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吵，發生什麼事了？”外麵的人終於人忍不下去掀開簾子，進來道。
    然後一字排開，輪番愣住。
    最後路西法爆發地哭泣道：“女兒？！你終於出手了！你怎麼忍心對未成年下手呢？”
    “你欲求不滿的話，不是還有小庫庫嗎？”路西法一手指著庫拉丁，一手忽然捂著嘴驚恐起來，“該不會……該不會……女兒你是正太控？！”
    “啊啊啊！”路西法轉身撲到還沒睡醒的榕樹身上，悲愴道，“孩子他/媽，是我對不起你啊？讓女兒變態到這種地步都是我的錯……”
    我全身凍成了寒冰狀盯著他，對於精靈的情感如何能夠如此充沛以致於溢成汪洋大海，而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剛剛這麼想著，腦海中卻被什麼電擊了一般，一閃而過。抬眼望去，是庫拉丁閃著星光的雙眼，熊熊地放出灼人的光線來。用摩斯密碼來翻譯，庫拉丁道：“小域域~你的姿勢可真是標準啊~”
    好吧~他是用嘴說出來的，跟摩斯密碼沒有半點關係……
    我這才回過神來，在他們進門以後，自己就一直是這種霸王硬上弓的姿勢壓著軒轅釋。在純潔的孩子看來，這是家庭暴力。在這一群腦袋裏不知道有多少顏色的家夥看來，這可就是真真正正的欲、求、不、滿了……
    你們……想象力真的是太豐富了吧……
    我鎮定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有撫平了袖口的褶皺。忽然驚訝起來道：“哎呀，你們怎麼都在這裏？路西法？哦哦，路西法和榕樹也起床了？是不是要吃飯了來叫我了？是吧是吧？不要不好意思嘛，肯定是來叫我一起去吃飯的吧？哎呀呀，真沒想到有這麼多人關心我的飲食健康，我還真是受寵若驚啊~~走吧走吧，現在就去吃飯吧？”
    “小域域~”我大步走出帳子的時候，庫拉丁在身後喊道。
    “嗯？”我笑得春天一樣花開燦爛。
    “你最近換話題的功夫進步了許多嘛……”他忽然間笑得更加燦爛起來，讓人脖子上微涼，不寒而栗。
    我的雞皮疙瘩瞬時間全家總動員……
    總算是某種程度意義上的相關無事地聚在了飛廉的帳子裏，一起吃早餐。其中的氣氛非常之好，不時不時就是榕樹問一下飛廉的腰間椎突出昨晚服了藥以後怎麼樣了，然後飛廉笑哈哈地回答好了好了，真是神醫啊；再來就是飛廉笑眯眯地問路西法，軒轅釋的情況怎麼樣，路西法同樣和藹可親地回答沒有問題，隻要堅持服藥就行了。
    然後，我的心沒有來由地咯噔了一下。
    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出現了，庫拉丁春光燦爛地笑死人不償命道：“宗主，魔族這種東西，是不可能有腰間椎突出的吧？”
    榕樹的筷子停在一塊糕點上。
    飛廉繼續摸了摸他那不存在的胡子，將顫抖的筷子收了收準備繼續夾另一樣糕點。
    軒轅釋敲了敲自己的碗邊說道：“我到今天早上才回來，連藥的影子都沒有看見哦~怎麼堅、持、服、藥……”
    路西法的筷子停在嘴邊，額上井字形青筋微露。
    庫拉丁繼續笑道：“話說宗主老頭，你說了昨天晚上王去了顏檾那丫頭那裏吧？真是辛苦啊，又要跟蹤又要不被王發現……”
    飛廉摸胡子的動作停了下來。
    軒轅釋開始動筷子道：“話說庫拉丁的哥哥還是庫拉丁的本尊，剛剛是故意跑進來壞我們的‘好事’吧。”
    庫拉丁如同菩薩一般善良的笑意道：“哎呀，王你說的是什麼事呢？難道是昨晚我和小域域雲啊雨的事情？”
    我渾身一緊。此刻除了這二人，餐桌上再也沒有人敢伸出筷子去。全部屏住呼吸，不敢擅自亂動。
    軒轅釋露出普度眾生的輕笑來：“你指的是那個暴力女人脖子上被蚊子咬到的事情嗎？最近蚊子可真是多啊……”
    庫拉丁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哎呀~王你真愛開玩笑~~這哪裏是蚊子能弄出來的形狀？”
    軒轅釋一幅悲天憫人的樣子，道：“哎呀，那肯定那隻蚊子太笨了，咬都咬的那麼沒有存在感~而且還要在那個暴力女人身上，估計今晚那隻蚊子就會中毒身亡了吧……”
    庫拉丁抿了抿嘴角，哈哈哈地輕輕笑起來。軒轅釋同樣哈哈哈地輕輕回應，兩個人對坐在桌子兩旁，一幅兄弟和和美美地笑麵相對。
    殊不知，除此以外全員，渾身上下都已經被冷汗浸透。
    空氣僵凝得厲害。
    我不自然地一邊幹笑一邊再次挑戰了向飯桌處動筷子道：“話說魔軍昨天就開始收包袱，現在也差不多收拾好了吧？有沒有準備在這裏多停留幾天？當來出遊也好。”
