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水井 釣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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釣 鱉
寄萍蹤
七十年代的壽昌,鱉不象現在這等貴重。魚蝦龜鱉之類,隻是其中一種,當然全是野生。但那時,鱉也不象“趙錢孫李,王二麻子”那樣平凡,也算得上是件東西。所以,當我聽到同事小胡要去釣鱉時,不覺怦然心動。本想和他一起去,卻沒有。為什麼?因為當時我正新婚,極想在妻子麵前擺擺顯,於是就各自準備各自的去了。
先鉗1。5毫米粗的鋼絲近寸長,兩頭在沙輪上磨尖,中間係個麻繩。又去買半斤豬肝,投在太陽下曬上一天,皺巴巴的散發出異味來,再切成小指粗、寸長一段段。把鋼針插進這豬肝裏,釣前的準備工作就算是做好了。
妻自然喜不自勝,晚飯後就直催。我叫她等等,等天快黑時再動身。
廠後的水庫,已經是處在朦朦朧朧的暮色中了,隻有西天微微泛出一絲明亮。而四周的山崗、鬆林、建設者的墓地,已變得黑憧憧一片,顯得格外淒清荒涼。妻抓住我胳膊,走過草叢,下到水庫邊。每過十來米,我放一枚餌鉤,再把麻繩拴在草莖上或低矮的細樹枝上,一一做好標識。妻也放了兩三枚。
“呀,呀!”空寂的水庫邊,傳來烏鴉的刮噪聲,那墓地開始清晰起來。妻緊緊地抓緊我的手說:“我們回去吧?”
我說:“回去?還沒好呢。”
“怎麼這兒……,我怕!”
聽她這樣說,我心裏就覺得有趣,這不知是什麼樣的心理?反正當時,我聽她這樣說,就很愉快很高興。我說:“怕什麼?有我呢。”這句話有效,她就更靠近我,一步也不離。我要的就是這效果,喜歡她這樣依著我,她越怕我越高興。當然她不知道,要是知道了,那當然更好。不過我也沒壞到那地步。等到放完鉤,洗好手,月亮已經升上來,整個湖麵,一片輝煌。我們坐在墓地前的祭石上,互相偎依著,她問我:“這能釣到?”
“能!”我頗為自信,“明天清晨我們來揀。”
“那它不跑了?”
“跑不了的,這甲魚性急,見到食物就吞。等到要走時,一扯繩,針就橫了,卡在喉口。一痛,就不動了。”
“它真傻。”
“唔,是,它真傻”。我說“它真傻”時,仿佛有種感覺,這真傻好象不是在說甲魚,而是在說她真傻一樣。因為我不管怎麼逗她,她總不明白,全以為我是好心。
晚風徐徐吹來,剛才的淒靜全沒有了。我們似乎聽到這大地下,紫色的靈魂在向我們私語。看著眼前這龐大的鋼城一片燈火,想到默默的廣大的奉獻者,感到有一種親近。又想到我們自己才開始的生活,仿佛也充滿了信心。妻是那麼寧靜,月色下是一片純潔美麗。
話題自然又轉到釣鱉上,我告訴她,用魚竿也能釣到鱉。聽到這話,她驚訝極了。當她聽到老釣們如果釣到了鱉,那是極晦氣的事時。她更驚訝了,問:“為什麼?”我就嘲笑她,說她這也不懂,要知道,隻要一釣到鱉,那鉤就拿不出來,那末,他這一天就全泡湯了。而他們本來是要釣一整天的。
那天晚上,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已深夜。牛郎織女星分外明亮,我們指星為誓:“今生今世……!”
第二天一早,妻慵懶地不肯起來,我去拾鉤。怎麼樣?不怎麼樣,什麼也沒有,包括那些餌料。至於小胡,他用蚯蚓為餌,竟然釣到了兩隻。那天中午,我們的餐桌上,就擺上了一盆。那自然不是我們的戰利品,是小胡送的。他們常常這樣。
至今,我常為那些優美的往事而感動,也為那兒的人和淳樸的民風所感動。
2009-8-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