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情緣早定
    “這個張員外真討厭！仗著家裏幾個臭錢一副誰都不放在眼裏的樣子。哼！今晚失火燒光他家才好！”一個穿著綠衫的丫環站在正對鏡梳妝的女子身後，一副憤恨不已的表情。
    “唉，小姐，你說今晚張員外家真的會失火嗎？”
    “小蝶，不可以這麼刻薄。”正梳妝的女子轉頭微微笑道，“刻薄的女子嫁不出去哦。”
    “好啊，小姐，你詛咒我！”這叫小蝶的丫環又跳又鬧，竟跟她的小姐鬧開了，一點沒有主仆的樣子。
    “好了，好了！”女子按住小蝶嗬她癢的手，忍住笑，故意板起臉道，“再鬧罰你不許吃飯！我還要梳頭！”說完隨即鬆開了白皙的雙手，重新坐好，拿起一把精致的桃木梳開始梳理自己烏黑濃密的長發。那小蝶也不再鬧，開始幫著她小姐整理長發，一邊看著鏡子裏說道：
    “小姐，今晚打扮的好漂亮！我還沒見過呢！這麼用心，難道……”
    “瞎說什麼！”女子伸手作勢要打，隨即又收回了手，歎了口氣，“爹爹真是的，非要讓我去見見那個人，說讓他好好相相麵。”
    “我看呀，相麵是假，老爺讓小姐去相親是真！”小蝶突然笑道。
    “要死了，還說！”女子站起來，粉麵含羞就要去追小蝶，隻是那小蝶早已料到，早早跳開了，一邊跳一邊還說：“就是嘛，我看那人也長得不壞，跟我們小姐天生一對！”
    天邊最後一片紅雲消失不見的時候，西霞鎮一下子就跌入了黑夜之中。由於西麵的大山阻隔，西霞鎮的夜晚來的竟是如此之快。
    山上林間忽然有鳥驚起，發出幾聲清叫，越發顯得西霞鎮夜晚的寧靜。然而此刻西霞鎮鎮長家裏卻是華燈初上，人來人往，顯得很是熱鬧，原來是鎮長要宴請青年風水相士廖堂文。
    幾支巨大的紅燭將用餐的大堂照得明亮似晝，偶爾有紅燭發出輕微的“噼啪”聲，爆了一個燈花。大堂中央的飯桌上已經流水一般地端上了許多精致的菜肴。廖堂文連連對鎮長說不用麻煩，菜已經上的足夠了。隻是鎮長卻異常高興一般，道：“哪裏，哪裏。幾道小菜不成敬意。遠來是客，更何況少俠還幫我們鎮解決了一個大問題，自然要好好款待。來來，上酒！”
    隨著鎮長的招呼，兩名家丁抬上一個酒壇，嚇了廖堂文一跳。“不是吧？要喝這麼多？”廖堂文瞠目結舌。“這是我埋藏地下二十年的女兒紅，今天款待貴客，一定要好好嚐嚐！”鎮長招呼道，“青山，酒放下，去請小姐出來吧！”
    那叫青山的青年說了聲“是！”放下酒，又對廖堂文微微一笑。廖堂文看他笑得古怪，似有話要說一般，不知為什麼竟紅了一下臉。
    青山匆匆離去，鎮長開壇取了酒給廖堂文滿上，又滿上自己的以後端起酒杯，道：“少俠遠道而來，為我們鎮解決了大問題。這杯酒我代表我們鎮父老敬你！”
    廖堂文忙端起杯說：“不敢當！問題還沒解決，此酒我喝得實在慚愧！”
    “哪裏，少俠白日裏所說分毫不差，下午差人去看，果真是那塊巨石橫在路中！等明日我集中鎮裏的青年去移開巨石，困擾我鎮多日的問題就能立刻解決，這真是一件快事啊！這杯酒，你受之無愧！”
    不得已，廖堂文在鎮長目光注視下昂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果真好酒！”廖堂文讚道，“聞之芬芳，入喉甘醇，齒頰留香，回味無窮！”
    “哈哈，”鎮長高興大笑，“少俠也是懂酒之人。既是好酒，不妨多飲幾杯！”隨即又將廖堂文麵前酒杯滿上，廖堂文也不再客氣，陪著鎮長竟是連飲數杯。
    忽聽大堂之外，小院之中青山的聲音道：“小姐到！”廖堂文忙放下酒杯，放眼朝門外看去，依稀可見青山打著燈籠走在前麵，身後是淡綠淡黃兩個窈窕身影。
