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意落葉 啟世錄•;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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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是爬山,爬到山頂,山就老了。一個人到了山頂,開始下山,隨著每一步的踏下,人也老了。
走來走去的是人生,直到白發蒼蒼。
一個老人,魚板梵磬,象個雲水高僧,走了一生。如今,他仙風道骨,哂然在人生道上,笑看世道變遷,與煙霞同伍,也算是得道之人。他這一生可以說,已很滿足了,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一棵在趕路的樹。
“趕路的樹?不會搞錯吧?”
是的,是樹。
那是一棵一直向前趕路的樹。
隻是樹和人不同,人是在空間裏走;樹是在時間裏走。
不知什麼時候,又是一支什麼樣的手,對它的生命作了第一次推動。
於是,它就開始了它的樹生之旅,它的樹生之旅可不象人,因為它不能動。它隻能在上天給予它的那一寸土地上,一動不動的:向下,紮根;向上,舒展。對於人所具有的一切,對於上天對人的偏愛,它隻有羨慕。
不管命運對它施於了什麼,它也隻能默默承受。
風雨雷電,山洪林火,人的撻伐,還有山崩地裂。不管是什麼,不管什麼樣的命運,一次次把它推進了深淵,它都不能躲避。苦難充盈了它的一生,刀傷劍戟使它傷痕累累。這些傷痕把它的青春刻蝕得殘缺不全,把它變得醜陋,變得猙獰可怖,變得慘不忍睹。甚至使它的軀幹扭曲,象個老嫗。它都無法擺脫這上天的“眷顧”和“恩典”。
它寂寞得隻能和風說話,它孤獨得已不知道歲月在變遷,它被命運囚禁在這裏,從一開始,它就是為苦難而生的。就象那高加索的囚徒,承受著無窮無盡的苦難,它已默默地走了數千年,而且還要繼續走下去……。
在這樣一棵樹麵前,人生又算得什麼?
老人看到這樣一棵千年古木,遂感到自身的渺小,人的渺小。於是他長歎一聲,肅然走下山去,一揮雲袖,歸之於蒼茫……。
承受著無數苦難的古木,此刻正迸放出一種奇麗的色彩。
那才是生命的色彩,是生命曆經時間曆經磨難而不泯滅的色彩。
奇瑰卓犖,而又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