    飛廉得到我信號，繼續摸著不存在的胡子強笑起來：“哎呀，昨天鬧得太開心了，士兵們都說要多呆幾天呢~”
    軒轅釋冷不丁托著下巴，哼哼道：“昨天不開心才怪呢，某隻蝙蝠都跟某個恐怖暴力的女人睡在一起了。庫拉丁，人類女人的味道怎麼樣啊？是不是特別能夠滿足你卑微的欲望？”
    我握緊了筷子，關節發白：我是恐怖暴力的女人還真是對不起你啊……
    “那隻是事故之類的東西……”我滴汗道，咬牙切齒，“昨天酒喝多了……”
    庫拉丁微抬眼皮，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家小域域，昨天可是叫得很大聲呢~”
    軒轅釋的碗重重地放在桌麵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道：“哦，妄想著有了我的孩子，還在別人身下那麼開心呐~~真是好、女、人、呀……”
    一邊僵硬得糊裏糊塗的幾乎完全脫線掉色的路西法忽然靈敏地捕捉到某些字眼，激動地拍起桌子來：“什麼？！女兒，你竟然有了那小鬼的孩子？！昨天晚上還跟小庫庫……小庫庫……”路西法的淚花在眼眶中積累，終於撐不住“哇”地一聲本日度再次撲在榕樹身上，一邊不停地抹眼淚一邊不停地捶打他的肩膀：“我不活了~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嗚嗚……孩子他/媽，這孩子肯定不是我生的，一點都不像我！”
    榕樹僵直的表情終於鬆動，開始神不知鬼不覺移動筷子填飽自己的肚子起來。他鎮定的表情一如既往，不如說他懶得去想新的表情對付路西法。隻見他夾了一個蛋卷，“啊”地讓路西法從淚汪汪的海洋中回神，遞到他嘴巴麵前。路西法梨花帶雨地張開小口，“啊”一聲一口含住，轉而集中注意力在咀嚼食物上麵的時候。榕樹一邊拍著他的後背，一邊催眠般道：“路西法，別傻了，這個孩子不像你還像誰？”
    “蝦米？”路西法嘴裏含著東西，一時間沒有說清楚。
    榕樹反而氣定神閑地指著我道：“特別是水性楊花、一腳多船這一點，跟你這個亂播種的草木精靈是一模一樣，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我一口粥嗆在喉嚨裏，差點噴出來。
    你們……存心想在這麼危機四伏的早上多添幾把火，還狂加橄欖油，生怕不旺是吧……
    “那個……關於孩子的事……”我忍著青筋，盡量看起來客觀而理性地說道，豈料“是沒有的”這四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被軒轅釋打斷了。
    軒轅釋將空碗看似紳士地往桌子一放，顯得極為人道主義，但竟然偏偏能夠恰到好處地發出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響。他小小的身體站起來，擺出酷酷的沒有表情的臉——或者可以這麼說，他努力地擺出自以為酷酷的沒有表情的臉，走到我旁邊的時候，飛了一個眼刀差點就直接把我劈死。然後昂起他倔強的下巴，對著庫拉丁用眼角的餘光挑釁地望去。
    庫拉丁嘴角上洋溢起不明意義的微笑，淺淺得風情萬種。
    然後軒轅釋裝冷酷地哼哼著走出了帳子外麵，失去了身影。
    一霎那，我被震撼了。
    怎麼搞的你們像是小兩口吵架一樣？這個世界有路西法和榕樹代表性地存在就夠了，絕對夠了！你們就不要再踩進去了……
    軒轅釋剛走不久，庫拉丁神神秘秘地伏過身來，問道：“小域域，我們去跟蹤吧？”
    “跟蹤？跟蹤誰？”我從震撼中抬起頭，迷茫地問道。
    “我家笨笨的小域域~”庫拉丁揉著我的頭道，“當然是王啦，他去的那個方向可是顏檾的所在之處哦。剛才見麵的時候，顏檾道味道還留在他身上。”
    我食不知味地用筷子戳碗，迎麵傳來路西法重新振作起來的“筷子不是這樣用的”之類的爸爸式忠告。索然無趣道：“現在忽然沒有了跟蹤的心情……要跟蹤的話你自己去吧……”
    去吧去吧，你們執著地步上路西法和榕樹的後路，那就去吧。我忍痛割愛，也隻好咬咬牙成全你們了……
    庫拉丁驚悚地盯著我道：“小域域~你現在在想些什麼？居然露出這麼危險的表情？！”
    我幽怨地看著他。
    庫拉丁急道：“現在馬上停止你腦海裏不明世界的想法……不要再擴散思維了！”
    我用很遙遠的聲音，毫無生氣地說道：“不好意思，這位先生，廁所在左手往右拐……”
    這一瞬間，庫拉丁電閃雷鳴華麗麗地在我麵前石化了。
    他張大了嘴巴，雙目睜大，露出看見了貞子從電視機裏爬出來的表情，隻差沒找到“oh，myladygaga”這句話說出口，所有的表情都化作了雕塑。
    於是，我沉默地低下頭，露出了光芒萬丈，奸詐而滿足的笑意。