    鎮長此時從座位上站起道：“小女福淺命薄，待會兒還麻煩少俠給相一相麵，指點一二。”廖堂文忙拱手道：“不敢當！”
    說話間，青山已經引著兩名女子走進大堂，鎮長離開座椅嗬嗬笑道：“靈兒，快來見過少俠！”隨即又一指穿淡黃衣衫的女子向廖堂文道：“這就是小女，姓武名靈。”
    廖堂文茫然拱手施禮時，隻見那穿淡黃衣衫的女子頭上梳著兩個發髻，瓜子臉兒，雙眸明波流轉，長袖窄裙，一雙小巧明豔的繡花鞋微微露出，快速看了一眼自己後緩緩道了個萬福。廖堂文心中一動：“怎麼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不錯，雖然是第一次見，但強烈的熟悉感一直縈繞在心頭。廖堂文又悄悄向武靈看去，見她嘴角邊含著笑意，微帶羞澀的臉竟是明豔萬分。“我和她之前有在哪裏見過？不可能啊。自己尚未記事就被師傅抱養上山，這麼多年來除了偶爾隨師傅下山去山腳的集市就哪裏也沒去過。莫非是……”
    廖堂文茫然思索的當兒，眼神卻直直地看向武靈。旁邊小蝶忽然“撲哧”一笑，悄聲道：“小姐，你看他……”武靈紅了臉白了小蝶一眼，廖堂文這才回過神來，不由得也是羞紅了臉，暗道自己怎麼如此失態。旁邊鎮長嗬嗬笑著打破尷尬氛圍道：“我這個小女，自幼嬌慣壞了，本來年紀也不小，早就到了出嫁的年齡，可是一來我膝下無子，她娘又死得早，我心中不舍；二來無論是鎮中哪家青年，就包括那個中了狀元的李秀才，她都看不上眼，讓我又急又氣。雖然舍不得，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也不能留她在我身邊一輩子。每次媒婆來提親不成都讓我焦急萬分。”鎮長重重歎口氣，看一眼愛女似替她無限擔心一般，那裏武靈早就因為父親談論她的婚事而羞紅了臉，暗暗埋怨不已。
    “不過，這倒讓我想起了一件事。”鎮長喝了口酒，轉頭道：“那年南山上修廟，我家靈兒也剛出生不久，一個中年法師路過我們鎮。”
    “就是那個刻字的法師？”廖堂文扭頭插話道，不敢去看對麵的武靈。
    “正是。不知為什麼，那個法師提出要在我們托人運來的泰山石上刻字，還讓我們在山廟裏修一座祭台，將泰山石放在祭台之上。你知道，將一塊大石運上山去十分費力，可是那個法師說如此可保我們西霞鎮風調雨順。我們之前也見過那法師每言必中，因此就遵循了法師的意思，將泰山石運上山去，擱在祭台之上。說到這，還真是應了那法師的話，一直以來我們鎮的確是風調雨順，人財兩旺，一直到前不久為止。”
    鎮長頓了頓繼續道：“修廟期間，那法師一直住在我家中，我見他似乎會給人看相，能辨人凶吉，就托他給我剛出生不久的靈兒看相。因為靈兒一出生，她娘就難產而死，有人說她，說她……唉！”鎮長歎口氣，雖然沒有說下去，廖堂文已明白鎮長的意思。
    “那法師應我所托就給靈兒細細看了一次相，說我家靈兒福緣淺薄，一十八歲之前雖然富貴無憂，但一十八歲之後卻有喪命之相。我問法師有何解救方法，那法師見我求得可憐就告訴我，靈兒一十八歲那年或許能遇到命中貴人，請他相麵一次，詢問解救方法，但能否成功還要看天意如何。如果能成功破災，還能獲得今世姻緣。今天正好是我家靈兒十八歲生日，果真遇見了少俠，少俠又會相麵，一定就是法師所說的貴人！真是蒼天有眼！所以少俠務必救我小女一救！如此，我全家上下感激不盡！”說完，鎮長就要納頭下拜，廖堂文慌忙扶起，道：“鎮長太過了，舍己救人本是我分內之事。我一定盡我所能，這點請鎮長放心！”
    鎮長大喜，雙手扶住廖堂文，一疊聲的“多謝少俠”。隨即又扭頭招呼青山再掌燈過來，請少俠為小姐相麵。
    紅燭移來，在武靈麵前搖曳。廖堂文淡定心神向武靈看去，細看之下，不禁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