛你,我薛辰逸此生,就隻愛你紀雲飛一人,你一定要相信我……”
紀雲飛雖沒鬆開牙口,卻也不再使勁兒,聽了薛辰逸的話,我甕聲甕氣道:“以後不許再丟下我一個人,否則,我便再也不會原諒你了。”
而此時的薛府,此時已經過了戌時,桌上的晚膳已經冰涼,無顏睡眼朦朧的走了進來,就瞧見紀染塵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一雙眼眸欣喜的看向自己,卻又瞬間黯淡了下去。
無顏撇撇嘴,似乎知道自己不是最受歡迎的那個,有些不悅,待人走進了往那桌上一看,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你怎麼一口沒吃?”
紀染塵依然如剛剛一樣,麵容呆滯,是不是瞧一瞧門外:“我在等逸回來,我想與他一同用膳。”
無顏無奈:“用完膳的時候下人們已經說了,辰逸今兒可能不回來了,你這死心眼的孩子,剛剛讓你與我一同去大堂,有子陵在大家也熱鬧,你偏偏不願意。”
紀染塵臉色微微一變,低著頭道:“我終究是個下人,怎能去大堂與二少爺無顏工資同桌。”
“那你不也和辰逸同桌了麼?”無顏說完似乎覺得這話不妥,又接著道:“再說辰逸不是說你是他明媒正娶,用八人大轎抬回來的妻子麼?雖說沒有公開,可子陵和我都知道的,這般的身份還有什麼是不可的?你啊就是死心眼!”
無顏說著,揮手對下人道:“去,把這些飯菜熱一熱,端來給紀公子食用。”
“是!”
蘇蓉帶著幾個下人迅速將飯菜斷了下去,也不多話,跟著退下了。
無顏看著直挑眉,嘿!這姑娘真是越來越乖巧,自那日與自己私鬥了一番被薛辰逸發現,之後無論自己怎麼逗弄她,都一副逆來順受的摸樣,瞧著都無趣了。
“無顏公子,不必了,我還不餓。”
紀染塵眼看著又要麻煩別人,有些焦爐的看著無顏,無顏拍拍他的腦門道:“你不餓孩子也會餓啊,不吃的話他要怎麼長大啊。”
紀染塵聽了這才又做了回去,隻是一副不太踏實的摸樣,老實動來動去。
無顏歎了口氣:“吃完就睡吧,別等了。”
紀染塵搖搖頭,也不說話。無顏沒法子,又拿孩子說事:“你不休息,孩子也要休息啊,萬一凍著了怎麼辦?”
紀染塵匆忙道:“不會不會,屋子裏備了好幾個暖爐,我也多加了見衣裳,不會凍著的;而且我就坐這兒不懂,不會擾到孩子的。”
紀染塵說著說著,就差那姓名發誓了,無顏知道這會兒自己說什麼都沒用,隻能退而求其次:“那好吧,但是亥時若是辰逸還沒回來,你就必須得睡啊,否則等他回來,我就告訴他你不聽我這個大夫的話!”
紀染塵心中欣喜,有些羞怯的朝無顏感激一笑。
“謝謝你,無顏公子,謝謝你對我這麼好。”
無顏看著這般清純的笑容,不禁臉紅了起來,有些結巴道:“沒沒關係,我們是朋友嘛……”
“謝謝你,把我當朋友。”
紀染塵說著眼睛都有些紅了,他是如此真誠,不論何人的恩惠,哪怕是以前欺負過他的人,隻要對他有一丁點好他都會真誠的對你說謝謝,那般清澈如鏡的眼神卻讓人從中反射出了自己的肮髒,隻覺得與他比起來,當真是有些自慚形穢。
無顏雖說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可也是個眥睚必報的人,這會兒看著紀染塵對他笑,隻恨不得找個狗洞鑽進去才好。
“那個,這個,你,我們……”
無顏真語無倫次不知說什麼好,蘇蓉端著膳食走了進來,說是已經熱好了。無顏鬆了一口氣,猛然站起身幫紀染塵拿碗筷:“你快吃快吃,吃飽了才有力氣睡覺……”
說完就被蘇蓉翻了一個白眼,無顏知道自己這話說的可笑了點,臉紅的更厲害了。可紀染塵卻點點頭“嗯”了一聲,一時間隻讓無顏覺得他是世界上最最最最最好的人!
那一夜,薛辰逸終究沒有回來,那一夜之後的幾個夜晚,薛辰逸亦不曾趕回來。終於在臘月29那日,他回來了,隻是身邊卻多了一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